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打扮,真的很好看。”时凤举笑着说道。
桑婉微微抬眸,看到他光风霁月的神情,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失望。下意识的想,她又不是花瓶,也不是一幅画!
可他此刻看她的眼光,就是这么认为。
“是吗?”桑婉淡淡道。
“你,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真的,”时凤举见她隐隐有不高兴的意思觉得她定是怪自己唐突了,慌忙道:“就是,就是赞美,赞美!”
桑婉突然没来由生出一股怨念,嗔他道:“比你的表妹还要好看吗?”
时凤举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她的意思。
桑婉自悔失言,怎么听起来倒像自己在吃醋一般,忙笑笑打断又道:“我大哥大嫂想必快到了吧?今日麻烦大少爷作陪了!”
“都是自己人,别这么说!”时凤举顺口笑道。自己人?时凤举一下子也怔住了。想到一年半载后,自己人就是陌生人,他心里突然也生出点怪怪的情绪。
一抬头,看到桑婉鬓边的滴珠步摇有点儿歪斜,情不自禁凑过去抬起手。
“你——干什么?”桑婉身子一僵。明明应该向后闪避才对,可是不知为何,她就这么坐着,一动也没动。只是下颔僵硬的轻轻点了一下。
“你的步摇有点儿斜了。”时凤举说着,替她轻轻扶了扶。
两人离得很近,近得呼吸相闻、气息交错,仿佛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
淡淡的馨香窜入鼻端,时凤举一时有些失神。眼眸低垂,只见菱唇可爱,微微张启,柔润饱满泛着淡淡的诱人的光,回想那意外一吻好得出奇的触感,时凤举喉头下意识动了动。
猛然想到顾芳姿,他吓了一跳,慌忙后退避开,咳了一下起身笑道:“我——出去看看人来了没有!”慌忙抬脚走了。
他这是怎么了!
桑婉连自己也未曾察觉到,自己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她不觉抬手,轻轻抚在细腻的脸颊上,触手一片臊热。
紧赶慢赶,终于在午后过一点点,桑弘和方氏一家子乘着马车进入了青州城。
隔着车帘望出去,店铺林立,影影绰绰人头涌动,人们接踵摩肩,熙熙攘攘,各种各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青州到底是大城市,果然热闹得紧!”方氏不由感慨,任由两个孩子掀开车帘好奇的向外张望。
“是啊!南北通衢要塞之地,商贾云集,货物横流,能不热闹吗!”桑弘也感慨。
“桑爷,咱们要去哪儿呢?”捡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车夫将马车停下,扭头问道。
“哦,去时家。”桑弘连忙说道。
“时家?哪个时家?”车夫有点不耐烦。心道天底下姓时的多了去了,哪有这么告诉人的?看这桑爷两口子像个明白人,不想说话这么不靠谱!
不是桑弘不靠谱,而是桑弘觉得,时家既然是青州首富,一说时家车夫定然会了解的,因为雇车之前他了解过,这车夫专门在镇上和青州之间跑生意,声称对青州城十分熟悉。
却不想,自己一家人穿着打扮只能算普通小康人家,车夫想都没想过他们要找的是首富时家。
桑弘于是便道:“就是青州首富时家,应该是在清溪大道一带……”
“您要去的是青州首富时家?”车夫睁大了眼睛。
“是。”桑弘有点不好意思笑笑。
“哦,那我知道了!”车夫点点头,只当他们是时家哪位管事下人的亲戚,重新赶起了车没再多问。
车夫驾着马车渐渐远离了闹市,转入一条环境清幽的大道,走到尽头,转入一条大块青石青砖铺地的宽阔胡同,在一户门庭巍峨、左右蹲着石狮子的门前停了车,桑弘和方氏带着孩子、提着礼物下来。
只见门前广场十分宽阔,门前石狮威武,一旁古槐森森,双层门檐朱碧雕绘,透着无限的富贵气派。门洞大开,可见内里迎面树立的巨型大理石雕琢影壁和扶疏茂盛的花木。两名家人一左一右垂手侍立。
“这时家到底是青州首富,瞧瞧这气派!果然不是吹的!瞧这门楼,比咱家屋子还大、还好!”方氏忍不住扯了扯衣襟,小声说道。
饶是她素日胆大泼辣,见了这富贵森然气势,也情不自禁自惭形秽,变得有些胆怯了。
“谁说不是呢!”桑弘也轻叹。不由暗想,光见门庭便如此阵势,阿婉生活在此,也不知平日里受不受气?外人都说桑家攀上了高枝,没有一个不羡慕的,可谁又想过,自家妹妹的艰难?
桑弘整整衣裳,同方氏相视一眼,嘱咐桑小泉兄妹俩牵着手跟上,两人提着礼物上前。
“劳烦这位小兄弟——”桑弘拱了拱手客气的笑着开口。
不想话才刚说到一半,那名家人便打断道:“是来走亲戚的吗?”
“是,我们——”
“知道了知道了!请跟我来吧!”那家人摆摆手,朝内做了个请的姿势。
“哎,这——”方氏奇道:“你们——”
“快请进来吧!有什么话进去再说!”那家人不容方氏说完,不耐烦的催促道。
“好好好,那就进去再说!”桑弘忙使个眼色止住妻子。
方氏没好气白了那家人一眼,跟着进去。
那家人七弯八拐领着桑弘一家人走了许久,来到一处偏僻厅堂,“好了,你们在这等等!我去给你们通报一声。我们家规矩大,就在这里等我,千万别乱闯乱走啊,万一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就麻烦了!今日端午,来来往往的亲戚朋友多着呢!”
那家人说完,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方氏还在背后赶着喊道:“哎,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就通报!你上哪儿通报去呀!你,哎!”
“算了,咱们且等等吧!”桑弘无奈道。
“这算怎么回事呀!他们时家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有这么待客的吗?看不起我们桑家别迎我们姑娘进门呀!”方氏气鼓鼓说道。看见一儿一女好奇的围着桌椅嬉闹起来,沉下脸断喝一声,将两人按着老老实实坐下。
“凤举不是那样人,你别瞎猜!叫人听见了婉娘怎么做人呢!”桑弘连忙小声劝妻子。
方氏听了更加来气,恨恨道:“咱们家这姑奶奶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知道咱们今儿要来怎么不叫个靠谱的候着呢!难不成她也嫌弃咱们家了!”
“你又来了!婉娘怎么会这样呢?再说了,时家有长辈在,哪儿轮得到婉娘当家呢,你这不存心难为她吗!”
“哼!”方氏冷笑:“现在是人家在难为我们!他爹,别跟我说你没觉出来!瞧那一个下人,那脸色,那眼神!哼!”
桑弘暗叹,温言笑道:“好了,别气了!一样米养百样人,哪个大户人家里没几个刁奴呢?咱们是来看婉娘的,你跟他们置什么气压!咱们再等等,再等等啊,婉娘久等咱们不见,自然会问的。”
方氏冷笑,“好,那我就等着!我倒要看看把我们晾在这儿多久!”
方氏气鼓鼓说道。若不是了解桑婉为人,若不是见过时凤举一面对他印象还不错,方氏此刻非要发作起来不可。
谁知,一家四口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偶尔倒有几个人从厅前经过,可除了好奇的朝他们张望然后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过来问一声。
方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酝酿了一肚子的气要发作出来。
桑小泉、桑小暖兄妹俩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不敢招惹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娘,两人黏在桑弘怀中撒娇,一个劲的喊饿。桑弘只得好言相抚,低声劝哄。
再说桑婉估摸着时候差不多,带着李嬷嬷、柳芽等在二门处等候,半响也不见人来,便叫人出去打听,无果。
一会儿时凤举又进来了,说道:“我叫人去胡同口看着了,放心,来了肯定会知道的。你别急,回去坐着等吧。”
桑婉有些急躁起来,摇摇头道:“我就在这里等!他们一会应该也到了!”
过了两刻钟,依然没见影子,杏枝便命人在不远处的琼花厅中铺了锦垫收拾出来,请桑婉过去坐下慢慢等。
“我大哥、大嫂会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桑婉叫人请时凤举过来担忧道。
时凤举便命长欢骑马出城去找找,安慰道:“放心!从杨柳镇过来的是官道,来来往往的人多着呢,即便真出了意外也能打听得着!”索性也不走了,与她一起在琼花厅中等着。
他们在这儿等得心焦,却不知方氏那边吃了炸药一般就快要爆炸了!
“哎呀,你们等急了吧?来来来,先吃点东西垫垫底吧!真可怜!你们是哪位管事或者妈妈的亲戚呀,这也忒不靠谱了,怎么把你们扔在这儿这么久也不管!”一位穿着枣红粗布衣裳的婆子手里端着个托盘尖声同情着走进来。
托盘中放着两盘糕点,散发着食物诱人的香味。
桑小泉、桑小暖见了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吸了吸鼻子,两张小脸上满是渴望的表情,欢呼一声就朝那婆子跑过去。“好香!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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