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娘啥想法,陈有福很清楚明白,不然也不会让他去看云朵。他娶云英的时候就觉得云家三个闺女,二闺女会长得最标致,只是那时候她还小。没想到几年下来,竟然出落的那么标致漂亮,而面黄发枯,身材干瘦的云英根本比不了。不过,陈有福有些为难,“这样不好吧,娘!”
他只是怕这事儿不好,却不是直接拒绝不愿意,也就是说看中了云朵。陈婆子不以为意道,“有啥不好的!他们云家把那么个没用的闺女嫁到我们家来,虐待家辉和小雨,忤逆我这个婆婆,对你也不好。几年了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换成别人家早休了她了。再说那云朵,她跟着那病秧子,以后也是当寡妇的命。你没听都传遍了,那聂大郎要不好了,快死了呢!”

陈有福是怕被人说,“到时候云英咋办?那人家还不说嘴!”

陈婆子轻哼一声,远远的斜了云英一眼,“当然是把她遣回娘家去!这样没用的媳妇儿,除了咱家,还有哪家会要的!”想了下,然后又道,“看在二妞也是云朵外甥女的份儿,就把二妞留下吧!到时候也好说!云英没有拖油瓶跟着,也容易改嫁!”

陈有福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云英嫁给他几年,除了没生儿子,也没啥大的过错,要是把她赶回娘家,再娶她的妹妹回来,岂不是要被人骂。

陈婆子气恼的点他的头,“你咋就想不通!转不过弯儿来!云朵那小贱人可不光长得水灵,重要的是她的本事,她能挣钱。你看那聂家,之前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是债还完了,还落了那么多银子。家里还开着个作坊,那多来钱你知道吗!一个月挣的说不定就顶我们一年挣的了!连云家卖柿饼赚钱,都是那小贱人的主意!咱们家要是把她娶过来,以后这日子还用愁吗!开个大作坊,在开铺子,你以后也不用出去给人辛苦做工,挣不到几个钱了。”

陈有福还是想再考虑考虑,虽然是那么说,但云英愿不愿意走,云朵愿不愿意嫁,都是事儿。而且他看那聂大郎……也不像那么容易松口的样子。

聂大郎和云朵一路回到家,村里不仅来了一家点心铺子的人,连茶楼里的人都来了两家,他们是看一家动作,另外两家都跟着过来了。本来茶楼里的点心可以直接从点心铺子里顶,只是现有水晶糕和雪媚娘的三家点心铺子淀粉都不多,做出来的点心还不够自家卖的,自然不肯转卖给他们。他们只有找到村里来,自己买淀粉了。

云朵给聂大郎使眼色,让他招待人。之前她带着聂大郎已经卖了两次,该说什么话,怎样谈,他也该都知道了。

聂大郎点头,换上客气的微笑,跟几家打招呼,请进屋里。

之前村里来了这些人,聂二贵立马就出面把人往自家请,杨石头和山根嫂子一众人很鄙视,可作坊又不允许外人进,就把人请进了里正家里。

聂婆子把之前家里晒的菊花茶泡了出来,拿了炒花生,和早上云朵送来没吃完的点心招待。

几个人看里正家也有水晶糕和雪媚娘,还有别的点心,都心下震动。这样的点心,在京城都得排队去买,在这村里,竟然随便就端出来了,他们自己做着淀粉,这点心还真是随便吃啊!

聂深有些不高兴,那些点心都是云朵姐姐送给他的。

聂里正招待人,让聂婆子把聂深拉到一边去。他清楚这些人不是冲着淀粉来的,那做出小麦淀粉的作坊,也照样能做出玉米淀粉和红薯淀粉。他们是冲着点心方子来的,这点心拿出来招待他们正好。

吃了一轮点心,说了会话,见聂大郎客气的迎面走来,几人也都客气的打招呼,目光都放在聂大郎后面跟着的云朵身上。他们是都知道,点心是一个白净俏丽的少女做出来的。

云朵只微笑,让聂大郎招呼。

程序什么的,之前他们来时就已经清楚了,所以这次来也都做好了准备。

聂大郎也不拖拉,知道他们还要赶回县城,耽误一会就晚一会,很快谈妥,把点心方法教给他们,由他们带来的点心师傅看云朵做一遍,三家都签了五年的购买合约,买了两大袋淀粉带着两样点心定好了下次送淀粉的时间走了。

聂里正看着桌上六两银子,心想作坊里那些存货,再送到别的几家,这才几天就挣了那么多。如果聂大郎一直好好的,和云朵把作坊做大,以后村里受益就会越来越多。只是,还是无法和范家相比。范家几辈的积累,是有功名的人家,不是随便挣些钱就能比得上的。

村里的人都围在一堆看着,虽然羡慕,不过云朵和聂大郎挣了钱,以后分红也能分他们些,就都高兴的跟自己挣了钱一样。

刘氏看着一下子就挣六两银子,都落在了云朵和聂大郎的手里,那心里就跟猫爪一样。

云朵却谁也没理,算了下日子,明儿个发工钱,就拿了些淀粉回家,赶着做了不少点心。和聂大郎拎着到作坊来,把歇班的二组人也都叫过来,工钱发了,点心一人两块,也都发下去。其余的留给杨婆婆。

众人都高兴的不行,问云朵,“买淀粉的多了,咱们是不是也得赶着多做点出来!?”

云朵想了想,“那就上午下午各多加五个人,轮班。”

这样一来,他们一天半就可以比之前多挣二十文钱,都高兴的排班。

聂三郎过来道,“洗过淀粉的红薯渣和玉米渣已经存了不少,得想个办法处理了才是啊。”

云朵点头,“我知道了。”

回到家,聂兰在门口转悠,开了门就跟着进来,“你们发了好多点心啊!”

云朵指了指桌子,上面留的还有她和聂大郎的。

聂兰眼神一亮,伸手一下拿了三块,吃起来,“这是啥点心,真好吃!你以前咋不做?这都做了那么久了,也没往老宅送点!”

“送了你能吃得上?”云朵斜她一眼。

聂兰张张嘴,转了话题,“娘和奶奶昨儿个去韩府做鱼了,她们只会水煮鱼,红烧鱼。韩府说啥蒸鱼的,娘也做了,可是她们就给了娘和奶奶一吊钱,也没说下次让她们再去。”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儿,云朵把秘方教给她们,却没教她们抽掉鱼腥线。那去腥的药水是和鱼腥线相辅相成的,或许底下人不那么计较,但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韩府的主子们,他们的舌头有多挑剔,她最清楚不过。张氏和甘氏做的鱼,只会给厨房的那些下人,连主子的桌都不会摆。

聂兰对此很不高兴,虽然有一吊钱,但却没有说下一次的事儿,也没有赏赐点心和其他吃的。不过,“他们要买秘方,奶奶没同意。然后他们就想买药粉,奶奶也没同意。”要她说,卖药分又不是卖秘方,不是和卖鱼一样嘛!反正家里的药粉还有不少。

云朵点了下头,让她回去,她在这里嘴上不停,东西吃不少,还耽误聂大郎念书。

聂兰不满的又抓了几个点心,用手帕包着,“我带回去给娘吃。”说到这个,更加不满。云朵小气,却还拿好吃的孝敬给爷爷,却不知道孝敬她娘。她娘才是她婆婆!

她一走,云朵忙催着聂大郎念书练字,“你看刚才合约上的字,你连名字写出来都是歪的。”

“你写也是歪的,我们俩一块练。”聂大郎把描红本给她铺开,招呼她过来。

云朵咳了两声,这会也没事儿干,只好陪着他一块练字。

聂大郎看她握笔故意抖笔,抿嘴笑了笑。

云朵以为他笑自己写的字难看。

次一天,卖肉的汉子采买家里用的菜,特意拐到这边来,带着云朵一块。

云朵不想让聂大郎跟着去,这样跟着她来回跑,耽误念书学习的时间,而且他身体也不好。

聂大郎无视她制止的眼神,抬腿上了驴车。

卖肉的汉子接到人,直奔到家,“我在镇上卖肉听说你给人做席面,还做了点心的,我连红薯南瓜都准备好了,你能不能也帮我们做两样,当个菜添桌上。价钱我再给你加钱。”

云朵本来就有事儿要请他帮忙,就痛快的点头同意了。

这家姓赵,家里娶媳妇儿的是长子,因为杀猪卖肉,家境算是不错的,来往的亲戚也多,席面要摆二十多桌。

云朵又和之前做流水席的师徒碰面了,双方客气的打了招呼。

对方见云朵开始做鱼,现在连甜点也做了,担心云朵别的菜也会做,抢他们生意。

云朵是会做别的菜,但即便在现代,她也没有给人做流水席的打算。大火支在外面,云朵要了厨屋,没让人进,杀好了鱼,全部腌着。鲤鱼大小不一,可能不好买。她把鲤鱼全过了下油,做成红烧鱼,鲢鱼做成水煮鱼。

上大菜之前,有个中场休息的时间,大户人家会上别的菜,但乡下流水席却没有菜上。云朵回老家吃席的时候,中场休息上的就是甜点了,她正好炸了红薯丸子,做了南瓜饼。两道甜点。

吃席的小娃们都疯了,红薯丸子烫嘴烫的不行,因为是蒸熟了碾成红薯泥,红瓤的本来就更稀软,又用滚油炸的,外面凉了里面还烫。小娃们也不嫌烫嘴,吃了一个,立马去抢别的。南瓜饼更是小巧玲珑,可爱的不行,有强势的直接伸手端盘子抢,还有下手抓的,哭了好几个没吃到的。

云朵却已经开始做鱼了,再炸红薯丸子是不可能了,二十多桌,有点忙不过来。

聂大郎控着火,给她递东西打下手。

等最有一盘鱼端上去,云朵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歇息。

来的人也有些镇上的亲戚,那些人吃吃甘氏卖的鱼,再吃吃云朵做的,满满的就品出不一样来了。不说甘氏卖的鱼赶不上云朵的手艺做出来的,关键是鱼腥味儿。这席面上的鱼竟然没有,入口的感觉也不一样。

众人吃着鱼,还有抢多红薯丸子留着不舍得吃的,都说家里办喜事儿,要请了云朵去做鱼,还有这红薯丸子和南瓜饼,都是便宜东西做出来的,就费了点油和糖,办喜事儿也不在乎多这一点,让人吃得好,席面办的漂亮,也不让说嘴。

赵汉子高兴的合不拢嘴,还过来叫云朵和聂大郎入席吃饭。

云朵婉拒了,做饭的除非亲近亲朋,没有上桌一块吃的,“我们还是等会,和帮忙的一块吃吧!”还有那做流水席的师徒呢。

赵汉子也是太高兴,听云朵一说也就罢了,左右菜都还留着,帮忙的要吃的晚一些。

等外面的席吃完,帮忙的都开始麻利的收拾,流水席的师傅也做了一桌菜,给帮忙的人吃。

帮忙端菜打慌的都是自家人,所以晚些吃的也并不差,鸡鱼肉都有。

那做流水席的师傅看着云朵笑道,“姑娘既然鱼做的那么好,那别的菜肯定也会,不如做几道来,也让我们饱一饱口福!”

“别的菜做不好,也就鱼能拿得出手。”云朵笑笑婉拒了。

那师傅不相信,云朵做的鱼他吃了,红烧鱼看不出刀工,却可以看出火候,而水煮鱼简单,却可以看出她的刀工来。那些鱼片厚薄大小都基本一致,肉可不是菜,可以切那么薄的片,况且还是带刺的鱼肉。只云朵拒绝,他也不好逼着人家做。

吃了饭,赵汉子来结算工钱。还准备了不少肉给他们带回去,喜馍馍也有不少,随他们拿。

云朵只接了六百文钱之前说好的,做甜点的钱没要。

赵汉子疑惑,“那点心之前说好给钱的,哪能不要了。”

云朵笑道,“我是有事儿想请赵叔帮个忙,那甜点就当给赵叔娶儿媳妇添彩恭贺的吧!”

赵汉子笑起来,“你帮我们忙,有啥帮忙的,你尽管说,只要我帮得上的。”他就是个热心好帮忙的性子,卖着猪肉,来往的人也多。

“是这样的,我们村开着淀粉作坊,这做了淀粉的红薯渣和玉米渣都还存着,用这个喂猪其实最好了,还省事儿,我想请赵叔帮忙,问问谁家喂猪的,想愿意买我们作坊的红薯渣和玉米渣回去,价钱按打玉米的一半。”云朵之前想给聂大郎办个养猪场,但是养猪不单单买了猪仔拿食料喂它们。养的多了,猪会生病,会死,纵然有村里人可以雇佣,但聂大郎一个人也不好忙。以后他要有意,她走之前再教他一下。

“我们家就喂了不少猪啊!既然是这样,那就卖给我们家吧!”赵汉子道,说完见云朵在笑,就想到可能很多,他要不完,就呵呵一笑,“这点小事儿,我帮你问问!不过我家也要!”

“好!那可真是多谢赵叔了!”云朵和聂大郎齐齐道谢。

赵汉子摆摆手,说工钱不给,多给他们拿点肉。

云朵看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的流水席师徒,笑着拒绝了,“肉我们不要了,我们就两个人也吃不多,赵叔把骨头给我们好了。”

赵汉子这次娶儿媳妇杀了一头猪,拿去迎媳妇儿的,家里摆酒席用的,还真是不少骨头,单凭云朵还拿不动。他就叫了二儿子赶车,把云朵和聂大郎送回去,顺便拉一车红薯渣和玉米渣回来。

赵二郎把俩人送到家,装了一车红薯渣和玉米渣,算了钱,拉着走了。

作坊里的人都对云朵佩服不已,之前那些红薯渣和玉米渣还以为要干啥,都留着存了一屋子,没想到给人做顿鱼,不仅挣了钱,连生意都做了。虽然卖的钱不多,但他们作坊大头是淀粉。

聂老汉知道做席面都有喜馍馍,有肉,就背着手拉着脸过来了。

云朵看他来,就把四个喜馍馍给他了,一堆骨头放在盆里,问他要不要。

“没有肉?”聂老汉不满的皱眉。

“没有肉,只有骨头。”有肉也不给他吃。云朵坏心的想。

聂老汉看那些骨头虽然沾着一点碎肉,但却基本没有,还是骨头,拉着脸走了。

不要正好,云朵把骨头洗干净,都放进缸里冰着,晚上就炖了骨头汤喝。

次一天起来,云朵没有磨豆子煮豆浆,而是洗了面筋,把前两天压薄豆腐切成条,木耳,肉片,用骨头汤做了胡辣汤喝。

胡椒不辛,却辣,浓稠的胡辣汤加了足足的料儿,一碗喝完,头上能冒汗。

“要是用药材煮水,牛骨熬汤,再加上牛肉片,那做出来的胡辣汤才正宗好喝!”云朵也喝了一大碗,喝的全身发暖。

“牛都是用来耕地了,谁家也不舍得杀了吃肉!”聂大郎笑道。他觉得这样的胡辣汤已经很好喝了。

云朵点点头,这里不像现代,种地全部机械化,养的牛也不再是耕地的,多变成了肉牛,奶牛。想到牛,她就想到了驴。他们得买一头驴,置办个驴车才行。不然上哪去,还得搭车。要是搭不到车,就得靠自己十一路公交车了。

看看小院,她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不说值班个驴车要花多少银子,就他们这小院也放不下。现在他们属于连房子都是借别人家的,还是先想办法挣钱再说吧!

吃了早饭,聂大郎拿着书去聂里正家念书,云朵又和了面,准备晌午吃扯烩面。

外面云英和陈有福却过来了,带着二妞,没带陈家辉和陈雨。

云朵又诧异又高兴,伸手接了二妞抱着,忙让云英进来。

陈有福打量了下,见不过一个两间的小屋,进了屋,见屋里也没啥东西,反而早上熬药的药渣还没倒,一股草药味儿,他心中略定,“聂兄弟病的那么重,一直以来我和你大姐都很担心,却也没空来探望。今儿个特意请了假,和你大姐过来看看。”

云朵看了眼他放桌上的一斤肉和一盒槽子糕,拿了点心出来给二妞吃。

云英也到处打量,看就两间小屋,不仅心疼妹妹,挣着钱,却连个自己的屋子都没有。心下就祈祷,聂大郎一定要把病治好,和二妹妹好好过日子。

坐下说了会话,聂大郎听家里来客就回来了,见是陈有福,他眸中冷光闪过,客气寒暄。

云朵又出去到山根嫂子家买只鸡,回来杀了,又到清湖边买了条鱼。

她做饭,云英就洗了手在一旁打下手。

不到三岁的二妞看云朵在锅里添了水,竟然蹲在锅前,点了火,往锅里填柴火。

云朵愣了愣,“大姐……”

云英疑问的看她,不知道咋回事儿。

二妞填了柴火,听云朵口气不善,也吓的抬头,怯怯的看着云朵。

云朵心里像被攥住了一样,看着二妞怯生生的模样,小手还没有树枝粗,拿着树枝往锅底送。再看云英,她穿着棉袄,依然看着单薄。面色暗黄没有光泽,两眼温柔却没有光彩。云朵心里仿佛窒息了一瞬,心疼不行。

云英以为她怎么了,担心的扶着她,“云朵你咋了?”

聂大郎快步过来,握住她的手。

云朵摇摇头,深吸一口气,“突然有点透不过气,我没事儿。”

陈有福一脸担心,“妹妹没有事儿吧?是不是太劳累,身子吃不消,要不叫郎中来看看吧!”

云朵看他一眼,蹲下把二妞拉起来,心疼的摸摸她的小脸,“大姐!二妞还小,以后不要让她干活儿了。”

云英愣了下,顿时满脸羞愧又难受,两眼也红了,“我…我平时……不让她干的。”

只是陈婆子嫌二妞是个赔钱货,不是吵就是骂,说二妞白吃饭,她虽然小,却不是什么都不懂,被陈婆子骂着骂着就学会了烧锅了。

陈有福也忙站起来,指责云英,“二妞才三岁,你咋能让她一个小娃去干活!”云朵刚刚那一眼,看的他心里发寒。

“二妞啥时候过生儿?”云朵冷眼看着陈有福问。

陈有福吭哧着回不上来,他都没有关心过这个二闺女,哪还记得她生辰是哪一天,“是…冬天……”

才三年就不记得了,二妞是腊月十六过生儿,还没满三岁。因为过年云英没有回娘家,杨氏去看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生了,不过生了个丫头片子,连满月酒都没办。

陈有福目光严冷的看向云英。

云英身子一颤,忙道,“是腊月十六。”

云朵没吭声,拉着二妞给她洗了手,拿了点心让她坐到一边吃点心。

云英忙蹲下烧锅,两眼湿润。

几人都没有说话,陈有福觉得这气氛让他不舒服,就呵呵一笑,问聂大郎的病情,“看你还吃着药,身子咋样了?”

“还好。”聂大郎淡冷的回了句。

云英把水烧热,云朵舀了水,把鸡杀了褪毛。

肉都切了,和蔓菁一块炒了,又凉拌个白菜心儿,白菜帮用肥肉炸出油,做了醋溜白菜,鸡肉没有炒,直接炖的,炖鸡清淡点。

陈有福看云朵手脚利索的切菜做饭,动作行云流水,还不沾脏裙子。做饭赏心悦目,做出的饭还好吃。他越看越觉得云英没有一点比得上云朵的,之前心里的犹豫就慢慢的被他说服了。云英回娘家还可以改嫁,二妞他养着,她也没有拖油瓶,会容易很多。云朵嫁给她,也免除聂大郎死了,她当寡妇。寡妇不吉利,可少有人要的。

在自家,云朵就自己做主,给二妞弄了个小碗,把鸡腿肉剃掉骨头,给她装碗里让她吃。给云英也舀了一碗都是好肉的。陈有福?就鸡腔鸡脖子鸡胸肉吧!

聂大郎看她生气的小模样,笑了笑,把自己碗里的肉挑了两块给她。

陈有福看着呵呵笑,“妹妹心底真是柔软,宁愿苦着自己,也疼孩子。只是也不能太苦自己了。看你碗里都没有几块肉。”从自己夹了一块鸡胸肉,准备给云朵。

聂大郎幽冷的目光看过来。

陈有福心下一抖,有些讪然的把肉转手给了二妞。

二妞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显然家里有好东西吃,他从未给过二妞。

云朵摸摸二妞的头,让她快吃。

云英从来没有吃这么一碗鸡肉过,心里很是忐忑,不敢吃。看云朵碗里不多,“我的倒给你些吧,我吃不了。”

“大姐!你是大人,咋还能吃不了一碗饭。”云朵催促她快点吃。

云英看看陈有福,云朵又催促她,“大姐快点吃吧!”陈有福也没说啥,云英就含着泪,低头吃起来。她又咋能不知道二妹是想让她们娘俩吃顿好的,是心疼她们娘俩。

陈有福觉得云英和二妞的样子是在埋怨他,让他脸上没光。

从头吃到尾,都是云朵在催促云英和二妞吃饭的几句,给二妞夹炒的肉,给云英夹菜,她吃了一碗鸡肉就认为炒的肉不该再吃了,竟然都不夹菜。

吃完饭,二妞又伸手帮着端碗,云朵忙接了过来。

“我去刷锅。”云英实在不习惯吃了饭把碗筷放一边不刷锅干活儿,况且她又是吃了一顿好的。

云朵没办法,就和她一块刷了锅碗。又拿了酸枣糕出来,给几人吃了消食。

陈有福这次是来探路,看云朵对他印象不好,云英和二妞给他办难看让他丢面子,心情很不好。最让他心情不好的,这聂大郎还能吃能走的,并不是病在了床上起不来了。

云英待了一会,就说告辞回家,回去晚了,又要被婆婆骂。

陈有福还想去作坊瞧瞧,“我在外做工,也认识了不少人,可以帮你们介绍几个买家。”

“我们只卖县城茶楼点心铺子,镇上也都谈妥了。”云朵不客气道。

陈有福心中更加淤气,本来他觉得自己屈就,娶了云朵,也算是看重她。她有点本事,能挣钱,可以不用像云英一样,事事以他为重,却也得尊着他。他在云朵这里,也得高高在上,有她攀不到的地方。却不想她生意都做到县城,都谈妥了,根本瞧不上他的介绍。

云英牵着二妞出门,云朵包了两包点心给她拿着。虽然她现在猜不透陈婆子和陈有福要谋算啥,但以陈婆子的尿性,回家见大姐空着手,肯定又是一顿辱骂。

陈有福看那点心倒很是满意,笑着跟云朵道谢,夸她,“妹妹手艺真是好,这点心做的比点心铺子里卖的还要精致,拿回去,家辉和小雨肯定喜欢。”

“我是给二妞拿的。”云朵冷眼看着他。

陈有福脸色僵了一瞬,不知道该咋接下面的话。

云朵也没多说,又抱起二妞,跟她说话,“过些天再来大姨家玩儿。大姨去镇上也去看二妞妞好不好!”

二妞搂着云朵的脖子,小脸溢着怯怯的笑,“来看大姨。”

云朵亲了她一下,送他们到大路上,搭了牛车。来的时候,大姐脚上沾了泥,怕是走路来的,半个多时辰的路,还有二妞呢。

陈有福虽然还笑着,脸上却很不好看,跟云朵招呼,让她没事儿上家里玩儿。

送走了三人,云朵心情很是有些低沉,尤其想到被磋磨的没有性格满身奴性的大姐,和小小的二妞,她就觉得心里堵的慌。

聂大郎牵着她的手。

云朵抬头看他,祈求道,“聂大郎,你以后能不能多关照些我大姐?”

聂大郎眸光微闪,“好!她是你大姐,也是我大姐,关照她们娘俩是应该的。”让他来关照云英,她还是不准备留下。

“谢谢你。”云朵没有可以信任托夫的人,她在还不能帮云英些什么,她若是走了,也只有聂大郎了。

“跟我说什么谢。”聂大郎摸摸她的头。

云朵皱着眉,突然道,“聂大郎!我不能看着大姐一直这样被磋磨下去,不能看着二妞被毁了。那陈家是个火坑,大姐和二妞不能再待在陈家了。你说他们能离婚吗?”与其帮不敢帮,眼睁睁的看着大姐和二妞过不像样,还不如把大姐和二妞脱离陈家那个火坑,出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她完全可以帮大姐过的很好!

“和离吗?可以!”聂大郎表示支持,他早先就在想,而且现在机会就来了。

云朵满眼升起希望,“可以和离吗?那让大姐跟陈有福和离!那个渣男,大姐再跟着他,这辈子都毁了!”

渣男?陈有福的确够渣。聂大郎点头,“不过和离有些难,休书倒是不难。”和离的案例虽然有,却很少,多数是休弃。

和离和被休弃是不一样的,云朵也没有别的办法。

“休书也同样是脱离陈家了。”聂大郎安抚她。

“可这事儿得让陈家愿意才行。怎么才能让陈家拿出休书来!还有二妞,不能落在陈家手里。”云朵开始考虑这件事的实施,既然她实在看不过去,想为大姐做些什么,光拜托聂大郎看顾是没啥用的,还是把大姐弄出陈家,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聂大郎点头,“我来想办法。”

回到家的云英,她拎的点心到家就被陈婆子拿走给大孙女和大孙女吃了,嘴里还骂着,“去的时候可是拿了一斤多肉,都快两斤了。还拎了点心。回来就给两盒面蛋子!你们晌午吃的啥!?”云朵知道这点心二妞吃不上,所以把试做的面点心装了两盒拿过来的。

二妞想到自己晌午在大姨家吃的半碗鸡肉,都是肉没有骨头,还有那点心,好吃的她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再看陈婆子横眉瞪眼,心里的罪恶感和惧怕顿时迸发,吓的小脸发白,不敢说话。

云英硬着头皮道,“吃的肉。”

陈有福倒了碗茶坐下喝着,接了话,“杀了只鸡,炒的肉。白面馍馍小米粥。”

陈家辉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也要吃鸡腿!我也要吃肉!”连着两回,二妞这个小贱胚子去走亲戚吃好的,他连一点都吃不上。

陈雨已经上来推了二妞一把,“你吃了几个鸡腿?”

二妞一下子被推到在地上,红着眼连哭都不敢哭,只摇着头,她没有吃鸡腿,可是她吃了很多肉。

陈雨还要踢二妞,云英急忙拦着,拉二妞起来。

陈婆子顿时噼里啪啦骂声下来,“吃里扒外的贱人!嫁过来几年好吃好喝的养着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生了个没用的丫头片子赔钱货,还学会能起来了!谁让你碰小雨的!你这当后娘的,心就是黑的!就是恶毒!丈夫前头的孩子不是你生的,就成你眼中钉,肉中刺了,就看不得他们好了。你个黑心烂肺的贱人!再让你继续留在我们陈家,我两个孙儿都被你欺负的不能见人了!”

陈雨也抹着眼泪,哭着说,“小娘养的吃好东西,却不给我和哥哥吃!割了那么多肉,还吃了两回鸡,我们却吃不上鸡腿!”

这样的哭闹谩骂,云英已经习惯了。她却不知道,陈婆子是真的不想再留她,要把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给赶走。

云英抱着二妞不吭声,任由陈婆子喝骂,陈有福哄俩孩子,陈婆子又拿了零花钱,说要给他们割肉。

陈有福不耐烦的看着云英,啥也不会,也不懂,就杵着一副死人脸,活像受了多大苦一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出门就给他丢人。

陈婆子又趁机劝说儿子,把云英休了,换成云朵。又问他今儿个去探出啥情况来了。

陈有福把自己的淤气和担忧都说了,“她怕是不同意,那聂大郎也还能吃能走的。”

“由不得她不同意!云家把这么没用的闺女塞我们家来享福,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不过换他们一个马上当寡妇的破鞋而已。”陈婆子很笃定,云朵跟着聂大郎那么久,聂大郎一死她就成寡妇了。陈家有房住在镇上,关键还有地,是乡下村里人比不了的。要她都是看得起她!

陈婆子觉得这个事儿要尽快办,她现在看见云英就心里腌臜的慌,想到云朵挣的钱都还在外面,她就挠心。

决定之后,陈婆子就和陈有福一块上门了,不是云朵家,而是云铁锤家。她要跟杨氏谈谈,把云英换成云朵。

杨氏还以为她看自家发了财,想占便宜,心里抱着警惕,没想到对方竟然打二闺女的注意,还提出用大闺女换二闺女,杨氏怒不可竭,拿着扫把追着陈婆子和陈有福就打,“我打死你们陈家的畜生!猪狗不如的贱东西!你个该死的老*!断子绝孙的畜生!你她娘的给我站住!天打雷劈的畜生!狼心狗肺的贱货,给我站住!”

她要气炸了,这两个畜生对她大闺女不好就算了,谁让大闺女没生出儿子来,她也没办法。她万万没想到,两个不要脸的竟然打二闺女的主意,简直找死了!

村里的人都不知道咋回事儿,杨氏咋突然拿着扫把把亲家赶出了门,大有打到老窝的架势。

杨氏扔了扫把,就和云铁锤到白石村来。

云朵不在家,和聂大郎往镇上送淀粉了。

杨氏恼恨的不行,满肚子的火要炸开了一样,和云铁锤直接搭了牛车去镇上,在点心铺子没找到云朵和聂大郎,她气势冲冲的就骂到陈婆子家来了,什么*烂货,畜生,该死,绝户,断子绝孙,什么难听什么狠就骂什么。

陈婆子也恼忿不止,出来和杨氏一块对骂,“你自己的闺女生不出儿子来!白养活她几年,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还有脸骂!你才是个老*!你才天打雷劈!你们家才断子绝孙!”

云英不知道咋突然婆婆和她娘骂起来了,看她娘从没气成这样子过,她又惊疑又害怕,上来劝架。

陈婆子看她来劝架,心里正恼恨着,要不是这个没用的烂货,他们家会这样!?她恨恨的一把猛的推开云英,“你个没用的烂货贱人!给老娘滚一边去!连个蛋都生不出来,只会生赔钱货的贱人!”

云英虽然家务没少做,却常年没营养,身体干瘦,被陈婆子下狠劲儿一推,脚下不稳,后退几步,一下子撞在了门口的石磙上。

云朵正想着拿点吃的给二妞,也问问大姐的意思,看怎么帮她,走过来,却老远就听到杨氏和陈婆子的骂声。听见云英大叫一声,她急忙扒开人群挤进来,“大姐……”

云英脸色惨白,呆傻傻的看着身下不断流出来的鲜血。

------题外话------

有句话说:让想结婚的去结婚吧!让想单身的继续单着吧!反正都会后悔的!

亲爱的宝贝儿们~既然都会后悔~那就肆意畅快的过个七夕节吧~爱你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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