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聚集的朝中大臣有四位,皆是与黄子澄私交甚笃的好友。他们一个个穿着常服,神色平静的坐在内堂里,慢条斯理的喝茶闲聊。
如果有熟悉的人看到他们,一定会觉得很吃惊,因为这四位大臣中,有吏部尚书张幼,有户部尚书郁新,还有右都御史严震,降职为御史的黄观,,

这简直可以称为一场小朝会了。

今日聚会,名义上是为黄子澄的儿子黄彦修行弱冠之礼,毕竟朱元璋最痛恨臣子私下拉帮结党,更别提如此部级尚书规模的臣子聚会了,所以必须找个场面上说得过去的名义。而且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类似这样的聚会,以后肯定不会再有了,锦衣卫的恢复,大臣们从此后再没有丝毫**可言,那个时候锦衣密探会遍布每个大臣的家中,朱元璋连哪位大臣哪天吃了几碗饭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像这种大臣们私下搞串联的举动,肯定是杀头的大罪。

内堂之中,气氛颇有些悲凉。

黄子澄很虚弱的面向内堂门口站着,昨日的十记廷杖令他疼痛异常,但他仍不屈不挠的挺直了腰杆儿,如一支笔直的标枪,又像战意妾然的斗士,浑身散着一股倔强的坚持气息。

他慢悠悠的捋着胡须,一双浑浊的眼睛缓缓扫过沉默无言的朝中同僚,许久之后,声音沙哑的道:“诸公,圣意已决,我等身为臣子,回天无力,可惜,可叹啊!”

黄子澄的神色顾丧了许多,随即面容一整,又焕出强烈的斗意:“老夫昨日当着陛下的面,说恢复锦衣卫乃暴政,今日当着各位同僚的面,老夫还敢这么说,锦衣卫若重开,大明将永无宁日!陛下此举。寒了天下人的心呐”。

“老夫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无论面对何人,老夫都可以堂堂正正的说,我是忠于陛下的臣子!今日老夫与诸公说的这番话,乃犯上大忌之言,但身为臣子,该说的老夫一定要说,哪怕豁出这条性命去,老夫亦在所不惜!”

这时黄观站了起来,朗声笑了几声,道:“黄翰林愿豁出这条性命,何妨再加下官一个?你黄翰林做个不惧天威的忠臣,下官又怎能让你专美于前?”

黄子澄的神色顿时变得欣慰,微笑道:“尚宾知我,吾道不孤也。”

随即黄子澄面容一肃。沉声道:“诸公,我等皆大明忠心臣子,天子有过失,身为臣子不能不指出,否则愧对官身俸禄,愧对圣人教诲。今陛下不纳我等之谏,执意欲复锦衣卫,我大明立国至今三十年,锦衣之祸,祸殃天下,其臭名昭著之盛,可惊鬼神,亦可令小儿止啼,这等祸国殃民之策,岂能再复?。

“诸公,锦衣卫何以令天下闻之色变?盖因锦衣卫严刑过盛,酷法残戾,行构陷逼供牵连之恶举,多少无辜大臣和百姓命丧其手,诸公,锦衣卫若复,我等臣子纵是清清白白,他们也能罗织出我们的罪状来,届时举族尽诛,死后还要背负一个逆臣的恶名,我等情何以堪!各位,情何以堪啊!”

黄子澄说到这里,已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在座的大臣们也是一副戚着然的模样。

锦衣卫的手段有多凶残,他们是最清楚的了,黄子澄说的这些,很有可能生,自从锦衣卫的职权生变化,开始执掌缉捕,刑狱之权的那天开始,他们与朝臣们的位置便敌对起来,在皇帝有意无意的纵容下,锦衣卫和朝臣们之间的争斗便成了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这场较量下,胡蓝狱案四万余人皆丧锦衣卫之手,其中大部分是朝中官员及其家眷,动辄举族尽诛,官员们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偏偏朱元璋杀红了眼,直到他认为天下该杀的功臣武将都杀得差不多以后,他才放下了屠刀,废除了锦衣卫。

如今锦衣卫又要恢复,谁将成为锦衣卫祭刀的第一批倒霉鬼?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他们在座的这些大臣们,皇太孙遇刺是一根导火线,令朱元璋又对朝臣产生了杀机,他认为该杀的人还没杀完,于是,锦衣卫恢复了,它在以后的日子里,将成为天子手中一把锋利的钢刀,它将毫不留情的铲除一切胆敢动摇颠覆朱明江山的人,有嫌疑的也算在内。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唇亡齿寒的道理,大臣们当然明白。如今已到了需要大家抱成团的时候了。

大臣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直到彼此眼里都露出明悟之色。

内堂再一次安静平来。

良久,黄子澄淡淡出声:“郁尚书,天子欲复锦衣卫,不知所拨银钱若干?”

户部尚:“去岁秋赋已将耗尽,国库所余不多,春税又未征收完毕,所以天子暂只拨了八万两银子用于复建锦衣卫一应开支”

吏部尚书张幼眼皮耷拉望着地面,垂头看似漫不经心道:“八万两”呵呵,可以做很多事了啊

众人顿时将眼神投向郁新,眼神中的含义很是复杂难辨。

郁新浑身颤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手脚不自觉的起抖来,这几位大人们目光中的含义,他如何不明白?

可是,”欺君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犹豫半晌,郁新心中暗叹,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锦衣卫若顺利恢灶二,他能讨几天好日子。天子摆明了对朝臣们不放心了然旧绵衣卫的手将大臣们换一茬儿呀!换下来的这一茬儿,还能活命吗?胡蓝案牵连四万余人,杀得朝堂近乎一空,就是血淋淋的事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咬了咬牙,郁新颤声道:“去岁户部开支甚大,兵道,河工,农桑,赈灾等等,耗银粮无数,如今国库已空,拨付锦衣卫的银子,怕是”怕是要拖上些时日了。”

这句话一半是实话,一半是假话,端看怎么理解了。国库确实空了,但郁新是大明朝的总管家,区区八万两怎么可能调不出?可是”如果这个总管家不愿意调,那么就算国库满满当当的,他也有法子让每笔银钱都有去处,而且每个去处都是十万火急,非花不可的,却偏偏没有锦衣卫的份,天子纵是责问,他也可以理直气壮。因为国库紧张,国家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

张幼神色不变,如同惋惜般叹了一声:“如此,真是太不巧了。”

几位大臣一齐点头叹息,眼神却分明闪过几分笑意。

黄子澄也淡淡的点头,欺君,也要看欺君之人的立意,他坚持认为自己是忠心耿直的臣子,对陛下绝无二心,忠臣哪怕是犯下欺君之罪,亦无愧于心。忠臣永远是正义的,欺君,亦是忠君。

锦衣卫若复建不顺,他们这些大臣们再在中间制造一些事端,陛下必然怪罪那些新任的锦衣卫官员办事不力,届时他们这些忠臣便可以再次谏言,顺势请求陛下收回恢复锦衣卫的成命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是把锦衣卫抚死在摇篮之中,为大明江山社稷,虽死无怨。

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重开锦衣卫的圣旨下达两天,衙门里已然有了人气。

来来往往的人皆穿着崭新的飞鱼服,腰系两端有着排须的金色鸾带,身侧悬挂着蒙着鲨皮鞘的绣春刀,威武神气,杀气腾腾。

锦衣卫的人员选拔很严格,一般是从民间挑选孔武有力,无不良记录的良民入充,官校则从军户所中挑选,身世及政治成分非常清白,以保证对皇帝的忠诚。

两天内,锦衣卫的雏形已然建立起来了,朱元璋任李景隆为都指挥使,任萧凡为指挥同知,又从前军都督府和中军都督府选派了两名金事,两名镇抚,锦衣卫高层的权力架构已经搭建起来了。剩下的细致工作,比如将分支机构铺盖全国,招募军户入充,建立十四个锦衣卫千户所,并任命各千户所的千户等等,这些很繁琐的事情需要时间慢慢做了。

李景隆坐在镇抚司衙门里,一脸愁容,唉声叹气。

交卸了左军都督府的职事以后,他的上班地点便定存了这里。

最近他很烦。

纨绔公子也要上班的,不可能一天到晚拎着鸟笼子,带着打手满大街欺男霸女,他的舅姥爷朱元樟给他派了一个看似风光无限的好差使,当锦衣卫的大领。

网得到任命时,李景隆欣喜若狂,锦衣卫是什么?那简直是横行无忌的一群出笼猛虎呀!作为这群猛虎的领,其风光岂是以前一个小小小的左军都督能比得上的?以后满朝文武谁见了自己不得点头哈腰,他想抓谁就抓谁,想给别人安个什么罪名那就是什么罪名,做人能做到满朝大臣人人敬畏的程度,实在是纨绔生活的最高境界了,

满脑子幽念头还没回过神呢,李景隆便受到了现实无情残酷的打击。

朱元璋暂拨给重开锦衣卫的八万两银子,他去户部跑了好几次,死活要不到,户部郁尚书很为难的告诉他,重开锦衣卫的决定太突然,户部根本来不及准备,秋岁的赋税进了国库,每一文钱每一粒米都是预先做好了安排的,而且这些安排都是十万火急,片刻耽误不得。

比如皇上要修华盖殿,你敢拦吗?蜀地地震,十万灾民正饿着肚子,若不赶紧拨付粮草,也许灾民就会变成乱民,你敢拦吗?还有各地千户所的军饷,拖了一个冬天了,若不赶紧送过去,没准各地会闹兵变,你敢拦吗?

理由很多,总而言之,郁尚书说得很明白,天子的旨意他们自然不敢不遵,但是拨付锦衣卫的银子暂时拿不出来,你得给户部一点时间,至少也得等今年的春税进国库。

李景隆跑户部跑出一肚子火,却偏偏作不得,人家郁尚书满脸堆笑,态度和蔼可亲,说起难处来满肚子的苦水,于情于理于法,挑不出他半点错处,李景隆每次皆被碰了个软钉子。悻悻而回。

现实很残酷,没银子,还建个屁的锦衣卫啊!

这事儿还偏偏不能跟天子说,人家户部有一大堆的正当理由等着他,哪怕闹到朱元樟面前,恐怕也没结果,而且也许会让朱元璋对他产生一种办事无能的坏印象。李景隆是纨绔不假,可他不是傻子,他还没蠢到跑朱元璋面前给自己找不自在。

重建锦衣卫的工作,因为缺银,就这样僵住了。

“唉”李景隆再次重重叹了口气。

本朝的第一风流公”二注凡愁得跟小老头儿似的,叹与都叹得百转千折,幽贼状州六

“指挥使大人何故叹?”萧凡身着绯红五品官袍,一脸和善的芜

最近几日李景隆行色匆匆的来去,原本纠缠着求他教功夫的事情,也绝口不提了。萧凡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能跟上司把关系闹得太僵,那门功夫又不是什么绝世神功,李景隆既然想学,那就教他算了,收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做徒弟,也是一件很牛逼的事情。

李景隆抬头,然后没精打采的道:“原来是高同知啊”

只,,萧同知!”萧凡咬牙切齿。

“萧同知啊,咱们这锦衣卫原来也不是外人看上去那么风光呀。我可算是掉进火坑了,”李景隆悲怨不已。

“大人此话何意?”

李景隆叹着气,把他这几日的不公平遭遇一一诉说,说到最后,李景隆已然眼眶泛红,语声哽咽了。可怜的孩子,从袭爵曹国公那天起。还从未遇过这么恼火而无奈的事情,这回他可真是没辙了。

萧凡从他的诉说里听出了大概的意思,道:“大人的意思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没钱。下官没说错吧?”

李景隆点点头,叹气道:“没错,就是没钱。”

萧凡轻松的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钱么。太简单了”

李景隆一听激动坏了,猛地站起身,一把掐住萧凡的脖子,嘶声大叫道:“高同知,你有办法?你有办法吗?快说,快说!”

萧凡被掐得脸色青紫,手舞足蹈的挣扎,艰难的道:“撒手!快撒手!再掐你不但没银子,还得赔我棺材钱!”

冷静下来后,李景隆仍然急切的抓着萧凡的胳膊,问道:“萧兄,高人兄,你可有办法解决银子的事?”

萧凡整了整衣冠,淡然笑道:“大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

“求己?”李景隆神情迷茫,喃喃自语半晌,忽然两眼一亮。欣喜道:“我知道了!”

萧凡欣慰道:“看来大人想通了,悟性不是一般的高”

李景隆兴致勃勃道:“户部不给银子就不给,老子不尿他那一壶!咱们是什么人?锦衣卫呀!咱们满京师抄大臣们的家去,就不信宰不到几头肥羊!”

萧凡脸色顿时变了,合着这位指挥使大人的悟性就是满大街的打家劫余,,

“大人万万不可!锦衣卫初创。此时委实不宜与满朝文武交恶,否则咱们以后必然步履艰难,而且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天子也许会降罪。”

“那怎么办?没银子,锦衣卫便建不起来,陛下也会降罪于我,左右不得,进退不能,这狗屁指挥使我做得太憋屈了!”李景隆语带哭音。

“大人,下官有个办法能捞银子,而且捞得合理合法”

“什么法子?”

萧凡抬头望向天空,神色变得肃穆凝重,迎着李景隆期待的目光,良久,萧凡坚定而有力的道:“借我三百城管,愿为大人荡平京师!”

“啊?”

数百名锦衣卫校尉在各自的百户带领下,气势汹汹的上街了。

镇抚司萧同知的战前动员犹在他们的耳边回荡不绝。

“为肃京师安宁,给京师的大臣和百姓们提供一个良好的,舒适的生活环境,即日起,我们锦衣卫将参与京师的治安和卫生巡查,凡有随地吐痰者,罚款!乱扔果皮纸屑者,罚款!出言污秽者,罚款!乱搭窝棚者,罚款!不在指定地点摆摊者,罚款!打架牛殴者,抓起来。再罚款!总而言之,先教育。然后”

“罚款!”众锦衣校尉轰然回应,战意盎然。

“对!罚款!所罚款项必须如数上交镇抚司衙门,若现谁敢贪墨私藏,则没收所有脏银,再踢出锦衣卫,不但如此,还要”

“罚款!”这次的回应额然了许多。

“然也!”

数百名锦衣卫如出笼的猛虎,杀气腾腾的上街罚款去了。

于是,京师的官员和百姓倒霉的日子到了。

“哎,前面那个穿灰衣服的,站住!”一名锦衣校尉大喝道。

“怎么了?”

“你刚才吐痰了,罚款!”

“我没吐

“还敢狡辩,老子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我真没吐”

“混蛋!敢在锦衣卫面前狡辩,不要命了?”锵的一声,绣春刀出。

“好吧好吧,我吐了,吐了。”“罚银一钱。”嗖的一声,绣春刀回鞘。

“这位军爷小人这里有二钱,您再找小人一钱吧。”

“老子没碎银了,这样吧,你再多吐一口,就当罚两次好了。”

“你,你这不是坑人嘛!”

“混蛋!敢骂咱们锦衣卫,来人!把他抓进诏狱!”

“你们这样不行!”萧凡穿着便服出现在街边,对罚款的锦衣校尉大摇其头。

“啊,大人,这”属下可是按您的吩咐罚款呀。”校尉有点委屈。

萧凡叹气道:

引品是要罚的可是你们的态度能不能和善此。罚款是册行动。你们不能表现得跟抢劫似的,这样不好!”

看着一群校尉们迷惑不解的目光,萧凡摇头叹气。

“还是我来给你们示范一下吧

锦衣卫满大街罚款的同时,京师应天的四门大开,一辆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和浩荡的随从,从各个方向进入了京师。

初春即至,诸王皆进京来朝。

京师府东大街上,一众身材魁梧,穿着便服长衫的男子慢慢走来。

他们约有五六人,五六人走在一起,迈出的步伐却保持着惊奇的一致,从他们冷冽的神情,如刀削般坚硬的面容,以及身上散出淡淡的血腥之气可以看得出,他们是历经百战的军士。

五六人呈半圆散落,走得不急不缓,却隐隐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护持在中间,这名男子眼如鹰隼般锐利。不时闪过几分阴森的戾气。他面色黝黑,脸型方正,行走时龙行虎步,气度不凡,浑身散出一股雍容华贵却又铁血剩悍之气。

众人走了一段路以后,男子低沉的开口了。

“听说父皇已下旨,重开锦衣卫,以后你们说话行事可得小心点,莫要被人抓了把柄。”

“是”

沉默了一会儿,男子低声道:“该送的都送去了么?”

男子身边竟是一位和尚,和尚穿着一身很不显眼的灰色袍子,闻言静并一笑,道:“殿下,都送去了。”

“他们都收下了?”

和尚道:“新任礼部尚书郑沂收了,兵部尚书茹瑞收了。工部尚书严震直收了,还有那些京中的侍郎,同知,各寺卿们都收了,不过,”

“不过什么?”

“翰林修撰黄子澄没有收,被降为御史的黄观没有收,礼部左侍郎陈迪没有收,还有兵部齐泰,刑部尚书杨靖没有收,”

男子目光阴沉,低声道:“本王尚不能收他们的心啊!此事急不得。当徐徐图之。”

和尚淡淡的笑,递上一叠纸,道:“这是那些人退回来的礼单,殿下请过目。”

男子哼道:“不必了,既不愿收,本王又能拿他们怎样?罢了!”

说完接过礼单,唰唰嘶了个粉碎,然后朝路边狠狠一扔,神色中已带着几分怨恚之气。

“哎!你们站住!”一道淡淡的声音,叫住了这群男子。

中年男子回过头。却见一名穿着素色儒衫的年轻男子静静的看着他。年轻男子的身后,还围着一群身着飞鱼服的校尉,一个个神色不善的盯着他们。

锦衣卫?

中年男子眉头渐渐蹙起。

抬眼朝年轻男子看去,两人的目光相碰,却没来由的各自都感到眼皮一跳。

“这位小友可是叫我?”中年男子淡淡的笑,笑容中露出一股雍华之气。

萧凡向前走了两步,微笑道:“不错,这个长者,刚才路边的这堆纸可是你搏了扔掉的?”

中年男子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堆纸屑,然后愕然道:“不错,是我撕的,怎么了?”

萧凡搓了搓手,有些腼腆的道:“那就很不好意思了,京师有了新规矩,不准随地乱扔垃圾,违者,”

“罚款!”弃凡身后的锦衣校尉兴高采烈的高喝。

萧凡笑着点头:“对,罚款。

中年男子身边的侍卫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上前一步暴喝道:“大胆!这位是进京面圣的藩王,陛下的皇子,你们胆敢当街敲诈藩王,不要命了?”

萧凡闻言吃了一惊,再仔细一看眼前这位中年大叔,却见他双目阴沉,气质华贵,浑身散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度和风范,果然不像是普通人。

网一犹豫要不要继续罚款,身后的锦衣校尉们却开始瞎起哄了。

锦衣卫本是皇帝直属的特务机构,他们眼中除了皇帝,没有任何人,外地的藩王又怎样?将来藩王仍旧是戍守边境的藩王,怎么也轮不到藩王当皇帝,锦衣校尉们怎会把他放在眼里?

“藩王又怎样?你们胆敢在京师与咱们锦衣卫动手吗?”

“罚款是京师的姓巨,你们既入京师,胆敢不从?”

藩王的侍卫们闻言大怒,攥紧了拳头,当即便待上前与锦衣校尉们动手,却被中年男子一个手势阻住了。这里是京师,不是封地,有些事情必须要忍的。萧凡沉吟不语。

双方气氛剑拔弩张,分外凝重。

众校尉七嘴八舌问萧凡道:“大人,罚不罚?”

“大人,罚不罚?”

最后众校尉的声音变得整齐而激昂:“大人,罚不罚?”

“大人。罚不罚?”

声震云宵,气势宏大。

一名锦衣百户越众而出,抱拳激昂道:“大人要服我等之众。一定要令行禁止,给弟兄们做出一个榜样!”

“大人,不罚不足以彰我大明之律法,大人,罚!”

众人齐声附和:“大人,罚!”

“大人。罚!”

“大人,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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