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鸣站着看红裳走远了才无声的笑了笑:妻子没有真得生自己的气。
不过,自己说话是造次了,裳儿在女儿们的事情上已经做得很好、非常好了。让赵一鸣庆幸的是,自己在最后发觉到了红裳的不快,并及时道了歉,不然红裳因此落了心病儿就全是自己的错儿了。
红裳自一进赵府,便对四个姑娘很不错儿:她们可是赵一鸣的骨肉。虽然赵一鸣可能更喜欢儿子,但以他的为人,女儿他也一定是放在心头的宝贝——她不想因赵家的姑娘与赵一鸣有什么误会。
红裳很明白,赵家的姑娘与赵一鸣的妾室不同,假如她待赵一鸣的妾室不太好,赵一鸣顶多心中不快,但如果待他的女儿们有了差错,他极有可能会同自己翻脸!
红裳待赵家的四个姑娘并没有什么母女之情可言,也不可能会有母女之情,有的顶多只是好感——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凤舞。不过,她待四个姑娘好的可是让人没有话说——红裳感觉在这个时代做个后母还是比较容易的,只要动动嘴儿就可以,不必她亲自照料人。
这样的后母,红裳当然要做到尽善尽美。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儿来:衣食住行她是样样都照应到了。
赵家上下,就连老太太在姑娘们的事儿上都挑不出红裳的什么不对来。
红裳走过转角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还好,自己一直做得不错,不然赵一鸣同自己可能会生份很多,他也绝不会说出相信自己的话来吧?
红裳在一开始便极明白。她与赵一鸣之间,不止是有妾室夹在中间,更能影响他们关系的反而是赵一鸣的四个女儿。
比起那四个妾室来,赵一鸣的女儿们更让红裳头痛,就如凤舞一样,那是打也打不得,骂也不骂不得。就算明知道凤舞待自己不好。自己还不能同她一般计较——至少明面儿上是绝不行的。
红裳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老太爷今日早饭后同赵一鸣商议什么事情去了?是不是同画儿有关?
刚刚同赵一鸣说了一堆的杂事儿。居然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了!红裳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决定还是先去洗澡。
因为红裳心中有事儿,所以洗得很快。
红裳回到房里时,赵一鸣还没有上床,看他的样子也刚刚洗过澡,坐在榻上看书像是在等她:难道他有事儿要同自己说?会是画儿的事情吗?
红裳挥手让侍书与画儿出去了,走过去轻轻问道:“夫君为什么还没有歇息?”
赵一鸣放下了手中的书:“等你呢。来。过来坐下。”
红裳走过去坐在了赵一鸣的身侧,赵一鸣伸手取走了红裳手中的布巾给她拭发,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
直到赵一鸣为红裳擦好了长发,把她拥到悄中才轻轻问道:“你没有事儿要问我吗?”赵一鸣的确是有事情要说,也还真就是画儿的事情,只是他有些不好开口,想等红裳问他,但红裳却一直不开口,他无奈只得主动问红裳——裳儿不会是把画儿的事情忘了吧?
红裳轻轻的答道:“我以为夫君有事儿要同我说呢。”
赵一鸣轻轻一叹:“嗯。是有一件事儿,我原本认为你会问的。”红裳没有答话,伏在赵一鸣的怀中一动也不动。他只好又说了下去:“裳儿,你昨日猜对了,老太爷今日一早找我议事时,便同我说让我把画儿收到房里,不过要等你拜过宗祠后。”
赵一鸣说完后双臂紧了紧。他有些许的担心:红裳会不会因此而生气呢?不过他的担心也并不大: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就算是生气也大不到哪里去,哄哄也就好了。
红裳听了半晌不语,赵一鸣只得轻轻唤她:“裳儿?”
红裳“嗯”了一声儿,平平淡淡的问道:“夫君是如何答的老太爷?”老太爷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赵一鸣是如何做答的。
赵一鸣知道红裳把话说得越淡,越证明她在意此事儿。他用下巴摩挲着红裳的发:“我没有同意。”
红裳伏在赵一鸣的怀中看不到他的神色,轻轻一挣想起来看看他,但赵一鸣却搂紧了她不让她动。红裳只得又问了一句:“夫君以何话回得老太爷?”
赵一鸣知道瞒不过红裳去,便实话实说道:“我说此事日后再议不迟,我们成亲日子不久,你现在没有身孕算不得什么。”
红裳又轻轻“嗯”了一声儿,赵一鸣知道红裳在等下文:“老太爷也明白,他说同母亲商议一下再说。我想在你没有拜宗祠前,是不会有人再提此事了吧?”
这同没有推脱掉有什么区别?红裳心中长长一叹:还是要自己想法子才成啊。
赵一鸣等了一会儿,红裳还是没有答话,便想了想接下去说道:“我想母亲再提起时,我会同她好好说一说,至少争取半年不会让他们再提此事儿好不好?半年的时间嘛,我们——,那个什么一些,你如果有了身孕,老太爷与老太太也就不会再要我收什么通房或是纳什么妾了。”
红裳笑了笑:赵一鸣所说的法子根本行不通,自己有了身孕,那就不方便再伺候赵一鸣了,而自己却又年幼,赵一鸣也不方便从此宿到姨娘那里去,那个时候老太太让他再收几个通房伺候他不是正好的借口?总之,老太太是绝不会就此罢手的,就连老太爷也不一定会放手——有了一个孙子,他不想有两个三个嘛?老人家嘛,多子多孙认为是好福气。再者,万一自己半年后没有身孕,不要说通房了,到时候老太太怕是妾都要替赵一鸣多纳几个了。
不过红裳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知道此事与赵一鸣再说也是无益,她要自己想个法子,想个万全的法子才是正理儿。
通房的事情悬而未决,让红裳的心思不宁起来,随即便想起了另外一个丫头:绿蕉。
绿蕉的事儿,要不要问问他?红裳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问了以后,赵一鸣真想收绿蕉入房,她面对的人就不只是老太爷与老太太了——总不能真让赵一鸣收了绿蕉吧?今日有了绿蕉,明儿说不定就有芭蕉!此例绝不能开。如果不问赵一鸣,红裳心里又如猫抓一样难受——绿蕉对于赵一鸣来说,倒底有多大的重量呢?
红裳想来想去,决定换一种问法:“夫君,如果换个丫头让你收房,你也不收吗?”红裳认为,探探赵一鸣的心思很有必要。
赵一鸣随口答道:“当然不收了。”
红裳暗叹,知道赵一鸣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自己的话,只得又问道:“老太太如果让你随便在她房里挑个丫头收房,夫君你也不收吗?”
赵一鸣张口答道:“当然不……”赵一鸣说到这里,忽然停口不说了。
红裳看不到赵一鸣的神色,听他的心跳也并没有加快,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住口不说下去了,自己就难免有些着急起来:他倒底是因为什么不说了?因为想起了什么事情吗?
赵一鸣现在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他话说出一半儿时忽然察觉到了一件事儿:裳儿现在说得话实在是太奇怪了,话里话外总围绕着自己会不会再收个丫头入房一事儿上,几乎是言明了所指的丫头不是画儿。
赵一鸣忽然想到:她不会是知道了绿蕉的事儿吧?所以一下子住口不再往下说了。
红裳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赵一鸣开口,便开口唤他:“夫君?”
赵一鸣古怪的笑了笑:“什么事儿,裳儿?”赵一鸣的语气听上去还是与平常一般,绝不会让人听不出他另有心思。
红裳看不到他古怪的神色,不然一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不会再追问下去。但红裳不知道,她又道:“夫君为什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来?”
赵一鸣弯了弯嘴角儿:“哦,是的,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红裳听到赵一鸣如此有些紧张起来,她想问什么事儿?可是话到嘴边儿却又问不出来,最后闷闷的道:“夫君,妾身乏了,我们安歇了吧?”
赵一鸣没有想到红裳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说出了要休息的话来:这算不算吃醋?赵一鸣也不能确定。
赵一鸣试探的唤了红裳一声儿:“裳儿?”
红裳还是闷闷的:“嗯?”
赵一鸣现在可以确定红裳不太高兴了:“你生气了?”
红裳闷闷的道:“没有。”
赵一鸣扳正了红裳的身子,想看看她的神情,但红裳低着头他根本看不见:“那你怎么了,裳儿?”
红裳用极轻的声音道:“我乏了。”
赵一鸣至此当然猜到了红裳为什么会如此闷闷不乐,只是绿蕉的事儿要不要同红裳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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