因刘氏不管事儿,所以古玉芝最近汇报的人也变成了陶君兰。没办法,谁叫陶君兰是侧妃?除了李邺和刘氏这个正妃之外,府里最能做主的也就是她了。所以,即便是不想操心,她也不得不操心起来。毕竟,这满月燕若办得不好,丢人的李邺,是端王府。
满月宴事情琐碎,再加上古玉芝又是个谨慎性子,事无巨细都要禀告一番,所以陶君兰最后竟是疲乏不堪了。
这日,古玉芝和陶君兰商量完了事情后,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听说小公子这两日病了,那到时候还抱不抱出来给大家瞧瞧?”
“洗三的时候,总是要抱出来的。”陶君兰皱了皱眉:“毕竟是满月宴,若真连面都不露一下,也有点说不过去。”她心里压根就没觉得李钰那孩子的病情会有多严重——还是只当那是体虚带来的弱症罢了。
不过转头一想刘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又是改了口风:“不过到时候看情况,王妃若觉得不可,那也就算了。毕竟这事儿也不是必须的。倒是男客那边,到时候谁来接待?虽然只是吃酒看戏,可总也要有人活跃气氛。”虽然李邺就算自己在,也没法做到这一点,可他在和他不在的感觉,那是不一样的。
一提起这个事儿,古玉芝也满面为难:“我也愁这个事儿呢。女眷这边咱们两人也能接待了,可男宾……”
“请王妃的兄弟来帮衬一把吧。也是小公子的舅舅,怎么也说得过去。另外,不还有王爷的门客吗?”陶君兰沉吟片刻后,便是如此言道。“到时候也差不多了。至少能凑合过去。”
古玉芝思量一番,微叹了一口气:“也只好如此了。”横竖谁也知道李邺不在府上,也不至于挑这个毛病。
“倒是宫里到时候可能派人过来,得早早做好准备。”陶君兰想了想,又出声如此嘱咐一句。
古玉芝应了,末了不好意思的一笑:“若不是侧妃,我倒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必然是两眼一抹黑的抓瞎。到时候白惹人笑话。侧妃不愧是侧妃,和我等愚笨的果然不同。”
这话便是有明显奉承意思了,虽然心里明白,可面上到底还是忍不住的笑了笑:“你这样说,我倒是臊得慌了。”
又絮絮叨叨的商量了一会儿,古玉芝见陶君兰精神不足了,便是识趣的告退了。
待到古玉芝出去后,丁嬷嬷便是出言笑了一声:“一看就知道古姨娘是个精明的。万事不想担责任。偏又想揽事儿。”
“若不帮着揽事儿,她在府里岂不是和桃枝红蕖一样了?”陶君兰摇摇头,有几分宽容道:“无妨,只要不是喜欢生事的。她不想担责任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的身份在那儿摆在,也担当不起什么责任。”
陶君兰这般说,丁嬷嬷也就不言了。
夜里刚服侍了陶君兰睡下,青枣也麻利的在对面的小榻上铺好了自己的铺盖,熄灯后钻了进去。
陶君兰白日里累了一天了,这会子一沾了床就直接迷糊过去了。青枣留心听着陶君兰的呼吸声,确定陶君兰睡熟了,她这才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白日里热闹的端王府,此时夜阑人静之后,显得寂静又清冷。安静得四处簌簌落雪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青枣睡过去之前心道:明儿估计四处又要扫雪了。今年怎么就这样冷呢?
第二天一大早古玉芝就过来了,也顾不得陶君兰还在梳洗,便是直接要见陶君兰。
陶君兰还没见过古玉芝这样急切的样子,当下倒是有些奇怪,不过也就让人将古玉芝让进来了。古玉芝进来的时候,陶君兰便是立刻注意到了她面上的神色:焦灼,不安,还有深深的恐惧。
“怎么了这是?这么早过来,想必没吃早饭?青枣,让多上一份,古姨娘在我这里用饭。”陶君兰也没立刻追问,反而笑着先如此吩咐了一句。
古玉芝却是摇摇头:“早饭吃不吃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昨儿夜里出了一件大事。想着侧妃累了一日,身子也不方便,我也没敢打扰,这才一早过来。”
“出了什么大事了?”陶君兰猜了一回:“难道是昨夜雪太大,屋顶压塌了?”
古玉芝忙摇头否认了:“这怎么可能。不过我说的事儿,比屋子被压塌了还要严重。”
“到底是什么事儿?你也别卖关子了。”陶君兰坐直了身子,神色也渐渐肃穆起来。
古玉芝咽了一口唾沫,定了定神后才道:“昨儿小公子病重,子时都过了,临时开了们去请的太医。当时我得了消息也过去了,虽然没让我去看小公子,可是我瞧着太医那神色,怕是情形不大好。”
陶君兰一听这话顿时忍不住皱了眉头:“不可能吧?虽然有些体弱,可不一直都好好的?还一直吃药调养着呢。”
古玉芝神色紧张;“我原本也这么认为,可昨儿我是真怕了!不仅太医神色不好,一屋子的人,并了王妃也都是脸色难看!本就有弱症,再这么一病,会不会……“
“别胡思乱想!”陶君兰拔高了声音,几乎是严厉的将古玉芝的话给打断了,并且狠狠的瞪了古玉芝一眼:“那是王爷的嫡长子,洪福齐天,怎会有事儿?不过是小病罢了,不会有事情的!你别再胡乱猜了!再说这样的丧气话,可别怪我要发脾气了!”而且,这话传进了刘氏耳朵里,还不得认为古玉芝这是在诅咒呢?那还得了?
古玉芝被陶君兰这么一瞪,倒是回过神来了,当下拍了拍脑袋:“瞧我,实在是糊涂了。对对对,小公子洪福齐天,怎么会有事儿?”说罢自己还忙呸了一声:“好的灵坏的不灵!”
陶君兰顿时被古玉芝这幅紧张的样子又给逗笑了。“好了,在我这儿安心用了饭,我们一起去看看王妃。完了以后你就回去睡一会儿,事情还多着呢,你可不能撂挑子。”
古玉芝笑着应了,可是面上的担忧焦虑虽然隐住了,却谁都看得出来不过是暂时压下罢了。她并未觉得真个儿放心了。
陶君兰何尝不是?嘴里虽然说得笃定,可是心里到底还是因为古玉芝这番话而敲起了小鼓。只不过她没表现出来,死死压住了罢了。若是此时她都跟古玉芝似的了,那岂不是人心都要乱了?
要知道,那可是李邺的嫡长子。若真有个什么,只怕谁也不会好受。
平心而论,指着天地良心,陶君兰真心是不希望这个孩子有任何的闪失。否则的话,等到李邺回来,也不知道该有多伤心难过?
所以这顿早饭,陶君兰和古玉芝其实都没吃出滋味,不过出于种种心思和目的,二人面上却都又偏偏一副平和从容的姿态。
吃过了早饭后,也不必等到古玉芝催促,陶君兰自然就忙让人取了披风过来,一路和古玉芝往主院去了。
主院里的人面上,此时都带着一股难言的憔悴,一看就知道是熬了夜的缘故。
等进了屋子,陶君兰就愕然的看见了两个神婆在那儿也不知捣鼓什么,屋子里也不知烧过什么,满屋子都是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要说难闻也不至于,可说不影响,也不是。反正那味道闻了之后,让人满心满眼都是不舒服的。
陶君兰忍不住用帕子掩住了鼻,侧头问刘氏的丫头:“王妃呢?”
“王妃在里屋躺着呢。”小丫头估计也觉得不好闻,大气都不敢吸一口,一脸的隐忍和避让。
陶君兰便是加快了脚步就往里屋走——再闻一会儿,她就要吐了。
不过陶君兰却是没能进里屋,便是被一个神婆给拦住了。那神婆极瘦,看上去颇为阴沉森冷:“不知这位夫人怀孕几月了?”
陶君兰自是不会回答,不过一旁的紫月却是紧张问道:“怎么了?侧妃怀孕已经七个多月了。是不是有什么避讳?大师?”
“是有避讳,还是别进去得好。”神婆看了一眼陶君兰,说了这么一句话。
陶君兰顿时气笑了。冷冷看了那神婆一眼:“我倒是要问问,怎么进去不得了?”
“怀孕之人血气旺盛,气运也旺,可现在王妃刚生产,气血两亏,小公子体弱,更是没有气运。你进了屋后,瑞气都被你吸走,那小公子和王妃就危险了。”神婆倒是还真的给出了一个神神叨叨的理由来。
陶君兰气得不轻,本想斥责,可一看紫玉那副神色,倒是又将话都咽下去了。直接转身往外走,只对古玉芝道:‘你带着我的侍女进去请个安罢,我就不进去了。“
说完这番话,陶君兰果真直接出了屋子,站在了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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