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人都不爱跟酸书生打交道,只跟纪暄简单说了几句话薛老侯爷从腰间扯了一块玉佩当节礼就都走了。
把他们家唯一一个酸书生留下了,“你们兄弟说说话”。
纪真:“……”别人走就走了,侯爷你别走!
知道书生们聚到一起不爱干好事,深知自己文化水平的薛侯爷怕留下拖媳妇后腿,一步一顿跟着老爹走了。要知道,当年杏园宴,众新科进士作诗,他媳妇可是直接硬邦邦地甩了一句“不会”的。
薛家人一走,纪真面带微笑杀气腾腾看了纪暄一眼,冲几个国子监学子拱手一礼,随人过去赏灯。
一过去就被漂亮雅致的花灯吸引了全部心神,整个人都投入了进去。
准备同纪六元见礼攀谈甚至已经打好了腹稿却被人四大皆空掉的国子监学生们:“……”
纪·忘我·真花了一分钟时间把左侧五十多个字谜花灯看一遍,最后提了一盏圆滚滚的元宵灯,赞一声:“妙,当真妙极!”
赞完,提着元宵灯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称妙,把所有人都给“忘我”掉了。
大步迈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走掉了。
留下一众国子监学生仰慕不已。
有赏灯猜谜的客人不解发问。
一青衣学子与人解惑:“那边所有字谜均出自同一首诗,正是前朝半山先生的《元宵》。半山先生遭奸人所害,所著《半山集》也被销毁,其诗文并不多见。”
又一学子感慨:“不过短短几十个数的时间便猜出我等花了许多时日做出的灯谜,可见六元才思之敏捷,六元不愧是六元。”从语气到表情,特别仰慕。
三哥来了又走,话都没与他说上几句,纪暄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做错了什么。
走出胡同,纪真把元宵灯往木槿手里一塞,大步往烤肉香味飘来的方向走去:“走,撸串!”
木槿出门的时候挎了一柄腰刀充护卫,玄色劲装,整个人挺拔得跟小白杨似的,特别英武,特别帅气。
现在手上提了一个圆滚滚的元宵灯。
纪真撸着串,瞟一眼木槿:“上次带你出门看灯的时候还不敢抬头看人呢,现在多好,所以说,男人得有事业。”
木槿:“……”一手握刀柄一手提花灯,装没听见。
一如既往地被无视,纪六元十分无奈。
这时,纪真瞄到一个眼熟的身影,手中没撸完的串往木樨手里一塞,抽出帕子嘴上一抹,一整衣衫,目无下尘脸一摆,顿时化身清高美书生。
御史王铁嘴:“……”一身烤串味儿,你装什么装!
纪真朝王御史躬身拱手一礼,特别有礼貌。初七那天也请了王家人,双方算是偷偷相看了一回。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就是纪暄的未来老丈人了。
当初有人参他官太大升太快不合规矩的时候这老头可是一声都没吭的!
明明年前还追着他跑了几条街的!
老头儿耿直归耿直,政治嗅觉不差,知道怎么摸皇帝的脉。有这样精明的老丈人提点,再加上一个爽利能干的老婆管着,纪暄总不能一直傻下去吧!要求不高,别像刚刚那样坑他就行了。
展望一下傻弟弟聪明起来的光明未来,纪真就默默骄傲了一下——请叫我目光如炬英明睿智小媒婆!
告别王铁嘴,寻到薛家歇脚的酒楼,纪真捡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探头出去,正好看到薛灿和贺从钰一人抓着一把面具朝酒楼走过来。
抬头看到坐在二楼窗边的二嫂,薛灿马上笑出两个小酒窝:“真哥!”
贺从钰眨眨眼,跟着喊:“表嫂!”
纪真:呵呵。
伸手往另一边一指。
兄弟俩看过去,一个穿着打扮都很体面的婆子抱着一个五六岁的锦衣小男孩,小孩睡着,身上裹着一件灰鼠皮斗篷。婆子身边走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体面丫头,身后跟着两个利落的小厮。与家人走散的被忠仆护着的已经睡着的小少爷,看上去没什么不正常的。
贺从钰还没反应过来,薛灿手一挥,身后护卫就冲上去把那主仆五人给围了起来。
小孩一夺,大人一捆。
特别简单,特别粗暴,也特别有效。
婆子被夺了小孩,一愣,哭嚎起来。围观群众也指指点点的。
薛灿一指小孩,说:“贺小钰,我表弟!”
贺从钰:“……”
薛灿又一指婆子等人:“堵嘴,拿我哥的帖子,送衙门。”
薛家护卫都大兵出身,特别有效率,瞬间就清场完毕。
薛灿上了楼,见全家人都盯着他看,略害羞,一张小面瘫脸就更瘫了。
老晋阳侯把小儿子拉怀里揉一把,问:“给爹说说,咋看出来的?”
薛灿看一眼二嫂,说:“第一,小孩脚脖子露出来了,下人不敢那样抱主子。第二,疑似与家人走散,那几人脸上表情焦急,却并不问人,也不向巡街衙役求援。第三,小孩身上衣料和我的一样,是贡缎,斗篷太差,不搭。第四,斗篷滑落,盖上时挡小孩脸,怕被人看。第五,婆子留指甲。第六……”
薛灿越说他爹脸上酒窝越深他娘笑容越大他哥越……面瘫……
老晋阳侯嘿嘿嘿,又问一句:“那拍花子的这么全面,该有同伙吧?”
薛灿小声说:“那是衙门的事,咱们薛家不管闲事。”
老晋阳侯哈哈大笑,一把把他小儿子举了起来,大吼一声:“老子我后继有人啦!”
晋阳侯:“……”不是人,心好酸。
老晋阳侯夫人瞪一眼自家老头,笑说:“你后继早就有人了,这个明明是青出于蓝。”
晋阳侯:“……”没胜蓝,心更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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