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天子性格豁达,不拘小节,一生特立独行。
以其独有的人格魅力,熊遍朝堂,熊出国门,碾压一众邻邦。甚至漂洋过海,在新大陆设立互市,同印第安人和澳洲土人做起生意。

正德五年起,每隔三年,官方船队就要起航,携丝绸瓷器,茶叶美酒,往外邦市货。

随宗室外戚,勋贵朝官接连入股,船队的规模逐年增加,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欧罗巴的探险家,打着商船幌子的各国海盗,看到福船的桅杆,见到兵船的影子,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举手投降,乖乖做个俘虏。要么干脆舍弃船只,立即跳海。

选择前者,说不定能撞上大运,遇到明朝水兵心情好,放其一条生路。

选择后者,只要没落入鱼腹,抱住一块浮木,飘到哪座无人岛,等到民间商船,也能留得一命。

总之,被狠揍过几次,深知明船速度之快,明朝水军之凶,船上火炮之犀利,无论探险家还是海盗,少有生出反抗念头。

朝廷船队威震四海,名慑诸邦。

民间商船也由此得益。

单独航行也好,结伴出海也罢,打出大明旗帜,除非是自信-爆-棚,并勇于承受明朝报复,做好葬身大海的准备,否则,没有人敢以身试法,动手开-抢。

血的教训,前者的经验,再再告诉海盗们,明朝的船,绝对不好惹!

欧罗巴-私-下里组织,数目达到百艘的劫掠船队,刚近明朝海域,没等过线,就被轰进海底。

苦主非但不敢找茬,说明朝捞过界,还要打落牙齿,尽量摆脱干系。

死的都是海盗,和王室贵族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大明此举是伸张正义,为地球除害!

轰的好!

吃过几次亏,各国君主和贵族终于明白,明朝不能惹。敢硬碰硬,绝对是吃饱了撑的,自己找揍。

打好关系,放低身段,各种溜缝,才是明智之举。

运气好,说不定能获准贸易,捡些好处。

然而,想要达成目的,必须先和明朝打好关系。

送礼行不通。

明朝富得流油,京城百姓的生活水准,比得上欧罗巴子爵。更不用说明朝皇帝,压根看不上三瓜两枣。

加上鞑靼多年搜刮劫掠,欧罗巴的王室贵族没少交“保-护-费”。即便想送礼,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建立-同-盟更不可能。

所谓同-盟,需要有平等的地位,对等的实力。

虽没见识过明朝的边军,想想明朝的船队,看看一路向西的鞑靼,以及南逃的帖木儿-帝-国王室,结盟的念头立即被扔到墙角。

做梦倒还实在点。

那么,仅剩下一个选择:和亲!

如果能同明朝贵族,甚至皇室结亲,获得的好处,简直不敢想象。

旁的不说,在欧罗巴各国绝对能横着走!

怎么着,老子在大明有人!

可惜,想法虽好,却没有实现的可能。

太宗皇帝有训,子孙后代,不得和亲。

满头黄毛,一年到头不洗澡,脖子挂着盘子,满嘴叽里咕噜,想尚公主?

美得你!

叉出去!

对方来和亲?

同样行不通。

叉出去,扔护城河里清醒一下!

不醒悟?

继续泡着,到“醒”过来为止。

欧罗巴人铩羽而归,临近的岛国将军、番邦使臣得到启发,接连上请,咱们送质子和亲,不敢求公主,宗室贵女可否?不行的话,送美女怎样?

不用天子出言,鸿胪寺官员直接喷回去。

x的质子!

分明是到大明白吃白喝,刺-探-情-报。

还想求贵女?

三寸丁,没桌子腿高,烧火丫头都别想!

送美女?

满嘴黑牙,是人还是妖怪?

总之,此路不通,没门没窗户,烟囱也没有!

外邦一番闹腾,各种异想天开,惹来朱厚照火气,直接下旨,集结船队,到遣使的番邦“友好”访问。

到了地方,轰铁球还是飞铁矢,自己看着办。

发过脾气,朱厚照回到乾清宫,想到一双女儿,不禁骤起眉头。

满朝皆知,天子爱女如宝,视子如草。

在皇子一个接一个落地,三公主始终不见踪影的情况下,儿子愈发成了狗尾巴草。

于此,两宫都没表示出异议。

玉不琢不成器。

女当富养,儿需穷养。

张太后更表示:“不是父亲去得早,母亲心软,两个兄弟被惯得没有样子,如何会落到今日地步?”

于是乎,在成草的道路上,皇子们继续艰苦磨练,大踏步前进。

公主被捧掌心,赐名早,封号更早。

不满两岁,就有庄田千顷。亲爹更是笔一挥,在塞外划出两片荒原,作为公主封地。

荒凉贫瘠不要紧,有矿藏就行。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两位公主却没长成跋扈性格,而是敦厚稳重,温柔贤淑,像足夏皇后。

年岁渐长,转眼就要及笄。朱厚照再不舍得,也必须面对现实。

不能留女儿一辈子。

掌心的两枚珍珠,终要落至别家。

然而,关乎女儿一生幸福,女婿必须严挑。

允文允武,有才有德,不是武状元,也要文探花。家世可以放宽,性格一定要好。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必须做到!”

杨瓒奉召觐见,闻天子所言,半晌没说话。

这是选女婿?

“对!”

朱厚照点头,惋惜道:“杨先生之侄甚好,可惜年岁……”

杨瓒垂首,背后直冒冷汗。

万幸!

寻常老丈人看不惯女婿,顶多瞪两眼,骂几句。

眼前这位,闹不好就要叉出去,到锦衣狱住上一段时日。

“杨先生可有合适人选?”

杨瓒沉吟两秒,摇摇头,道:“陛下,臣斗胆,此事可曾问过两宫意思?”

“朕忘了!”

朱厚照一拍手,猛然想起,公主选婿,的确要请示两宫。

事情暂告一段落,杨瓒退出暖阁。

想起隔年的武选和会试,不禁四十五度角望天,不知哪个英才,最后能雀屏中选。

公主固然好,但有那样一个老丈人,加几个时不时犯熊的小舅子,人生路当真是不好走啊……

事情正如杨瓒所料。

武选和会试之后,有幸中选的英国公次子张溶,谢丕之侄谢纶,被天子各种-操-练,皇子各种挤兑,差点精神崩溃。

武艺高超只算基本,会吟诗作对吗?

不会?

立即学!

不能七步成诗,还想做朕的女婿?

文章锦绣不算过人,会搭弓射箭吗?

会?

能开几石弓?

不到长安伯的水准,休想和皇姐说话!

过关之后,仍不算完。

作为皇家女婿,当能空拳搏虎,徒手撕狼,上马能草原狩猎,出海能扬帆西洋。

“晕船?”

几位皇子互相看看,同时眯起双眼。

隔月,朝廷船队出海,两位准驸马都尉都被扔上甲板,迎风洒泪,迎接新一轮考验。

目送船队走远,没能成行的宗室子弟满眼羡慕。

朱厚照拍拍儿子肩膀,夸奖道:“做得好!”

杨瓒转过身,看看神情激动的英国公张铭,再看看满面欣慰的谢丕次兄,不忍打破两人畅想,默默摇头。

皇帝不想女儿早早出嫁,皇太子看未来姐夫不顺眼,联-手-开-后-门,以国事为名,把人丢上福船,出海三年的内情,他会说吗?

必须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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