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一个孩子都知道做人要言而守信,难道奶你一个大人却不知道吗?”江度月仰着脖子倔强地看向赵氏。
赵氏正要破口大骂,就听江轮忠一拍桌子,看着江度月冷声道:“小月,你怎么和你奶说话呢?”
韩青梅一眼担心地看着江度月,虽然她也知道闺女这是在为小年抱不平,但是这样说话肯定会惹恼了两位老的啊!
“爷,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小年身上的伤,还有奶亲手留下来的呢!”江度月安抚地看了韩青梅一眼,故意在“亲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江轮忠明显一愣,而赵氏则是气得一拍炕桌,直接撒起泼来:“天呐,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连个小辈都敢当面说我这老婆子的坏话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江度月看了小年一眼,示意他开口。
小年本来都已经没有在叫喊了,主要是他哭着喊疼也没人管他,此时得了江度月的暗示,便马上又开始哭叫起来:“爷,我没有不听话啊,我也不像大哥他们只知道到处跑着玩,我每天都会在家里帮忙,可是为什么奶就是不喜欢我呢?奶不喜欢我也就算了,可是她为什么要打我呢?你看我的腰,这里就是奶给掐的!”
“你个小兔崽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赵氏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怕这两个破孩子再说出什么混话,索性往炕上一歪,大声地控诉道,“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呐!这孩子真是生了还不如不生呐,一个个的就眼睁睁地看着我挨人糟蹋,也没一个帮我说句话啊!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还不如让我死了一了百了呢!”
这后面的话很明显是对江守仁说的。
江小云一面帮赵氏顺气,一面瞪着江守仁道:“三哥,娘都被气成这样了,你怎么还站在那里跟块石头似的?”
“娘,你没事吧?”江守仁此时已经站在炕边上,也是一脸的着急。
赵氏狠狠地瞪了江守仁一眼:“我都快被气死了,这还叫没事?哎呦,我这心口怎么这么疼啊!”
江守仁一脸为难地在跺了跺脚,见赵氏又开始撒泼,只能转头去看韩青梅等人:“孩子他娘,你快把孩子带走吧,别再气着娘了。”
“爹,我们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怎么就是我们在惹奶生气呢?”江度月无语地看着江守仁,这个便宜爹真是要不得!
江守仁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在娘与妻儿之间,选择了亲娘:“小月,你少说两句吧,你奶都被气成这样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爹,奶确实是掐过我啊,我真的没有说谎!”小年梗着脖子看向江守仁,他对江守仁的感情可比江度月深多了,所以就算很不赞同江守仁的做法,他还是希望江守仁能在关键时刻和他站在一起。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小年注定要失望了,江守仁十分疲惫地看了赵氏一眼,也不敢再去看小年:“这件事……肯定是有什么误会,青梅,你先带两个孩子回去吧!”
没等韩青梅开口,就听赵氏捂着胸口大嗓门地道:“不能走!老三,他们这么糟践我这个老的,难道你真打算就这么算了?”
“娘,小年还是个孩子,又不懂事,您难道还要和他计较吗?”江守仁其实也是有些心虚的,因为他知道小年肯定没说谎,所以要是这件事真闹起来,还不知要怎么样呢。
连妮子撇了撇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道:“小孩子是不懂事,可见这都是大人给教坏了的,那些话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呢。”
“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话还是我教小年的吗?”韩青梅的语气虽然也很强硬,但却透着一股子委屈和失望。
这股委屈和失望主要是准对江守仁的,只是她心里也清楚,江守仁估计肯定是不会帮她说话的。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谁教的,谁自己心里有数。”连妮子的意思可谓十分明显。
赵氏一听这话,顿时愤愤地看向韩青梅:“我说是谁这么见不得我们老江家好呢,原来是你这个扫把星!这才搬出去几天呐,就把孩子教得这么不懂规矩,我们老江家真是家门不幸啊,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儿媳妇!”
被人这么冤枉,韩青梅气得眼睛都红了:“娘,媳妇儿嫁进江家这么多年,是什么样的人,您也是清楚的,您怎么能这么说媳妇儿呢?”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你早就和我们老江家离了心了。我说昨个儿怎么我叫你来搭把手你都不肯了,原来是瞧不上我这个老的了啊!”赵氏不屑地撇了撇嘴,她一直都不喜欢这个三儿媳妇,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是一丁点儿的内疚和心虚都没有。
按理说韩青梅在赵氏的几个儿媳妇里是最勤快的,话也最少,本该最讨老人喜欢,但在赵氏这里却是完全反过来了。韩青梅越是如此,赵氏就越觉得自己了不起,要不她怎么就能把三儿媳给拿捏得这么好呢?
“娘,这事儿肯定不是青梅干的,青梅是什么样的人,您也是知道的。”江守仁本来是不打算说话的,可是听赵氏说得这么过分,他也有些着急了。
其实赵氏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她确实曾动手打骂孩子,但到这个时候那点子心虚已经完全消失了,反而变得越发地趾高气扬起来:“我说老三,听你这话,你是要偏着你媳妇了?”
听了这话,江度月简直气得吐血,江守仁偏心谁这问题还用问吗?这话不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吗?
“奶,您刚刚不是问到有关野菜的事了嘛,小月有些话想说呢,也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江度月虽然气得不行,但却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打住。
与其这样无休止地争吵下去,倒不如来些有实际价值的举措。
其实此刻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但是这个主意必须要韩青梅同意了才能实施,所以她才会主动开口转移话题。
赵氏知道江度月这是打算把刚刚的事蒙混过去,她以为对方这是示弱了,顿时更加气焰嚣张起来。
只是没等她开口,就听江轮忠开口道:“小月,你说说吧。”
江轮忠虽然也偏心,但是他的偏心其实和赵氏还有些不同。
赵氏是那种你不听我的,我就要和你闹一闹,而且非得闹得你没脸为止;而江轮忠的偏心却在于压制,只要对方不闹了,愿意老老实实地干活了,那他也就不会多在一件事上多费时间。甚至于,江轮忠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举动根本就不叫偏心,而是为了让这个家更和气。
江度月看了江家老爷子一眼,一改方才的冷然强势,笑眯眯地道:“爷可能不知道,之前我和那酒楼的掌柜的已经说好了,他们让我们每天给他们提供定量的野菜,而他们则每天付给我们十文钱。只是这十文钱却不能现在就给我们,得等一个月之后才给呢。”
“每天十文钱?你哄谁呢?刚刚老三可都说了,那位李掌柜说的分明是和你们三七分成!我看你这小蹄子是想把钱给私吞了吧?”赵氏一撇嘴,根本不相信江度月所说的,而她这么说着的时候,眼睛却是暗暗瞄向韩青梅。
言下之意,想逃私吞钱的人是韩青梅。
韩青梅感受到这个目光,更觉得心寒,但却忍住没开口。
江度月淡淡一笑,仿佛没有听到赵氏语气里的轻视和厌恶:“这样啊,既然奶你这么相信爹的话,那你就跟爹要钱好了,孙女就先回去了。”
其实江度月心里也真是挺好奇的,赵氏苛待儿媳妇也就算了,毕竟婆婆和儿媳妇可谓是古往今来命中注定的天敌。但赵氏没道理连江守仁和孙子、孙女都不喜欢吧?可是看赵氏对江度婉那个样子,和对待自己与小年时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啊!
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见江度月要走,江轮忠转头瞪了赵氏一眼:“小月,你奶她就是这个脾气,只是你这样可也不对,哪有亲孙女这么和自己亲奶说话的?这要是传出去,旁人得怎么说你?”
赵氏被江轮忠这一瞪,虽然火气未消,倒是也没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有关赵氏虐待小年的事,江度月此刻虽然知道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了,但可不代表她就真的不会计较这件事了。
既然江轮忠非要把这件事上升到舆论高度,那她也就不客气了:“爷说得对,要是外人知道我和奶顶嘴,肯定得说我不懂事。可爷有没有想过,要是外人知道了奶竟然对自己的亲孙子又是打、又是掐的,会怎么说呐?”
江度月自己也很无奈,她之前明明已经转移话题了好吗?只是这群人完全不给自己转移话题的机会呀,这说着说着还是又绕回来了!
算了,既然已经绕回来了,那就顺便吓唬吓唬他们好了。
一番话,让江轮忠瞬间变了脸色,他虽然对这个孙女没有投入什么精力,但也明显感觉到这个孙女确实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江轮忠的思想一向十分传统,主张着“男主外、女主内”的规则,所以他很少会管家里的那些琐事,尤其是那群只会调皮捣蛋的孩子。
在江轮忠的记忆里,江度月这个孙女一直都是低着头在默默做事,这一点和她爹很像,也让江轮忠很放心,作为一家之主,谁不喜欢老老实实、好管教的家人?
所以一直以来,江轮忠都没有管过这个孙女,对江度月也是没什么印象的。而这一次,江度月给他留下的印象却远远比以往加起来的都要深刻,他甚至有种不得不去关注江度月言行的错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自己的孙女变成现在这样的伶牙俐齿、这样的盛气凌人?
“小月,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难道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不成?”江守仁也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江度月,这件事要是真传出去了,那他娘的名声岂不是真要完了?
江度月脸上的表情仍然十分淡然:“爹,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和小年一直受欺负罢了。你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难道还不许我们自己保护自己吗?”
言下之意,只要我们能好好地过日子,我才懒得搭理你们这群极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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