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想到他的名字都忍不住唇角上扬,这大概就是坠入爱河的象征性标志。
于是整个洗澡的过程中,哪怕没有第二个人看见,黑发年轻人的唇角边依然挂着风靡万千少女的微笑……洗完澡换好衣服,脑袋上盖着姜川递给他的浴巾,谨然走出浴室让姜川去洗,姜川应了一声就转身进了浴室,谨然上楼给他拿换洗的衣服——正在柜子里翻找得起劲,忽然听见背后的房门被人打开,还以为是姜川忘记拿什么东西,谨然头也不回地说:“我正在给你找睡衣,你忘记拿什么等下告诉我拿给你不就好了做什么自己跑出来,楼上暖气刚开当心感冒——”

话还未落,将感觉到一只脚踩在自己的腰上。

黑发年轻人话语一顿,满脸黑线地转过头去,一眼就看见袁谨灿站在自己的身后,手里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明显是受到了家里人的命令拿上来给姜川和谨然的,这会儿,姑娘居高临下地看着谨然,后者唇角抽搐:“这位小姐,请注意,你的脚正踩在高贵的影帝的腰上。”

“我的脚故意踩在高贵的影帝的腰上,并且在高贵的影帝回答我的问题之前不准备拿开,”袁谨灿冷静地说,“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请问高贵的影帝:贵圈发生的某些事情是不是和我们普通人民群众眼中看到的不太一样?”

“比如?”

“比如,全世界都以为是姜川在追求袁谨然,而从目前我的一双狗眼来看,情况好像不是这样的啊,”袁谨灿拿开了自己的脚,在谨然面前蹲下来,微微侧过头一双眼睛在卧室里橙黄色的光线中显得有些发亮,“姜川本人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直男气息,哪怕是隔着电视机屏幕我也能嗅到,而我现在感觉到这种气息正在遭到某无良基佬的破坏——”

“谁?”

“你。”

“……”

袁谨灿啧啧摇头,一脸欣慰:“我家养了二十几年的猪终于学会拱白菜了。”

“去你妹的。”谨然从柜子里扯出一条全新的内裤,抓在手中挥舞,“别瞎说啊!给人家听见了多不好!”

“我没瞎说,用事实说话,”袁谨灿将两杯牛奶放在床头上,想了想转过头来瞥了一眼一脸惊动的黑发年轻人,顿了顿后她换上了一个稍微严肃一些的语气缓缓道,“我觉得如果你考虑好了,不妨可以跟家里人说——先别急着反驳,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小姨多少猜到了一些这种事情,当年我都是自己看出来的,更别说她是你妈,你在生活中的演技一向不太好啊影帝大爷……”

谨然动了动唇,没说话,袁谨灿见他那么怂,无奈地叹了口气叉腰道:“如果是姜川搞不好家里还是很好接受的,首先他那么帅一看就知道不是坏人——”

谨然万分无语地看了眼袁谨灿,后者没脸没皮地冲他笑了笑,然后继续说:“其次,我觉得家里人也喜欢他,除了小孩子有点儿害怕他之外,外婆就差抓着他认干孙子了——喏,这两杯牛奶还是她老人家让我送上来的,还特别记得姜川不爱吃甜的,特地有一杯没放糖,就蓝色那杯——粉色的才是你的,毕竟你有一颗少女心。”

谨然兴致缺缺地将爪子从蓝色的杯子上缩回来,往床头一坐:“你跑来就想说这个?”

“我看你特犹豫,一只脚悬空在柜子外面要出不出的,我看着难受——当然不是心疼你,就是强迫症的那种难受。”袁谨灿抬起手,啪啪地拍了拍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的肩膀,“所以特地来推你一把,就告诉你一声,如果哪天你想出柜了,哪怕全世界站在你的对立面,至少你还有家里人在支持你。”

“……”谨然沉默了下,而后道,“谢谢。”

“不客气,比起你带类似方余那种歪瓜裂枣的回来,姜川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么一对比,我觉得全家反而会稍微忽视一下你老公的性别问题。”

“好的,我出柜那天请你务必把你家方余带来给我做全方位的对比。”

“收费的。”

“姜川给。”

袁谨灿抱着手臂在旁边笑了起来,谨然拿起给姜川的内裤和浴巾跟她并肩往屋外走,楼下浴室门前敲了敲玻璃门,门被打开,伴随这一阵水蒸气扑出,姜川那张湿漉漉的脸伸出来:“怎么那么久?”

“灿灿跑上来骚扰了我一下。”

谨然将手里的衣服交给姜川,一边强力控制自己的眼珠子不要到处乱扫,后者顺手接过衣服,一边用那双湛蓝色的眼认真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抬起手飞快地掐了下他的脸:“说什么了,那么开心?”

谨然一愣,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开心么?”

“嗯。”

甩下这么一句,男人又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进浴室穿衣服去了,只留下独自站在浴室门外发呆的谨然,此时袁谨灿收拾了宵夜的碗打从他身边路过,瞥了一眼,啧啧感慨“望夫石”飘进厨房……谨然脑子里放空了几秒,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上楼回房间,在床上躺下,翻了个身,这时候姜川推门走进来,进房间扫视了一圈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睡哪?”

谨然打了个呵欠,又一个翻身让出床的一半,然后在自己滚得皱巴巴的那边拍了拍:“这。”

姜川也不嫌弃,放下东西就躺下了,谨然抱着被子再翻个身:“床头的牛奶喝了。”

姜川:“不喝。”

谨然:“干嘛?”

姜川:“怕你给我下药。”

谨然又打了个呵欠,微微眯起眼用有些困倦的声音说:“居然被你看穿了真是聪明啊,我放了一夜七次半步颠,你千万别喝,喝了今晚保准你□□哭着求我——”

姜川轻笑一声拿起那杯已经放得变微微温热的牛奶喝下,喝完之后去房间的洗手间里漱了个口回床上躺下,躺下的时候顺手关了灯——当房间中陷入一片黑暗,谨然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却突然又精神了一些,他半眯着的眼睁开,看着躺在自己的身边的男人安静闭上眼的侧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角度有些眼熟。

“……”

仔细想一下,这个角度谨然确实是见过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仓鼠,蹲在姜川的枕头上靠着他的耳朵睡在他的脑袋边,听他说一些睡前的少男心思什么的……想到这里,谨然颇有些怀念,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姜川的耳朵,后者一动不动眼睛也没睁开,只是冷不丁地张口说了句:“不想睡是不是?”

谨然捂在自己的被子里,隔着被子踹了一脚姜川:“突然精神了。”

姜川翻了个身:“来干点别的事?”

一边说着,谨然忽然感觉到男人的手从另外一床被子里探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往自己那边拉——手被拽出自己这边暖烘烘的被子进入姜川那边,男人刚刚上床所以他那边有些冷,手指尖从床单上滑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当谨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指碰到姜川结实的大腿肌肉时,“啊”了一声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猛地将自己的手缩回来的时候,他听见姜川凉凉地说了句:“我老二上是长了倒刺还是怎么的,每次碰到你都是这个反应?”

谨然:“……………………………………………………………………晚安。”

黑暗中男人露出个无奈的表情:“袁谨然,你到底怎么回事?”

谨然抓紧手中的被子,一双黑色的瞳眸闪烁着紧张的光芒:“没怎么。”

“你知道快三十岁了还是个处男这件事有多奇怪么?”

“你才三十岁。”

“四舍五入你已经是了。”

“去你大爷的,哪有这样算的。”

“说说你怎么回事,”姜川不耐烦道,“别扯开话题。”

“没怎么回事。”黑发年轻人一边说一边很没说服力地往被子里缩,“就是不喜欢碰人家,也不喜欢人家碰我——怎么了?”

谨然虽然说话语气听上去很强硬,此时却还是半张脸露在被子外面,似乎有些紧张地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借着窗外的月光,谨然看见男人无声地微微蹙眉,他停顿了下微微一愣,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将手伸出来,飞快地碰了碰男人皱在一起的眉间,感觉到男人似乎是因为片刻的怔愣而稍稍松开眉,他长吁了一口气,用平静的声音小声嘟囔:“睡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被子里悄悄蹭了蹭腰间某处——柔软的睡衣在上面摩挲而过,似乎能带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借着厚重的被子掩饰,被子下的黑发年轻人轻轻颤抖了下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他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

……

谨然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亲眼见证了自己“未来媳妇儿”如何相见恨晚短时间内迅速征服他的家人,当他意识到自己“亲儿子”的地位几乎要受到威胁时,终于在大年初二那天大清早得以带着姜川和一堆的行李杀向机场,而此时,作为经纪人的方余已经在首都机场等候等他们汇合。

《神秘种子》首映仪式的第一站就在柏林,除却剧组人员、几个主要的演员以及将会在第二部中有比较重的戏份的谨然之外,剩下的都是投资商们派来的代表——对于那些外国公司以及外国人的名字他向来都是记不清楚,所以哪怕是主办方真的将一系列名单给他看,他也没真的往心里去。

反正到时候见了面也会有专门的翻译帮忙介绍,他只需要站在那里赔笑脸就可以——他也不信对于他个语言障碍患者,那些德国佬对他能有多大的兴趣。

上了飞机准备起飞时,外面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从窗户望出去外面是一片雪茫茫的世界,机场全面停止起飞等待雪停……坐在飞机上等待的时候实在无聊,谨然又摸出手机开机,给家里和方余分别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被关飞机上了,然后又给李锐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下川纳电影开拍的时间被安排在年后三月中旬开机,简单地告诉对方自己最近的行程并拜年后,谨然挂掉电话。

几个电话打完之后,谨然看了看手机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人好联系了。

于是抓着手机上了一会儿网,东看看西看看实在觉得无聊,又摸索着玩了一会儿手机游戏——推箱子。当然最后基本都是过不去找姜川抱大腿,后者三两下将他折腾了半天都过不去的关卡过去,还很贴心地留着最后几步给谨然自己完成,看着后者兴高采烈地接过去享受通关音乐,男人抽了抽唇角:“就这智商还让我带你玩游戏。”

谨然:“……”

姜川:“推箱子这种老年人游戏你都玩不来。”

谨然:“你好烦。”

谨然接下来不肯再求救姜川,于是结果就是在折腾了十五分钟后依然对当前关卡毫无头绪,赌气似的将手机关机塞回口袋里,心不在焉地用ipad反复看之前下载下来的《神秘种子》的宣传片,片尾后面有投资商的名字,谨然试图去记住两个——然后,发现自己果然死活都记不住。

“不用记那么清楚,”姜川姜川原本正低头看着一本厚重的原文书,受不了身边的人一直各种增添的暴躁气场,终于无奈地抬起头好心提醒,“一般这种投资商背后有更大的权利集团,他们才是真正拿钱的人,你这么费劲去讨好投资商没多大用处,真正的幕后老板你又见不到。”

“那也有这些人在中间牵线。”谨然顾左右而言他,“我就是想找点事情做——”

姜川听见这话仿佛若有所悟一般抬起头看了一眼谨然,片刻之后他突然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从刚才一开始你就表现得坐立不安。”姜川浅浅皱起眉,见黑发年轻人想要开口说话,不急不慢地打断他,用带着一丝丝警告的语气道,“别跟我说你是紧张什么即将开始的首映仪式,毕竟你也应该已经参加过无数次这种类似的首映仪式了;也不要告诉我你在紧张票房问题——这部电影无论是制作团队、出品公司还是演员阵容都是世界一线团队,剧本内容是时下流行的末世题材,宣传片的反响也很好,要扑街压根不可能——”

谨然无力地闭上嘴。

姜川“啪”地合上书,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我好久没去过德国了,”谨然整理了脖子上的围巾,顺便将脑袋上的鸭舌帽压低了些,围巾之后,他用含糊的声音说,“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那个国家,哪怕半步。”

围巾遮挡住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被压低的鸭舌帽遮掩住,从姜川的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楚他脸上是什么表情,男人沉默片刻,良久,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下,而后缓缓道:“这次不一样。”

“什么?”谨然微微一愣。

“那边是我的地盘。”男人抿抿唇,用不太愉快的语气说,“我看着,没人敢爬到你头上去。”

“……”

盯着身边的男人看了一会儿,良久,在周围严肃的气氛当中,谨然非常不合时宜地“噗”地一下笑出了声音,最后越笑越欢快,忍不住抬起手拍了拍还是满脸严肃的姜川的肩膀:“好啊,我居然携带了个好大的靠山……”

语气里的调侃成分不言而喻。

姜川却并没有对此表现出恼火,只是将放在自己肩膀上拍来拍去的爪子拍下去,然后淡定地低头去看自己的书。

……

二月十三日,北京时间早上八点,德国时间凌晨一点,飞机在柏林机场安全降落。

连续十七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哪怕是经常各种飞来飞去的谨然也觉得颇为吃不消,下飞机时脚肿得穿不上鞋脸色也有些难看,好在制作方有派专人来接机他也不用遭多少罪,从vip通道走出去,远远地便看见一大排各种型号的豪车在外等候,想来是今天柏林机场接待的贵宾级人物也不少——其中还有大约七八辆车旁边站满了类似保镖类的人物。

黑发年轻人拎着自己的小包一瘸一拐地走着,嘴巴也没闲着在那碎碎念道:“我操,这是哪家黑道太子归国啊,这架势,哈?”

方余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突然问了句:“姜川呢?”

谨然一想好像刚下飞机就再也没见到过姜川,又是“我操”了声心想还特么说这是你的地盘让老子放心呢下飞机就不见人了,立刻转身去找,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姜川慢吞吞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两手空空,手塞在上衣口袋里,就背上背了个上飞机时候背的双肩包——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长得有点英俊的普通大学生,仿佛是感觉到了谨然的目光,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了句:“怎么?”

其实谨然想说的是你走得离我们那么远,工作人员居然也把你一块儿放进贵宾通道了?这什么治安啊?但是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问:“你行李呢?”

被提问到的男人抿起唇,却一脸平静地回答:“送走你,我再转头去拿。”

这样也行?

谨然愣了愣。

“那你先过去吧,要么干脆你先跟我回酒店,让工作人员给你送过去你再走算了?你自己坐车出机场还浪费个车钱……”谨然伸长脖子看了看四周,然后发现那七八辆车的保镖似乎都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们这边,这涨势也是惊呆他,嘟囔了声“看毛看呢”,忍不住往面前高大的男人身前躲了躲,他又问,“你现在走去拿行李也挺远的吧?”

“不用。”姜川言简意赅地说,“走你的,别管我。”

谨然“喔”了一声,这时候,早就拖着行李走很远的方余也回过头来催促他快点的,谨然只好收回目光,一瘸一拐外加一步三回头,一边看姜川一边往自己的车那边走,等来到车门前,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姜川,发现男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此时天空中飘落的大雪通过建筑之间的缝隙落在他的肩头,身上穿着浅色衣服的男人几乎要和背景融为一体。

谨然心中一动,抬起手跟他挥了挥,笑道:“明天别迟到,地址请帖上有。”

姜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谨然又不放心道:“穿正式点。”

姜川皱起眉,似乎对他这个要求相当不满,却还是勉强继续点头。

谨然这才恋恋不舍地上了车。

然后窗子降下来,坐在里面的人伸出一只手,又跟他挥了挥,这一次,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地说:“手!”

那手立刻缩了回去。

车窗缓缓上升,直到克莱尔公司派来的车逐渐开出男人的视线范围内——从头至尾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男人长吁出一口气,收敛起脸上所有的情绪,抬起手轻轻扫去肩头上落下的雪花,一转身,原本远远地站在他身后眼巴巴往这边瞧的那些保镖们正迅速地向他这边靠拢,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打扮比较讲究的中年男人,一丝不苟的头发以及笔挺的西装,来到姜川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少爷。”

姜川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比尔,我记得我有提醒过你们,不要来接机。”

用德语开口说话时,比前一秒用中文和另外一个人说话对比起来是完全不同的生硬。

那中年男人微微鞠躬:“boss不放心。”

有不满的情绪在湛蓝色的瞳眸中一闪而过,而这样的情绪完美被周围所有的保镖捕捉,众人面面相觑而后识相地后退一步给站在中间的男人让出了一条道,他这才举步向着停在那七八辆豪车中的某一辆走去,坐上车后座,关上门,靠在座位上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缓缓道:“真不想回来。”

坐上副驾驶的中年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微笑道“少爷说笑了,您愿意回来,boss不知道多高兴。”

坐在后座脑袋靠着窗户的男人嘲讽地掀了掀唇角,当车子缓缓开出,他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顿了顿,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回到家给我拿一套正装送去处理,明天穿。”

“……”坐在副驾驶座的中年人眨眨眼,转过头似乎颇为惊讶地看着后座的人,“少爷,您明天能够愿意出席《神秘种子》的首映仪式已经很好了,以您的身份其实没有必要——”

“我高兴。”

“……”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脑袋拧向窗外表示自己拒绝继续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此时车内陷入短暂的宁静,良久,坐在前座的中年人应了声“是”,而男人从头至尾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外熟悉的景象。

窗外大雪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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