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那边毕竟是他的亲娘啊,娘的要求,他又怎么能拒绝呢?
看着这样的江守仁,韩青梅不禁有些失望起来,但是这人毕竟是她的丈夫,她又能说什么呢?
“小年,你也去歇歇吧,娘先去提两桶水来。”韩青梅拍了拍小年的小脑袋,起身朝着院外走去。
小年看了自己的爹一眼,心中也有些不忍和犹豫,但一想到姐刚刚说的那些话,他还是忍住了去安慰爹的冲动,直接转头进了屋,挨着江度月躺了下来。
江守仁见自己的妻儿一个个的都走了,心中更加不是滋味,难道之前他真的做错了吗?可是孝敬爹娘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为什么小月要那样说呢?为什么青梅要怨他呢?为什么连小年也……
一瞬间,江守仁的脑海里浮现出小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心里忍不住一哆嗦,确实是他没用啊!竟然让自己的儿子受到这种伤害,也难怪他们都怨他了!
只是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这边是妻儿,那边是亲娘,江守仁满心的为难,一时间根本找不到答案。
却说江度月睡了一觉之后,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她刚刚也是被赵氏等人的极品,还有江守仁的愚孝给气晕了,现在回头想想,毕竟时代不同了,三观也不同了,很多事都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而且既然自己来到了这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偶尔斗一斗极品亲戚,再改造一下愚孝爹,似乎也不错嘛。
不过当前首要的任务还是要改善一下一家四口的生活质量,一想到早上的窝窝头,江度月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此时已经快到晌午了,估计自己的便宜娘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
不行,她得去当监工才行!
这么想着,江度月迅速地爬下炕,先是帮仍在熟睡的小年掖了掖被角,然后就跑到灶房去了,一进门就看到韩青梅正坐在锅门(地锅)前烧火。
“娘,饭快做好了吗?”江度月走到地锅前,想看看锅里都有什么,却被韩青梅阻止了。
“饭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去把你弟弟叫起来。”韩青梅笑着道。
江度月吐了吐舌头,她其实很想问问中午都吃啥,但是考虑到这样可能会伤了韩青梅的心,于是只能作罢。
回到正屋,江度月看小年已经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看到自己,声音略带沙哑地叫了一声:“姐。”
看着这样的小年,江度月心中一软,走上前揉了揉小年的脑袋:“快起来吧,娘说马上就能吃饭了。”
“恩!”一听到马上就能吃饭了,小年立马来了精神,穿上破外套,再套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裤子,直接奔向灶房。
这时候韩青梅已经掐了火,正把锅里的东西往外端,江度月一看到那盘早上吃剩下的腌咸菜,还有一盘窝窝头,顿时觉得头大,忍不住道:“娘,咱们中午就吃这个啊?”
韩青梅看了看江度月和小年同样蜡黄消瘦的小脸,顿时心生愧疚,之前在老宅子的时候,两个孩子虽然也会挨饿,但是至少还能跟着大房的人沾些油汤。
可是现在家里除了剩下的几十个窝窝头,就只有这些自家腌的咸菜了,哎!
“娘,其实吃窝窝头也挺好的,你别难过。”江度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开口补救,并动作迅速地拿了一个窝窝头往嘴里塞。
小年也学着拿了一个窝窝头:“娘,我也觉得窝窝头挺好吃的。”
看着两个孩子乖巧的模样,韩青梅又是欣慰、又是心酸,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他爹又找不到什么活计,现在至少还有几个窝窝头可以吃,可等这窝窝头吃完了,又该怎么办呐?
“娘,爹呢?”江度月往院子里瞅了一眼,才发现便宜爹竟然不在。
难道是被自己之前的话给气着了,所以连家都不肯回了?
提到江守仁,韩青梅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对劲儿。
“娘,爹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江度月抽了抽嘴角,难道真被她猜中了?
韩青梅忙摇头:“怎么会呢?你爹他……他被你奶给叫去了。”
“我奶叫爹去是有什么事吗?”江度月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韩青梅摇了摇头:“之前是你老姑过来说你奶找你爹的,我本来想跟过去看看的,但是你老姑说你奶就叫了你爹一个人,哎……”
江度月本能地猜测到,那赵氏是为了之前自己的事报仇来了,只是江度月却不知道赵氏报仇的方式是什么,如果真的是找自己麻烦,那不应该把自己也叫上吗?怎么赵氏却只叫了便宜爹一个人呢?
“咱们先吃饭吧,估计待会儿你爹就该回来了。”韩青梅见两个孩子都面露担忧,忙招呼他们吃饭。
江度月点点头,开始啃窝窝头,好容易啃完了一个后,她就再也不想去碰那些窝窝头了,不行,她得想法子尽快改善伙食才行,要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小月,你怎么不吃了?”韩青梅见江度月放下了筷子,忙问道。
江度月很想说这饭真的很难吃啊,但这话她说不出口,只能说了句“我吃饱了”,然后又问道:“娘,咱家还有多少粮食啊?”
“粮食?”韩青梅神色一滞,眼中也添了抹担忧,“小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是想咱们才搬出来没几天,粮食应该都是从奶那里拿的吧?也不知道奶能给咱们多少粮食呢。”一看韩青梅那神色,江度月顿时觉得生活无望了。
韩青梅忍不住叹了口气,突然又会想到江度月这两顿都只吃了一个窝窝头,难道闺女是知道自家吃食不多了,所以才故意少吃的?
这么一想,韩青梅顿时觉得欣慰又苦涩:“小月呐,这些事你都别想,爹娘会想法子的,你该吃就吃,可千万别再委屈了自己。”
之前在老宅子的时候,韩青梅都是没办法上桌的,只能在灶房吃些剩菜剩饭,本来一家子人就多,几乎没有剩下的,所以韩青梅平日里很少能吃饱饭的时候。
而小月和小年因为年岁小,又不得赵氏的喜爱,在饭桌上自然也吃不上好东西,有时候就算好容易夹了块肉,也会被吵一顿,那肉更是吃不到嘴里。
所以三房搬出老宅之后,韩青梅虽然也知道口粮不多,但每顿饭还是尽量多蒸几个窝窝头,为的就是让孩子们能吃饱饭,现在看江度月这么乖巧懂事,韩青梅却是心酸大过欣慰的。
江度月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竟然被人误会了,只是从韩青梅的反应,她也看出这家人的生活条件确实有限,可能过段时间就连窝窝头都吃不上了。
韩青梅吸了吸鼻子,亲自给江度月拿了一个窝窝头:“快吃吧,再不吃就该凉了。”
“娘,我真的吃饱了。”江度月忙推拒。
韩青梅却只以为江度月是不舍得吃,便一味地把窝窝头往江度月手里塞,就在两人这么推让着的时候,江守仁垂着头走了进来。
韩青梅一见到江守仁,也顾不上窝窝头了,忙开口问道:“孩子他爹,小月她奶找你到底是啥事啊?”
江守仁没有上桌,而是走到锅门前坐了下来,听到这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表情十分苦涩。
江度月将窝窝头放下,盯着江守仁看:“爹,奶是不是为了上午的事,教训你了?”
江守仁又叹了口气,他一到老宅子,就听到娘在正屋破口大骂,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他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娘骂的正是青梅她们娘仨?当然,娘也顺便把他给骂了一顿,不过这些他早就习惯了,也没觉得怎么样。
只是等他进了屋,娘竟然直接往他脸上丢了鞋底,说出的话更是难听得很,饶是他早就习惯了赵氏的泼辣,也还是有些被吓着了。
不过最让江守仁感到为难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在他坐下之后,娘说的那番话。
“哎……”想到这里,江守仁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江度月看得心急,只能追问:“爹,奶她到底说什么了呀?她该不会是要你休了娘,或是让你把我给卖了吧?”
“这倒没有,只是……”江守仁为难地搓了搓手,瞥了韩青梅一眼。
韩青梅也是着急得很:“孩子他爹,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啊,你这样我心里可是急得慌啊!”
“孩子他娘,娘说让咱给小婉添点嫁妆……”江守仁一想到之前妻儿所说的那番话,便觉得十分难以启齿,但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的。
韩青梅先是一愣,而后着实松了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呐,按理说,咱们是管不着小婉的亲事,但是既然娘这么说了,那咱给小婉添些嫁妆也算不得什么,等过两天我就纳两双鞋底给大房送过去……”
“不是……”江守仁艰难地打算了韩青梅的话,一张国字脸更是泛着苦涩。
韩青梅不解:“那是什么?”
江守仁的目光在妻儿身上扫了一圈,便深深地垂了下去:“娘说,让咱拿一两银子给小婉做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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