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呼呼——”
迟小多:“……”

迟小多战战兢兢,到房子后头去,看见陈朗在一个水龙头旁边洗桃子,旁边蹲着个猩猩,跳来跳去地等吃,陈朗洗好桃子扔给它,猩猩呜荷荷荷地咬着桃子,手脚并用地跑了。

迟小多差点被吓软了,拍拍陈朗,陈朗转过头,笑了起来,又洗了个苹果给他。

迟小多:【我以为你被妖怪抓走了!苹果怎么吃一半掉在地上!】

陈朗:【太酸了,不好吃。有个黑黑的东西找我要水果,掉地上了。】

于是好兄弟重逢了,两人又并肩坐在台阶上,现在没有猩猩来了。

片刻后,迟小多怒吼道:“救命啊——!”

“救命救命救命——”

山谷里全是回声。

一只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抬起头朝他们看,稍微侧过头。

陈朗马上笑了起来。

这是陈真的守护兽!迟小多摸了摸它,知道陈真马上就要到了。

陈朗吃了一会,起来活动四肢,和迟小多开始研究木屋上的锁,迟小多撑开一点,从门缝朝里看,里面有一张床,床上铺着被褥。那是伐木人的小屋。迟小多把手伸进去,摸到一个铁罐,一卷绳子,一个罐头,一个夹钳,一本薄薄的册子,一个手锯,一个打火机,两包泡面。还发现了一个挂在床头的,军绿色的单肩包,于是伸出手去拎出来。

然而迟小多被门夹住了,陈朗用手指点点迟小多的背,迟小多摆摆手示意不需要帮忙,自己要把脑袋□□。

迟小多歪着头,努力地把门再撑开一点以方便脑袋脱离,背后陈朗又点了点。

“喂。”男人的声音在背后说。

迟小多被吓了一跳,说:“我在检查这个屋子,找荒野求生的工具……你是谁?”

“卢安。”男人道,“你俩跟我走,另一个人质呢?叫什么名字?”

“小朗,他听不见。”迟小多说,“我要……”

迟小多终于把脑袋□□了,提着个军绿色的挎包,不住喘气。

卢安瘦瘦高高,而且很黑,戴着顶帽子,脏兮兮的。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迟小多问,“第二组的呢?不能把人质都带走啊,只能带一个。”

“走啊。”卢安一脚朝陈朗碰了碰,“起来!”

“他听不见!”迟小多说,“你能耐心点吗?人质是要给你打分的。”

卢安:“少他妈废话,啰嗦什么!”

“你确定你的人质是小朗吗?”迟小多忍着气,不想和他吵,完了给他把分扣光就好了,解释道,“我觉得不是,因为陈主任的貂先找到他了。”

卢安的表情有点奇怪,说:“那就你吧。”

迟小多道:“还可以这样啊!”

卢安不耐烦道:“走不走?”

迟小多说:“你到底是来考试还是……”

卢安勃然大怒,抓着迟小多的衣领把他推到一边去,然而迟小多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倏然间一个格挡,然而卢安却现出嘲笑的表情,脚下一勾,迟小多登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陈朗:“!!”

陈朗没听见他们说什么,迟小多一摔他就怒了,要推开卢安,卢安却一手揪着他,把他扔到一边,那貂瞬间射向卢安,卢安怒吼道:“什么东西!”

卢安一手在脸上猛抓,从腰部抽出一根木棍,迟小多大喊道:“你干嘛!”

说时迟那时快,小木屋顶上,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扑向两人,迟小多狂喊一声,陈朗被卢安提在手里,然而一只黑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冲下来,嘶的一声,喷发出白色的粘液。

卢安怒吼,变故来得实在太快,被那只怪物撞倒在地。

迟小多冲上去,提着军绿挎包一招抡过去,正中那蜘蛛脑袋,蜘蛛一阵晕头转向,迟小多趁机把陈朗拖了出来,两人看清了那只怪物,是一只足有十米长的大蜘蛛,不知道先前躲在哪里,倏然就从木屋顶上出现了。

卢安踉跄逃离,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迟小多和陈朗躲到木屋后,陈朗紧紧抓着迟小多的手,两人不敢呼吸,屏着气。

一只长满毛的、三米多长的蜘蛛腿探进他们的视线,继而收走了。

陈朗在迟小多的背上轻轻写字:【那是什么?】

【不知道,好像走了。】迟小多,【是个花钱租回来的妖怪吧,不要害怕。】

迟小多抬头看,头顶不住响动,陈朗一手按在木屋的墙上,感觉到轻微的震动,迟小多低头从木屋下的缝隙朝外望。

八个蜘蛛腿在外面走来走去,紧接着朝他们走来,再扒上墙,倏然间全部腿一起收起,无声无息地全部消失了。

迟小多远远地听到山谷中有回声。

【有人在喊。】

陈朗:【是那个人回来了?我觉得他好邪恶。你别跟他走。】

迟小多:【我不会跟着他走的,蜘蛛呢?】

陈朗:【蜘蛛在屋顶上。】

迟小多看了陈朗一眼,指向屋子里,眼神示意。我引开它,你千万不要出来。

紧接着,他抬起头,看见那只巨大的蜘蛛四足扒着房顶的边缘,低下头,发红的双眼盯着他们看,口器摩擦,滴下白色的粘液。

“啊——”迟小多大叫道。

迟小多把包一抡朝外狂奔,蜘蛛速度却比他更快,飞速追上了他,迟小多要给那巨型蜘蛛一式过肩摔,然而蜘蛛却不吃这套,另一脚朝他一勾,把他按在地上!

迟小多全身汗毛倒竖,然而就在一秒之内,他的眼前一花,天旋地转,看见了远方冲来的一个人——

“项……”迟小多还没叫出声,就被蜘蛛一脚勾住衣领,整个人飞起,被蜘蛛倒拖回木屋顶上,项诚几步踏上木屋的石头,凌空一跃,左手搂住迟小多,右手降魔杵一撩,怒吼道:“滚——!”

蜘蛛咬住降魔杵,项诚单手握杵,悍然一抡,整只巨型蜘蛛被抡得在天空中划了个圈,朝路的尽头飞去。

迟小多:“……”

蜘蛛身在半空,项诚再将降魔杵一挑,齐眉棍长的杖头爆发出金光,化作一把金光闪闪,符文闪烁的巨剑,半空中一斩!

蜘蛛登时被斩成两截,嘭一声在空中爆炸,化作黑气唰然消散。

迟小多不住喘息,项诚也因为狂奔上山路而微微气喘,三秒后,迟小多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抱着项诚的脖子,咽了下口水。

项诚低下头看他,迟小多的嘴唇微微颤抖,搜肠刮肚,想说点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人自动自觉,紧紧抱在一起。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天崩地裂,焰火漫天,咻咻咻——梆梆梆!无数烟花从森林里升起,在天空中爆开。

项诚的脸红到脖子根,不自然地放开了迟小多,一手□□裤兜里,隔着内裤整理撑起的地方,把顶得老高的那个摆歪一点,用内裤束缚住。迟小多也一脸尴尬地整理了下裤子。

两人窘到无以复加,迟小多说:“你你……项诚,你终于来了。”

项诚:“……”

“我我我……”迟小多说:“好多话对你说。”

迟小多有点语无伦次。

“我……”项诚有点不知所措:“我也很多话对你说。”

迟小多:“嗯?”

项诚:“……”

“降魔杵。”迟小多说。

“对!”项诚忙捡起降魔杵。

迟小多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抱里,一下整个人就像过电一样的僵了。还差点射了……

项诚:“那个……”

“对!”迟小多忙道:“小朗?”

迟小多到后面去,让陈朗出来,陈朗看到项诚,笑了起来,比划手语:【我们等你很久了。】

“你的搭档呢?”迟小多问。

项诚想起来了,说:“齐尉,没跟上,不管他,你告诉小朗,我们走。”

迟小多有点犹豫,说:“不行,会扣分的。”

“救人要紧。”项诚说:“没人管,留在这里太危险,管它什么分不分的,都跟着我,走。”说着朝陈朗招手。

迟小多:“……”

迟小多终于发现自己爱项诚什么了,爱的就是这点。

“还是先等等吧。”迟小多提议道:“陈真马上就来,他的貂已经来侦察过了。”

“那休息会。”项诚答道,绕着屋子检查了一圈,一脚把门霸道踹开,把里头的床拖了出来,拍了拍被子,让他俩坐。

迟小多:“……”

太阳下山了,三人就并肩坐在床上坐着傻等,迟小多转头看项诚,项诚看着森林,像是在想什么,稍微侧过头一下,看了眼迟小多,又飞快地把目光移开,不敢和他接触。

迟小多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给你做了个法宝,是两个戒指,你一个我一个。”

项诚还有点茫然,迟小多伸手进兜里,摸出来两个铁片,一看是易拉罐的拉环。

迟小多心道我的戒指呢!

“我喜欢。”项诚忙道。

迟小多:“不不……这个……”

迟小多还没说完,两个拉环就被项诚给拿走了。迟小多心里迎风流泪,想起来早上换了件衣服,指环在另一件衣服的兜里,然而项诚的动作却非常快,把易拉罐的拉环勾在小手指上。

“不错。”项诚说。

“不是。”迟小多一手扶额,没眼看。

项诚却牵起他的左手,把另一个拉环戴在他的小指上,看着他,点点头,眉眼间都是快乐。

陈朗看看迟小多,又看看项诚,问项诚吃水果不,项诚忙摆手。

项诚一手放在床边,不自然地动了动,迟小多满脸通红,出发前有千言万语,见了面,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培训辛苦吗?”迟小多问,突然觉得自己好蠢,而且气氛好奇怪。

项诚说:“上课,记不住。”

项诚脸上的红还没褪。

迟小多的手碰了下项诚的手,接着项诚把他的手牵住。

轰隆一声,迟小多的脑子里又开始放烟花。

妈蛋这夕阳好美啊!这森林怎么能美成这样!还有那只蜘蛛!怎么这么可爱!迟小多的心跳登时成倍速上涨,快要喘不上气了。以前牵过这么多次手,还牵过小朗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啊啊!

“你……”项诚想了想,说:“小多,我……我们……”

迟小多侧过头看他,两人静静地互相看着,项诚的视线从他的眼中转到他的唇上,似乎有点犹豫不定。

“我们……那个……去………去……”

项诚的唇微微作了个“取”的口型。

迟小多:“……”

“我们……处个……”项诚终于下定决心,排除万难,飞快地,简明地,犹如把收音机旋钮一下刷地扭到了最小声,说:“处个对象。”

“好……好啊。”迟小多没听明白,心想去什么?

项诚:“……”

迟小多:“……”

“好。”迟小多答道,但是他看着项诚,项诚的脸已经红到脖子耳朵,不自在地解开衣领。

“去哪?”迟小多说。

“耍朋友。”项诚说:“行?”

“哦。”迟小多虽然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仍然答道:“肯定啊。”

项诚摸了摸鼻子,点点头,看了眼戒指,朝迟小多笑了,迟小多也笑了起来。突然间反射弧接上来了,一刹那脑子里轰的一声。

处对象!处对象!!这是朝我告白的意思吗??!!

项诚正看着他笑,迟小多猛地凑上去,抱着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这一下项诚全身僵了,怔怔地盯着迟小多,他稍稍抬起手,不知道手该朝哪儿放,先是放在迟小多手臂上,继而放到他背后。

迟小多也紧张得要死,项诚的呼吸都要停了,迟小多一手摸来摸去,不知道抱项诚哪里,项诚干脆把他按到床上,直接压着他就吻。

陈朗吓了一跳,要上来把项诚拉开,项诚忙抬起手臂挡开陈朗。

迟小多被压在下面,百忙中伸出手,朝陈朗摆了摆,陈朗疑惑地斜着身,发现两人是在接吻,于是点头会意,笑了起来。

项诚的接吻技术简直是粗鲁而笨拙,然而在温暖的舌头伸过来的时候,迟小多脑海里瞬间就嗡的一声,仿佛自己彻底被攻陷了。

吻着吻着,冷不防山坡石头后面,可达的声音唱了起来。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

“你就这样——出现——”

四根树枝从石头后面伸出来,可达和齐尉探出半身,挥舞树枝,齐声合唱。

项诚:“!!!”

迟小多登时触电般弹起,两人迅速分开。

“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

项诚整理腰带,踉跄起身,手指摸了摸自己下巴,用袖子擦擦迟小多嘴角自己留下的口水,迟小多下意识的就要朝木屋后面跑,看到陈朗还在旁边坐着,吃着苹果,于是躲到陈朗身后去。

“情不自已——”

可达和齐尉躲在石头后,齐尉以前就是k歌王子,唱起高声部来,声音非常动情,可达则低沉而浑厚,组成了个完美男声二重唱。

两人唱着歌,还抬起双手,握着树枝,汽车雨刷状来回挥舞,抑扬顿挫地清唱。

迟小多:“……”

项诚:“……”

“好像是一场梦境——命中注定——”齐尉高声而表情丰富地唱道。

可达&齐尉:“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迟小多:“够了啊!”

可达转头,朝山坡下头喊道:“下面的朋友!!跟着我一起唱!我爱你们!”

“格根托如勒!”陈真抓狂的声音在山坡下面响起,于群山中满腔愤怒地回荡,吼道:“快拉我上去!不要闹了!”

迟小多:“……”

“终于找到了,你们……你们……在干什么?”陈真简直上气不接下气,趴在石头上,气喘吁吁地说。

“看夕阳啊。”迟小多马上说。

陈朗登时笑了起来,扑向陈真,陈真抱了抱他,牵着他的手。

大部队终于汇合,迟小多简直尴尬得无以复加,项诚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自然地避开迟小多的目光,却又趁他不留神的时候,视线又转回来,盯着他看。

啊啊啊——这真是好傻的表白啊!迟小多心想。

但不管怎样,迟小多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一幕了,面前是一片宏大的火烧云天空,夕阳的光芒映照着广袤而无尽的大兴安岭,他们坐在深山里的一间小木屋前,坐在一张弹簧床上,并肩看着这夕阳。

陈真缓了一会,大家聊了几句,项诚起身,把床放回去,齐尉正坐着吃水果,床被项诚倏然一抽走,摔了个四脚朝天。

迟小多:“哈哈哈。”

项诚关上木屋门出来,提着迟小多的包,眼神示意,走了。

陈真还有点喘,说:“一……一……一起吧,大家集体行动。”

可达怀疑地问:“你确定大家人质没搞错?”

齐尉说:“一起吧,带没带错人都没关系,集体行动。”

项诚铁青着脸,终于说了一个字:

“滚!”

所有人:“……”

项诚搭着迟小多的肩膀朝山下走,齐尉喊了声,只得远远地跟在后头,可达朝他俩比了个中指,怒吼道:“你不能把这个病鬼扔给我们啊!”

迟小多忙朝陈朗告别,手语还没比划完,就被项诚咻一下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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