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怎么想是一回事,听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柳芽只觉得这话残忍的将她最后一点希望也撕裂了,心中冰凉透,双脚一软蹲在地上捂着脸放声痛哭起来。
“哎,你别哭呀!唉!别哭了好不好,就当我说错话了,当我没说总行了吧!”庄维贤叫她哭得懊恼起来。他真是闲的多事,明明知道实话不好听还偏要说,先是挨了时凤举不满瞪眼,这会儿又惹得柳芽伤心!
时凤鸣没多大会儿也赶来了,到了这儿问了几句,不免亦唏嘘不已,听说时凤举去了河边,忙也跟了过去。
远远的,就看到苍凉的河岸上,时凤举一个人萧瑟的站在岸边,一动不动,他身后远处,是长欢和另一名小厮,也不敢动,更不敢闹出什么动静。
见时凤鸣来,两人忙拱手弯腰小声打招呼,时凤鸣点点头,便朝时凤举过去。
听到脚步声时凤举微微偏头,见是他怔了一怔,便仍旧回转头去盯着仍旧略显浑浊的河水,淡淡道:“你怎么也来了?”
“昨天你刚走没多久我就跟着来了,可惜脚程没你快,比你晚了一个晚上。大哥,你得保重身体啊,不然大嫂回来见了会心疼的。”时凤鸣来到他身边说道。
时凤鸣悄悄打量了时凤举两眼不由暗自心惊,他的脸色憔悴得不像样,双眼凹陷,颧骨突起,皮肤暗淡,那种灰蒙蒙的、绝望悔痛的神情是他从来没见过也没想过会在他的脸上出现过的。他一时不觉难受不已,说道:“大哥,你何苦如此折腾自己呢!”
时凤举摇摇头,自嘲一笑:“你不懂。是我害了婉娘,是我没保护好她。如果我早一点有了决断,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婉娘她——唉!”
“大哥,”时凤鸣勉强笑道:“你对大嫂那么好,怎么会害她呢?大嫂她是不会怪你的!大哥,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得冷静点啊!你总得想想,你还有大伯母呢……”
时凤举嘲弄一笑,说道:“结果?我不敢去想!老二,真的,我不敢去想!我从没想过没有婉娘我该怎么办!呵呵,没有我我娘也许会伤心一阵,可她还有另一个儿子,伤心也不会伤心太久。可婉娘她什么也没有了,她太寂寞了!”
“大哥你、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时凤鸣听他这意思大有若桑婉去了他也要跟去的意思,不由胆颤心惊,慌忙道:“你、你别灰心!找不到人,找不到人不要紧啊,没准大嫂已经被别人救走了!那个,也许她昏迷不醒,啊,不对,也许她受了伤行动不便,那个,等过些时候没准她就会同咱们联系了呢!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啊!”
时凤举正盯着从眼前河面上缓缓而过的一条小船出神,听见时凤鸣这么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猛的转身盯着他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时凤鸣被他吓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道:“我、我没说什么呀!”
“你说,没准婉娘她已经被别人救走了?”时凤举灼灼道。
原来是这句啊,你能听进去就好!时凤鸣心中一松,连连点头道:“对啊对啊,我想,大嫂她一定被人救走了,不然怎么会总是找不到呢!”
“船!”时凤举喜道:“咱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婉娘她很有可能被经过的船只救走了!如果,那条船恰好是外地船途径此处,在这儿搜寻自然不会有她的消息!对,对!一定是这样!婉娘她一定是被途径的船只给救走了!”
“大哥说的有道理啊!”时凤鸣也精神大振,拉着他胳膊摇晃道:“大哥,咱们快回去,这就叫人查一查出事之后经过此地都有哪些船只!没准就能有消息了!”
“不错!”时凤举笑了起来,迫不及待同他一道离开。
长欢等见大少爷突然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不由愕然,看呆了眼。还是时凤鸣没好气喝了一声:“发什么呆呢?还不快把马牵过来!”这才如梦初醒慌忙照办。
回到客栈,时凤举将自己的分析一说,金管家、柳芽、庄维贤无不眼睛一亮,纷纷都道有理。
“先前老奴竟没想到这个,还是大少爷有心思,您放心,老奴这就安排人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金管家连忙说道。
时凤举点点头,“查仔细了,无论大小,无论官船私船,无论去哪儿,一条都不许漏掉,明白了吗!还有,两岸搜寻的事儿也不能停下,要仔仔细细的搜!我也知道大伙儿都辛苦了,每人先赏银五十两,等回去之后还有重赏!只有一样,别给我偷懒,若有人告发出来谁偷奸耍滑企图瞒天过海,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老奴明白!”金管家忙躬身答应。
于绝望处重新看到了希望,激动之余,重重的疲惫疲倦之意袭来,时凤举整个人神情更显憔悴几乎支撑不住。
时凤鸣见了叹气,忙要劝他回房休息。
时凤举点点头,说道:“你也休息一日,明天便回府去吧!弟妹还怀着身孕,你出来太久也不好。这里有金管家和我,没事!”
庄维贤也说道:“是啊,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会留下来照看一二,你就放心吧!你们时家的商号里也不能没个主事的人啊!凤举如今无心在那上头,若你不看着,只怕人心浮动,若有个什么事岂不麻烦?”
时凤鸣犹豫起来,时凤举又勉强笑着劝了他几句,他终于答应,点头说道:“既如此庄公子,我大哥就拜托你了!我明天就先回去,如果有什么消息,别忘了叫人带个信回去!家里那边有什么事我也会叫人过来说的!”
时凤举胡乱点头,心中却道:家里有什么事便有什么事吧,我也没有那心思去管!我从来为人着想,顾全大局,想了这个又想那个,总怕自己做的不够周全、不够好,结果呢?我以为一切尽可在我掌控之中,却连我的婉娘也护不住……
京城武威侯府中,在太医和府中下人悉心照顾调理之下,桑婉的身体终于一天天的复原了起来,气色也好了许多。
而她也越来越思念时凤举,站在翠楼上,时常望着南边的方向发呆。
赵琦对她也越发的温柔小意,越发的关切体贴,每每这个时候,对桑婉来说便是一种难言的煎熬。她不喜欢,一点儿也不喜欢。
赵琦越对她好,她就越是思念着时凤举。也许,早在邯郸他出事那会儿,自己心里便早已对他割舍不下了吧?可是她故意不去想,故意回避了这个事实,如今,却是避无可避了!她这才知道,他对她来说究竟有多重要!绝对不仅仅是一个过日子的伴侣而已,绝不是的!她喜欢他,她心仪他……
“婉娘啊!”这日下午,赵夫人带着丁嬷嬷和两名丫鬟款款而来,丫鬟手中捧着一个长方形的精致盒子。
“明日新阳郡主府上办诗宴,你陪琦儿一道去吧!衣裳、首饰我都为你准备好了,你看看喜欢不喜欢、合不合身!”赵夫人笑吟吟说着,命丫鬟将盒子打开呈给桑婉。
桑婉心中微沉,什么郡主什么府上办宴会与她有什么关系?赵夫人让她陪着赵琦参加,这是什么意思明眼人一眼便知。桑婉顿时为难起来,赵夫人的脾气她能察觉二三,她知道自己不能踩了她的底线,赵琦不会对她做什么,赵夫人若是失了耐心,那可就不一定了!
她不想答应,却也不敢拒绝。
惹怒了赵夫人,只怕这辈子她都休想再踏出这府邸一步、休想再见到时凤举。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为难?有什么为难处尽管说来就是了!”赵夫人笑得一脸亲切,甚至还拉起了她的手,含笑道:“咱们又不是外人,傻丫头,有什么不好说的!”
她的手握着她的,微凉的感觉令她微微的想要颤栗。桑婉强忍着抽出手来的冲动,片刻方勉强笑道:“可是,我不懂得什么礼仪规矩,生怕到时候不慎出丑,惹人笑话不说,岂不是连带让小侯爷没脸,我……”
赵夫人掩口咯咯笑了起来,偏头向丁嬷嬷含笑道:“你看婉娘,就是懂事!这样的孩子怎么叫人不心疼呢!我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就这样便很好了!再说了,不是有琦儿吗?他会照顾着你的!婉娘啊,琦儿他对你那可是真心的!唉,我这个做娘的,又是个寡妇,这辈子真是什么都不求了,只求我的儿子能心想事成、平安如意!婉娘,他已经许久没有参加过京城里的宴会了,你就权当帮帮我,陪他去吧,他那个脾气啊,你不去他定是不会去的!我也不想让他总是徘徊在众人之外,看着我心里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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