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被丢弃到一边,楠西有气无力地往沙发上一坐,“啊!”这啊字只响了一半,收尾是很小声的,她用羞涩的小眼神瞄了一下卓凌,又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我……我先去趟厕所再跟你说……”
逃也似的跑去了洗手间,测漏了有木有!
卓凌心中的不是滋味瞬间烟消云散了,看楠西对欧冠昇这种避之惟恐不及的样子,他安心了不少。
不一会儿,楠西出来了,捧起热腾腾的米粥就吃起来,边吹边吃。
“慢点,多的是,小心烫。”卓凌白了她一眼,怎么就这么没形象呢,“不说你二货真是对不起我的眼睛。”
“你二蛋。”
“……”好,这是他的死穴,二蛋,他绝对不会承认。
过了那股饥饿劲儿,楠西缓了缓,边吃边说:“上次我的鞋子卡在夹缝里面拔不出来,欧冠昇经过帮了我,鞋跟断了,他干脆就把我另外一只高跟鞋也掰断,当时他是说要赔我一双鞋,但是我哪好意思啊,赶紧就回去找你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我哪知道他现在还记得这件事啊。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挺不错的,说到做到,就是他这个人我觉得很可怕,不知道什么原因。”
卓凌顺着她的意思说:“嗯,他这个人不简单,我查过他的背景,但什么都查不到。他的档案肯定被洗掉了,能把自己的档案洗掉的人,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楠西顿了一顿,“别人的档案你都能查?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是不是你想查谁就查得到?”她的眼中闪着一丝希望,因为等待太久失望太久,她几乎都不抱希望了。
“怎么?”
楠西抿了一下嘴巴,有些犹豫,毕竟事情都过去十多年了,不过卓凌不是一般人,不是吗?!想着,她快速整理好脑海中的思绪,简略地说:“你不是也调查过我的情况么,那你应该知道我爸妈很早就去世了,对吗?”
卓凌点了点头,“嗯。”
“那我告诉你,或许可能……我爸妈都没死。”
“什么?”卓凌讶然,“或许?可能?说清楚!”
楠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再抱一次希望,因为卓凌就是她的希望,遇到他,所有不可能的事情都变成了可能,“卓凌,我跟你说,我一直都觉得我爸妈会回来,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我和爷爷那么坚持守着总亏不赚的唱片店,就是怕爸爸妈妈找不到回家的路,上海变化这么的大,唱片店是我爸的心血,只要唱片店在,我爸肯定认得。”
卓凌屏住呼吸,认认真真地听着楠西讲着,“我对爸妈没有什么印象了,都是从我爷爷口中知道他们的事情的。大概十七八年前,我爸带我妈去新加坡旅游,去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消息,爷爷急了,报了警,可是警察只让爷爷回家等消息。当时我还小,什么都不知道,爷爷一等就是两年。我还记得那天的情景,那年的冬天,也像今天这么冷,还下着雨,突然家里来了好几个警察,给了爷爷一封信,警察说这是新加坡法院的判决书,我爸妈在新加坡圣淘沙被查出携带毒品,在抓捕的过程中当场被击毙。”
说着说着,楠西的眼眶就泛起了泪,那时候,她对爸妈的情感还模模糊糊的,她看到爷爷哭她也就跟着哭,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大了,懂事了,她就知道自己与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她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她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疼爱,却还要承受爸妈是毒贩子她是毒孩子的骂名。
后来,上海的发展犹如火山爆发,一年快过一年,他们住的地方在三年之内就拆迁了两次,邻居换了一波又一波。
骂声和污辱声没了,但孤单寂寞多了。
“爷爷带着我去了公安局好几次,开始他们还会劝劝爷爷,可去的多了,他们就赶我们出来,说这件事情已成定局,他们也无能为力。唉,爷爷年纪大了,也折腾不动,他就一心守着唱片店抚养我长大。小时候,爷爷常说,西西,爸爸妈妈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咱们要守着唱片店。后来,爷爷不说了,可能他也不抱希望了,可是他坚信,我爸妈都是老老实实的人不可能会贩毒,我也坚信。”
“现在想想,其实有很多疑点,如果我爸妈是当场被击毙,那为什么过了两年之后我们才收到消息?我曾经去过公安局,可他们说查不到这个案件的资料,几句话就把我打发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其实我知道他们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我内心深处总是不愿去相信,我爷爷也一样,他总觉得儿子和儿媳是出去旅游了还没有回家。”
回忆这段往事,楠西是哭着说完的,这件事情她从来都不曾跟谁说起,包括宁海海和王亚瑞。而今天,她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没想到心里依旧像被尖刀割肉一般的痛。
听说,母爱是最无私的。
听说,父爱是最博大的。
听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水。
这一切,都只是听说,她从来都不曾真正体验过。
卓凌摸着她的头,捏捏她的脸,她本来就发着烧气色不好,现在一哭,更显憔悴,狠狠地刺激着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别哭了,我去查,就像你说的,这件事确实有疑点,放心放心,我一定全力帮你查,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我就有办法查到,相信我吗?”
“嗯。”这一哭,以往受过的各种委屈都涌上心头,她的眼泪就像珠帘一样断不了了,“相信,我相信你。”也只有相信他了,她受过太多的挫折,难得有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愿意这么疼她爱她,她觉得有他就有奇迹,茫茫人海,遇到他,就是奇迹。
卓凌心疼地擦去她的眼泪,顺便再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一哭,似乎没那么烫了,“阿西,再吃一碗,然后再去睡着,我下午就在这里陪你,啊。”
“嗯。”她点头如捣蒜,现在她有了他,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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