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木大叔,还有多久到伊逻城啊。”个子矮小皮肤黝黑的小子,趁着休息的时候,凑到领队大叔跟前问东问西。
大胡子阿里木笑了一声:“快了快了,再走上半天就到了,伊逻城就在前面最大的一片绿洲上。”说着看向小家伙:“小南啊你还没跟大叔说,来伊逻城做什么呢?”

黑小子:“听人说龟兹的伊逻城是西域最热闹的城,伊逻城的姑娘也是西域最美的,小子想去见识见识。”

小子一句话,周围几个大胡子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小子才多大点儿年纪,就惦记姑娘了,要说美人,你们北胡的美人可是出了名儿的,不过,你这小子倒不大像北胡之人。”

黑小子:“我娘是大齐人,我正好随了我娘。”

阿里木点点头:“这倒是,自从当年骠骑大将军雁门一战,大败北胡,定下阴山之盟,义和公主下嫁北胡大王,胡地便繁荣了起来,胡汉通婚也不新鲜了,前两年我还曾去过雁门城,好不热闹,我还跟王记雁门的常大掌柜吃过酒呢。”说着甚有些得意:“那位大掌柜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黑小子:“阿里木大叔跟王记有生意来往吗?”

阿里木点点头:“王记讲诚信,价格也公道,且货物最全,我这驼队的茶叶,药材,丝绸都是王记的货,可惜啊,王记在西域没有铺子,我们这些西域的商人,想要王记的货不跑大齐的京城,就得到北胡或者百越。”

黑小子:“王记要是进了西域,大叔们的生意怎么办?”

阿里木笑道:“你看咱们这个驼队,都是小本商人,之所以结成一个驼队,是怕沙匪抢夺货物,从王记进货一路西行,饶了大半个沙漠,能平安到达伊逻城着实不易,王记的东家是个善人,对我们这些小商户,很是优待,会给最低的价格,若是王记能在开在西域,必然会打通西部商路,往后我们这些小商人也就不用再冒险了,直接从王记进货贩卖,虽说赚的少些,可减去这一路人吃马喂的挑费跟风险,还是颇为划算的,只可惜王记并没有进西域的意思。”

黑小子眨眨眼:“阿里木大叔,您别着急啊,我可听说,当初王记就是冀州府一个杂货铺,后来慢慢的才开到北胡跟百越,说不定哪天就在西域开了铺子,也未可知。”

阿里木叹了口气:“难啊,王记之所以打通南北商路,是因北胡隶属大齐,百越王又是大齐的九王爷,这都是一家人啊,西域三十六国几百个城,形势复杂,恐怕王记不会进西域的。”

黑小子道:“大叔也不用灰心啊,我听说百越城大郡主不是嫁了龟兹王吗,说起来也算一家子了。”

阿里木点点头:“这倒是。”忽的敲了黑小子的脑袋一下:“你这小家伙倒是什么都知道。”

黑小子嘿嘿笑道:“听说的,听说的,阿里木大叔,听说龟兹的乞寒节很是热闹。”“

阿里木笑道:“祈求神灵冬天寒冷,降下大雪,来年水源充沛,这是我们龟兹最热闹的时候了。”

黑小子点点头,把自己画的一幅图拿出来:“阿里木大叔,您认不认识这里?”

阿里木看了看:“这是我们伊逻城的神山,怎会不识,就在伊逻城外,不过,这里可不能去,有恶鬼猛兽出没,举凡进去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黑小子目光闪了闪,恶鬼猛兽啊……自己还真想见识见识。

阿里木大叔站起来道:“赶着些走,天黑前就能到伊逻城了。”

黑小子把自己头上的皮帽子拽了拽,爬上自己的骆驼,晃晃悠悠的往前走,过了眼前的沙丘,忽见侧面黄沙卷起遮天蔽日。

阿里木大叔脸色一变:“是沙匪,大家记住保住命要紧。”跟黑小子道:“小南你这次的运气不好,不过,别怕,一会儿就躲在大叔身后,沙匪求得不过就是钱财,只要把钱财货物给他们,一般不会伤人性命。”黑小子点点头。

沙匪一行人不过二十余骑,个个蒙着脸露出两只眼,领头的一人颇为高大,眼睛绿幽幽的,那目光狠厉如狼,勒住马,扫了眼驼队,挥挥手,他旁边一个汉子道:“把金银跟女人留下。”

阿里木大叔哆哆嗦嗦上前:“金银货物都在那几头骆驼上,没,没有女人。”

那人哼了一声:“没有……”说着手里马鞭子一指:“把这几个人拉了出来。”后头几个人上来就把后头几个人拉了出去。

后头是几个舞娘,跟着驼队一路去伊逻城参加乞寒节的,怕引人注目,故此穿着男装,脸也蒙的严实,不想这些沙匪一眼就看了出来,三两下就把舞娘外头的衣裳扒了去,露出里头鲜艳的舞衣。

阿里木大叔忙跟那个大头目道:“大,大王,这些舞娘是应龟兹王后所邀请,回伊逻城参加乞寒节的,若被抢夺玷污,恐会给大王带来麻烦。”

那人目光一闪没说话,旁边的汉子道:“以为我们大王会怕白利不成,笑话。”说着扫了眼驼队:“说不得还有藏在身上的金银,若想活命,就把身上的衣裳都脱了,让我们检查,不然,老子手里的弯刀就给他放放血。”

驼队的人吓坏了,都开始脱衣服,阿里木大叔叹了口气,看了黑小子一眼:“把衣服脱了吧,让他们检查过或许能放了咱们。”见黑小子不动,不禁有些发急。

那沙匪的二头目,看向黑小子:“你,怎么还不脱。”

黑小子道:“我怕冷。”那二头目差点儿给他气乐了:“什么,怕冷,今儿爷就非冻冻你小子不可,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扒了。”“且慢。”大头目俯视黑小子:“你是北胡人,来伊逻城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冷冽,但颇有磁性。

黑小子:“我来看龟兹国的美人。”说着看向这些沙匪,忽道:“想不到东胡的人,会跑到龟兹来当土匪,若是龟兹王知道,恐你们东胡拓跋氏会有麻烦吧。”

黑小子话音一落,二头目的弯刀已经刺了过来,黑小子并未闪开,一拖一拽,二头目的弯刀就落了在了地上,接着一把蓝汪汪的匕首抵在二头目的脖颈下,二头目待要挣扎,黑小子道:“我这匕首上可涂着见血封侯的剧毒,你要是再动,我这一失手,你这条命就交代了。”

那二头目立马不敢动了,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这么个乳臭味干的小子,给挟持住,略低头看见脖颈下蓝汪汪的刀锋,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正琢磨怎么避开刀锋,收拾了这小子,忽觉颈侧一麻,仿佛全身都没了力气:“你,你用什么扎我?”

黑小子嘿嘿一笑:“我可没你的力气大,能制住你,完全是因为你轻敌才勉强得手,你放心,不是什么□□,就是麻针,扎一针手脚麻一个时辰罢了。”二头目差点儿给气晕了。

事情变得有些快,令人措手不及,大头目脸色沉了沉:“你到底是谁?”

黑小子道:“我就是个无名小卒,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过呢,我倒是可以猜猜你是谁?听说东胡大王膝下有二位王子,分领东胡两个最大的部落,靠近西域的部落首领是二王子拓跋烈,东胡大王不大喜欢这位二王子,才把水草丰美的部落给了大王子,把西域这边儿贫瘠的部落,给了二王子,为了生计,偶尔打劫一下过往商旅,也说得过去,你说是吧。”

“何以见得?”

黑小子指了指他身后的人:“沙匪虽也是为了钱财,却是一帮乌合之众,而你们这二十余骑,马匹精良,这位二头目手里的弯刀,更是胡人才有之物,而且,你们人虽少,却进退有度,只看你们整齐的队形,就知道绝不会是沙匪。”

那人忽道:“难道你就不怕被我灭口。”

黑小子摇摇头:“这里距离伊逻城不过数十里,除非你们把整个驼队的人都杀光,不然,只要出去一个,你们东胡也别想撇清,若是把驼队的人都杀光,血流成河,龟兹王必不会善罢甘休,若追查下来,你说,用多久会找到凶手呢。”

那人扬天长笑:“你倒是聪明的紧,不过,既被你看破,若不灭口,龟兹王不是更快知道吗。”

黑小子:“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知二王子要不要听听。”

“说来听听。”

黑小子:“不瞒二王子,我来龟兹不是为了看美人,而是为了找宝藏,这就是藏宝图。”说着从怀里掏出老旧的羊皮卷扬了扬:“听说是富可敌国的宝藏哦,若是找着宝藏,二王子何必再假扮沙匪。”

阿里木大叔愣愣看着黑小子,不明白这个一路笑笑闹闹的小子,怎么转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嘴里的瞎话不用想的往外秃噜,自己在伊逻城活了大半辈子,怎从没听说过什么宝藏。

忽又听见黑小子道:“你放了这些人,我跟你走,宝藏咱们平分,龟兹国虽没有东胡的兵力,若是一状告到东胡王哪儿,恐怕二王子也不好过吧,不如放了这些人,归还他们货物,想来龟兹王也不会追究,二王子以为如何。”

拓跋烈哈哈笑了两声:“好,就依你,放人,把药材留下,其他的还给他们。”拓跋烈一声令下,手下哪敢怠慢,忙放了人,并且把拉货的骆驼牵了出来,还给驼队。

阿里木看向黑小子:“小南,你……”

黑小子嘻嘻笑了两声:“阿里木大叔放心吧,我娘常说我是祸害,命大着呢,我还得去伊逻城参加乞寒节呢。”

阿里木虽然担心,可见她嘻嘻笑着,半点儿都不怕的样子,便放心了,上了骆驼走了。

拓跋烈看向她:“你叫小南?”

黑小子点点头,指了指二头目的马:“我要骑这匹。”

二头目浑身发麻,没好气的道:“爷的马烈,怕一尥蹶子踢死你这小子。”

黑小子笑道:“烈性子的才是好马呢。”说着,过去纵身一跃跳到马背上,不是自己主人,马嘶鸣一声,四蹄腾起来回尥蹶子,黑小子抡起马鞭子狠狠抽了几鞭子,那马没甩下黑小子,还挨了几鞭子,不一会儿就老实了。

黑小子摸了摸马脖子:“的确是好马。”

拓跋烈不禁道:“好骑术。”

黑小子看了看他□□的马,不禁有些眼馋,拓跋烈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这匹乌云踏雪可是马王,性子最烈,被它踢死的马奴不知凡几,你若不怕,回头可以试试。”

黑小子一别头:“不给骑拉倒。”一挥鞭子跑了。

二头目道:“二王子,这小子来历诡异,主子当多提防才是。”

拓跋烈笑道:“我倒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很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事了,看来这次龟兹没白来。”说着追了过去。

拓跋烈的部落距离伊逻城不过百里,虽只百里,跟富足的伊逻城相比,却太过贫瘠,不过却给拓跋烈治理的井井有条,可见此人的能力,而且,这个人心机手段都不凡,假以时日,东胡的王是谁?真不好说。

那个二头目是拓跋烈的随从古奇,很有能力的一个人,人也不算太坏,对拓跋烈忠心不二,只不过对自己没什么好脸就是了。

那天叫人拉那些舞娘,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为了吓唬吓唬驼队的人,想让他们心甘情愿交出金银财物,古奇已经娶了妻子,自己来的时候正赶上古奇的妻子难产,目睹了古奇心疼焦急的样子,对古奇的印象便彻底改变了,娘说过,知道疼媳妇儿的男人,就不是坏人,而她娘的话从来也不会错。

提起娘,不禁有些想家了,快进腊月了,这时候正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最有意思的时候。

每年这时候,娘都会带着她们做腊肉,腊肠,肉干等,除了家里吃的,也会送给武陵源的乡亲们,还会做麦芽糖,糖瓜,芝麻糖,花生糖……

等到小年的时候,各地的掌柜都回武陵源,还会请冀州府的戏班子来唱大戏,自己最喜欢有戏班子来了,不是为了看戏,而是为了吃娘亲手做的爆米花,喝着香喷喷放了糖的麦子茶,吃着爆米花坐在棚子里看大戏是自己最喜欢的消遣,所以,自己最喜欢过年。

娘也喜欢,娘总说,过年就是过团圆,在外头的家人们忙了一年,都回家来了,寒冬腊月里,围坐在一起吃顿饭,说说话,看着孩子们笑闹,才是年。

可自己今年恐怕回不去了,不知娘会不会生气,今年小姨跟小姨夫都回去呢,还有逊哥哥,每年过年都会叫二喜给自己送好几箱子东西,吃的,穿的,玩意儿,首饰,应有尽有。

其实逊哥哥对自己真的很好,在武陵源不觉得什么,这一跑出来,心里便有些想他了。

那天的事儿是自己吓坏了,后来想想,也知道逊哥哥不会伤害她,从小到大,最疼自己的就是逊哥哥了,不知道他见自己没了,会不会已经急死了。

算了,不想了,反正已经跑出来了,等回去的时候,他要是还生气,自己说两句好话哄哄他就是了。

至于拓跋烈,自己当时是怕他杀了驼队的人,娘说过,人命是最珍贵的,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阿里木大叔那么好的一个人,家里还有妻子,儿女等着他呢。

“你怎么在这儿,主子叫你回去。”古奇没好气的道,找了一圈才在这个这个土坡上找到她。

小南,不,应该是瑶儿,为了掩人耳目,瑶儿只能暂时用了她二哥的名字,说起大哥二哥的名字,瑶儿觉得,自己真算幸运的,娘说当初爹北征的时候生的大哥,所以起名叫小北,武陵爷爷说小不好听,改成了骁。

生二哥的时候,爹正在南征,故此二哥的名字就叫骁南,给自己起名字的时候,爹是福灵心至,不然,说不定自己就叫小西了。

拓跋烈对她不错,虽说自己用藏宝图诱惑他放了驼队,可来了已经好几天了,他都没问过自己,只不过,吃饭的时候会叫自己。

瑶儿自小在武陵源长大,别的不说,嘴养的却最刁,而拓跋烈对吃上,一点儿都不讲究,胡人虽喜吃肉食,却大多是白水煮,要不就是烤,守着西域,竟然不知道放点儿香料。

瑶儿吃不下去白水煮肉就丢了些香料进去,至少勉强能吃了,后遗症就是拓跋烈的饭,都要问自己,不用自己动手,只要告诉厨娘怎么做就成。

不过,拓跋烈的部落实在穷,冬天能吃的,除了肉还是肉,要不就是难吃的青稞面。

拓跋烈是个好的首领,抢来的东西也没有据为己有,而是为了部落的老百姓添置牛羊用具,部落里用具别说跟武陵源比了,就是大齐最穷的村落,也比这里强,而且医疗尤其落后,瑶儿这才理解,为什么拓跋烈会执意留下药材,这里实在太缺了。其实,胡地遍地是药材,只不过,他们自己没发现罢了。

进了拓跋烈的大帐,在中间的火盆里烤了烤手,瞥见旁边一筐番薯跟一袋子麦子面,不禁愣了愣:“这是哪儿来的?”

拓跋烈挑挑眉:“放心,反正不是抢来的。”

瑶儿眨眨眼:“我娘说,抢来的终归不是自己的,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做人还是要堂堂正正的才好。”说着,把番薯洗了丢进火盆下头烤着。

这东西在武陵源从不觉得好,可现在真挺馋的,厨娘问她做什么,瑶儿指了指那袋子面:“不有面吗,擀面条呗,你去切些昨天煮好的牛肉。”

在拓跋烈部落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吃牛肉,在武陵源可不成,想吃娘做的牛肉面,难着呢。

大齐律法规定,不许宰牛,不过娘也馋,所以搁几个月,武陵源就会病死个一两头牛,然后,自己就能吃上牛肉面了。

瑶儿告诉厨娘怎么做,一回头见拓跋烈盯着自己看,不禁道:“二王子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找宝藏?”

拓跋烈目光闪了闪:“明儿便是乞寒节,你不是说想去看美人吗,咱们明儿去伊逻城。”

瑶儿眼睛一亮:“真的?”到了伊逻城就容易脱身了。

等瑶儿吃了饭回自己的帐篷里睡觉,古奇才道:“主子,您真要带贺小子去伊逻城啊,这小子诡计多端,若是遭了他的暗算怎么办。”

拓跋烈的目光有一瞬迷茫,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小子如此,可他就是想带着他,哪怕知道小南一肚子心眼,时时刻刻都在算计自己,依然想跟他在一起。

古奇见主子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那个,主子,这小子虽生的娇小,却是个男子。”

拓跋烈眉头一皱:“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罢了,还有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而且,这次不禁西域诸国都派了使者前来,就是北胡的大王子贺屯跟百越的小王子祝陵都来了伊逻城,我若不去岂不失礼。”

古奇道:“听说龟兹王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的请了各国的王子过来,是为了给白丽公主选夫,白丽公主被龟兹先王娇生惯养,虽生的倾城之姿,却刁蛮任性……”

拓跋烈挥挥手:“下去吧。”

女人不过玩物,娶谁有什么差别,忽想起古奇刚才以为自己对小南,不禁摇摇头,不过,小南若是女子应该是什么样子?虽然皮肤黑了些,可仔细瞧他的眉眼儿,实在生的不差,而且,如此精灵古怪的性子,若是女子……

拓跋烈摇摇头,自己乱想什么呢,密探传来消息,父王有意传位大哥,若大哥继位绝不会让自己活着,想保住命,只有一个法子……至于小南说的宝藏,自己从没信过。

终于到伊逻城了,进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瑶儿撩开窗帘往外看了看,虽是大冬天,整个伊逻城却张灯结彩,犹如过年一般,到处可听见轻快的鼓声,伴着鼓声,瑶儿都能脑补出龟兹舞娘不停飞舞旋转的裙摆。

去年万寿节,西域各国来朝,自己在慈宁宫见过龟兹舞娘跳舞,那种热烈的美,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只不过,没想到拓跋烈会坐马车前来,而且是这么一副正式装扮,自己也就只能扮成了他的随从。

见马车直接进了龟兹王宫,瑶儿不禁愣了一下:“要去王宫吗?”

拓跋烈:“龟兹王相请,自然要来龟兹王宫赴宴。”

瑶儿心道,龟兹王?那,那王后也在了?

马车进了宫停下,拓跋烈刚下车,便有侍从高喊了一声:“东胡二王子到。”

瑶儿跟着拓跋烈一下车,不禁有些愕然,殿外竟然站了不少人,主子随从一大帮,各色服饰都有。

接着,便有人呈了一个金灿灿的托盘上来,托盘上放着弓箭,侍从恭敬的道:“公主言道,若能射落前方红灯方能进入。”

瑶儿目光闪了闪,早听阿里木大叔说过,这次乞寒节是为了给龟兹王的妹子白丽公主选夫,还真是啊,怪不得拓跋烈如此正装前来呢,这么说,这些人也都是各国王子了。

忽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瑶儿吓了一跳,心说,祝陵这小子来干什么,十六岁的小屁孩儿,就跑这儿来娶媳妇儿来了,不过这小子一贯喜欢女人,来了也不新鲜,倒是这小子要是知道自己在这儿,肯定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压回去,以后再想跑出来就难了,自己可还没玩够呢。

想到此,忙往古奇后头躲了躲,她躲的功夫,拓跋烈已经张弓搭箭射落前方红灯。

瑶儿躲躲闪闪的跟着拓跋烈进去了,一进去发现更糟,贺屯这个傻大个竟然也来了。

傻大个隔两年就会跑武陵源找大哥比试一回,没有一次打赢过大哥的,却屡败屡战,越挫越勇。

大哥烦不胜烦,为了躲他,只要一听说他要来,立马就会带着嫂子回绿柳庄,傻大个找不着大哥,就会找二哥。

二哥多精,每次都跟他比射箭,然后,傻大个每次都输,想起来瑶儿都想笑,也不能让看见自己,这家伙嗓门最大,要是认出自己,一嚷嚷可麻烦了。

想着,忙把帽子往下拉了拉,第二关竟然是作诗,瑶儿撇撇嘴,也不知这位公主从哪儿学来的这套,这是打算要个文武全才的不成。

不过,拓跋烈的诗却让瑶儿颇有些意外,虽不算多有文采,但也算颇为工整了,尤其,这公主抽风啊,诗词歌赋可是汉人的学问,她一个龟兹国的公主,考这个做什么。

傻大个贺屯可没少遭罪,做的那诗啊简直惨不忍睹,却仍然过关了,可见这就是个形式。

瑶儿跟着拓跋烈连闯两关,到了第三关却是一道九宫格的算题,拓跋烈不禁皱起了眉头。

瑶儿见他那样儿,灵机一动,低声道:“拓跋烈咱们打个商量,我帮你闯过这关,咱们就算扯平了如何?你既然无心寻宝,咱们不如一拍两散,你抱你的公主,我找我的宝藏。”

拓跋烈挑挑眉:“你懂算学?”

瑶儿嘿嘿一笑:“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拓跋烈想着,等此事了了自己就得去见父王,也不好再带着她,便点头。

瑶儿笑眯了眼:“痛快。”直接告诉他答案。

拓跋烈愣了楞:“你不用算吗?”

瑶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九宫格,武陵源随便一个刚上学的孩子,都能解出来,哪用得着算啊:“不用算。”

拓跋烈半信半疑的把答案说了出来,侍从颇为震惊的样子,躬身:“二王子请。”拓跋烈不禁看了瑶儿一眼,瑶儿瞥见祝陵进来,忙跟着拓跋烈进了大殿。

不会儿功夫,各国王子都进了大殿,在侍从的引导下各自落座,拓跋烈后头有扇屏风,正好遮住瑶儿。

瑶儿这才松了口气,不过,真有些好奇傻大个怎么混进来的,偷偷看向祝陵,这小子一副人模狗样的坐在哪儿,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这小子跟干爹长得忒像,而干爹跟皇上又是亲兄弟,所以,这小子跟逊哥哥也有些像,只不过,气质却天差地远,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小花花公子,别看才十六,身边已经有好几个丫头伺候了。

娘总说是这小子基因不好,虽说干爹很疼自己,可瑶儿想想百越王宫里,干爹那些妃子,就不禁点点头,的确是基因不好,这跑到龟兹想娶人家公主,还带着俩贴身的丫头,这小子还真是个色鬼,亏了,自己还觉得他跟逊哥哥像,若是逊哥哥跟前也有这样的丫头……

只是这么一想,瑶儿就觉得心里发酸,忽听乐声想起,知道是龟兹国王王后到了,忙屏风后又缩了缩。

龟兹国的国王自己是见过一次的,他娶的是百越大郡主,也是自己的慧姐姐,为这个,娘亲骂了干爹足足两个月,说他混账,不是好东西,直到如今,娘都不怎么搭理干爹。

不过,干爹的脸皮厚,娘不搭理也没用,干爹来武陵源,仍然会嬉皮笑脸的往娘跟前凑。

小姨偷偷跟自己说,干爹喜欢娘,喜欢是什么,瑶儿不打懂,但她隐隐觉得这些对自己好的人,或多说少都是因为娘的原因,包括干爹,皇上,跟死了的杜伯伯,还有院长。

不过,自己有时也很想不通,干爹跟皇上不用说了,就是杜伯伯跟院长也比她爹帅多了啊,这么想,貌似有些不孝,她爹知道没准会伤心难过,不过,这是事实,无论长相气质地位,这些人随便一个都能把她爹比到天边儿上去,尤其一个比着一个对娘好,为什么娘会喜欢爹呢,真让人想不通。

忽听一声佛号,瑶儿楞了一下,回神,只见不知何时,大殿上进来了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眉毛都白了。

这龟兹国怎么还请了和尚,而且,是这么个老和尚,瑶儿不禁看向王座侧面的白丽公主,比起龟兹王旁边的慧姐姐差了一大截。

不过慧姐姐本来长得就像干娘,干娘又是南蛮第一美女,所以可想而知,能比慧姐姐美的女子根本没有。

瑶儿不禁看了眼龟兹王,平心而论是个美男,比哥哥强多了,而且偶尔看向慧姐姐的目光,那么温柔,仿佛都能滴出水来一般。

小五叔家的二丫姐说,干爹以前一直想把慧姐姐嫁给大哥的,后来被嫂子横插了一杠子,这些事,当年在武陵源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大哥娶了嫂子,慧姐姐才嫁来龟兹。

瑶儿不明白男女之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却知道慧姐姐不快乐,即使贵为王后,脸上的笑无懈可击,可瑶儿就是觉得太淡,淡的有些疏离。

那个老和尚被龟兹王请到了最上的贵宾席落座,瑶儿不禁道:“这老和尚是谁?”

古奇白了她一眼:“他就是龟兹的国师。”在瑶儿看来,国师就相当于神棍,听人说,先帝最后几年迷恋长生之术,也封了个老道当国师,最后让老道的长生丹毒死了,所以,瑶儿对国师这个称呼,实在没有太好的印象,不过,这老和尚看着倒真像个得道高僧。

忽的老和尚看了过来,脸上闪过讶异之色。

龟兹王道:“今天各国贵客能来参加乞寒节,龟兹王宫碰壁生辉,刚才并非为难贵客,而是舍妹的小游戏,望诸位贵客包含。”

说着,望向拓跋烈:“孤到是未想到,二王子如此精通算学。”

拓跋烈起身道:“王上谬赞了,这是在下的侍从所解。”瑶儿待要回避,却已来不及,被古奇推了出去,瞬间所有人看向瑶儿。

贺屯跟祝陵同时蹭的站了起来:“你……”

瑶儿冲他们瞪了瞪眼,祝陵琢摸着,自己就算逮着这丫头,也管不住她,再要是让她跑了,太子哥哥还不急死啊,倒不如先稳在姐姐这儿,派人给太子哥哥送信,等太子哥哥来了之后,这丫头再想跑也晚了。

想到此,悻悻然坐下,贺屯是单纯的害怕瑶儿,每次自己去武陵源,这丫头都会整他。

贺屯也不傻,这丫头既然这幅打扮,必然不想人认出她来,自己要是坏了她的好事,以后再去武陵源,这丫头还不整死自己,想到此,不由打了个激灵,也坐下了。

拓跋烈目光有些深沉:“他到底是谁?”

龟兹王楞了一下,刚要说话,忽听王后道:“这位侍从瞧着有些面善。”

瑶儿嘿嘿一笑:“小子瞧着王后娘娘也颇为亲切呢,王后娘娘倒像小子的姐姐。”说着冲祝慧眨了眨眼。

两边侍从大声喝道:“大胆。”就要上前拿瑶儿问罪,却听王后道:“不妨事,这眉眼儿倒是有些像舍弟。”说着。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下去吧。”

瑶儿等的就是这句,躬身退下,直接出了大殿,刚要出宫就被人拦住了:“奴婢给瑶儿小姐请安。”是慧姐姐跟前的大丫头玲珑。

瑶儿忙拉住玲珑的袖子摇了摇:“玲珑姐姐,你就当没看见我好不好,我还有事儿呢,你跟慧姐姐说,回头得空我再来看她。”说着,就要跑,后头两个健壮的婆子一左一右堵了她的路。

玲珑道:“奴婢可不敢放您走。”

瑶儿只能跟着玲珑进了龟兹后宫,见玲珑吩咐人备热水,瑶儿眨眨眼:“沐浴就不用了吧。”

玲珑笑了一声:“瑶儿小姐的本事,奴婢可是知道的,这是大郡主吩咐的,小姐要是不嫌弃,奴婢伺候您沐浴。”

瑶儿见玲珑真要伸手,忙道:“我自己来,自己来。”玲珑可不是一般丫头,身上的功夫比大哥都不差,自己要是落在她手里,能有好吗,尤其,她在武陵源待了好几年,自己这些手段根本瞒不过她。

不过,洗洗澡也好,这都多少天没好好洗澡了,找出药水,进了浴房,玲珑把换的衣裳送进去,把她脱下来的检查了一遍,找到装药丸子的几个荷包,才算松了口气。

等瑶儿洗好了,亲自伺候她梳好头发,打量一遭道:“瑶儿小姐穿上龟兹国女子的衣裳,倒真好看呢。”

瑶儿拉着玲珑的袖子:“玲珑姐姐,我不喜欢穿这个,你把之前我的衣裳拿来吧。”

忽听请安的声音,瑶儿知道是慧姐姐来了,直接扑了过去:“慧姐姐,瑶儿可想你死你了,慧姐姐想不想瑶儿?”

祝慧忍不住笑了一声:“少给姐姐灌迷汤,你这丫头,一声不吭就跑龟兹来了,可知道家里为了找你都翻了天。”

瑶儿嘟着嘴:“娘肯定知道我来了西域的。”

祝慧摇摇头:“姑姑是知道,可你就不想想别人,太子哥哥都快急死了。”

瑶儿:“他也不是我什么人,急什么?”

祝慧叹了口气:“这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若让太子哥哥听见,不定要难过了。”忽想起什么不禁道:“你跟那个拓跋烈?”

瑶儿道:“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祝慧松了口气,以太子哥哥对这丫头的在意程度,要是这丫头喜欢上拓跋烈,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拓跋烈虽是东胡的二王子,心机手段却不一般,你千万别去招惹他,记的了?”

瑶儿搂着她的胳膊:“记得了,好容易才见了姐姐,就别啰嗦瑶儿了。”

“你当姐姐想唠叨你不成。”说着顿了顿:“姑姑可好?”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二哥可好?”

瑶儿抬头看着她:“慧姐姐,你要是想问我大哥就问,瑶儿又不会笑话你。”祝慧沉默半晌儿,方道:“你大哥,可好?”

瑶儿眨了眨眼:“慧姐姐想听什么?”

祝慧愣了愣:“你这丫头倒是越发机灵了。”

瑶儿道:“我娘常说,我大哥跟我爹一样,是个傻子,这样的男人都会先入为主,大嫂可是比姐姐早来武陵源一年呢,而且,我娘说大哥配不上慧姐姐,慧姐姐值得更好更完美的幸福,慧姐姐,我刚瞧见龟兹王看你的目光颇为温柔,他对你好不好?”

祝慧目光有些远:“怎么算好,怎么算不好?”

瑶儿道:“我听娘说过,情之一字最易钻牛角尖,有时放下抬头看看,就会知道,自己差点儿错过怎样的幸福,慧姐姐这些我是不懂的,但慧姐姐这么聪明,肯定会明白的对不对?”

祝慧见她着急的样儿,不禁笑了一声:“行了,别着急了,慧姐姐明白,也会好好想想,姑姑的话总不会错的。”

瑶儿松了口气,忽道:“慧姐姐,早听说龟兹国的乞寒节热闹,我好容易来一趟,能不能出去瞧瞧?”

祝慧见她一副亟不可待的样儿,不禁摇摇头:“你啊,这么个逃脱的性子,将来怎么……”说着,停住话头:“玲珑你跟着她出去逛逛,别走远了。”

瑶儿大喜,凑上去啪叽亲了祝慧一下:“姐姐最好了。”跟着玲珑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祝慧愣了老半天,如果自己嫁给大郎……正想着,忽听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慧儿想什么呢?”

祝慧抬头,落入一双温柔的眸光里,忽想起瑶儿的话,或许自己真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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