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红裳自己知道,她扭过脸去不只是因为恼了赵一鸣,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发作出来的当时便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但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又别扭的很,就是不想跟赵一鸣说软话儿,就是想耍小性子,所以才借机扭过脸去生自己的闷气。
赵一鸣看红裳好似真得恼了,便笑着起身上前搂住红裳,轻轻扳转过她的身子轻声说道:“裳儿,你为什么生气呢,通房丫头是母亲的主意,又不是你夫君我的主意。如果哪日我要收个通房或是纳个妾什么的,你再生气也不迟。再说了,母亲又不是要我纳妾,不过是让我收个丫头到房里,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左不过一个丫头罢了,你生这么大的气儿值得吗?好了,好了,不气了啊,改日我收丫头进屋时,裳儿再气好不好?”
赵一鸣也不说是随口说着玩儿,意在哄红裳开心而已。他是说者无心,但红裳却是听者有意了。
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话后,一下子想起了绿蕉来不觉呆了一下:“你要收丫头进房吗?”因为想起了绿蕉,红裳也就忘了刚刚正在同赵一鸣耍小性子。
红裳忽然间又想起来前几日赵一鸣只答应自己不纳妾。可没有说不收通房丫头的,听赵一鸣的话,收通房丫头和纳妾不同,难道他已经为绿蕉留好了路吗?
红裳很认真的看着赵一鸣,她想自赵一鸣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赵一鸣不会如此谋算自己吧?红裳有些不太确定。
赵一鸣却听得大乐。他捏了捏红裳的鼻子:“我哪有说要收丫头进房了?”
是红裳多想了:她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灵魂,纳妾与收通房丫头对于她来说是一回事儿,而对于古人赵一鸣来说却绝对是两回事儿:通房丫头就是丫头,过个几年升不了妾也就配小子或是打发出府了。
红裳还是很不确定的看着赵一鸣:“你此话当真?”绿蕉的事情决不是空穴来风,如果赵一鸣的话当真,那么绿蕉他想如何安排?
赵一鸣感觉今日的红裳有些奇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怎么红裳如此认真呢?不过他还是正容答道:“当然当真。”如果自己把话说出来能让红裳安心。那他就说出来好了,这有什么呢?
赵一鸣说完还摸了摸红裳的头:他虽然知道红裳很有手段、心计,但他面对红裳的时候,总不自觉的把红裳当成一个小孩子般来宠爱着。
红裳叹了一口气儿,没有再说什么——画儿的事情还没有落地儿呢,绿蕉的事儿还是往后靠一靠再说吧,现在绝不是说绿蕉一事的好时机。
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好在画儿的事情比较好解决一些:画儿与赵一鸣都没有那个意思。但绿蕉就不同了。想到这里,红裳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赵一鸣:绿蕉在他心里有多重呢?
赵一鸣看红裳又看自己,便伸手点了点红裳的鼻子:“不要愁眉苦脸的,已经没有事儿了,画儿现在只是你的贴身丫头,与我可是半点干系也没有;至于老太太的话儿,你不必当真的,老人家嘛,想要个孙子的心太切了,你就多多体谅吧。”
赵一鸣虽然对于母亲硬要塞个通房丫头给他不满。可是他却不会在红裳的面前说出来;他只能在母亲与红裳之间和稀泥。
红裳瞟了一眼赵一鸣,淡淡的问道:“事情真的过去了吗,应该不会吧?”老太太不会如此善罢干休,而且在通房丫头一事上,老太爷应该同老太太是一样的心思,只不过老太爷很重规矩,他会晚一些再让赵一鸣收丫头入房罢了——两个老人家都一样想抱孙子啊。
就算日后赵家有了子嗣。老人家想多子多孙的话,多给赵一鸣纳几个妾或是通房丫头也不是没有可能。红裳想到这里头开始疼了起来:当初自己穿越过来时,为了赵家不是小门小户还偷偷高兴过——不用自己用手就能丰衣足食,多好的米虫生活!哪里想过大门大户里的日子比小门小户的人家难过多了!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想了一想,知道红裳在担心什么,他轻轻拍了拍红裳的头:“不是还有我吗?我不同意不就什么事儿也不会有?裳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就行了,不要总是提心吊胆的。裳儿,你要学会——,相信你的夫君我。”
赵一鸣把最后一句说得极慢,也极认真,他知道红裳不是那种事事依赖男人的女子,但他很希望红裳能事事相信他,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希望。
红裳现在满心都是画儿和绿蕉的事情,哪里听出了赵一鸣的深意呢?红裳只管看着赵一鸣说道:“夫君,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明日老太爷如果让你收了画儿呢?你要如何回?”
赵一鸣微微一愣,开口想说老太爷不可能会让他收丫头进房,不过话到嘴边儿没有说出来:他也知道自己父母盼孙子盼得有多心切。只要红裳一拜过祠堂,她的肚子再不见动静儿,那父亲也会让他收个丫头或是纳个妾什么的吧?
收个通房丫头在赵一鸣看来其实不算什么:只是裳儿会不高兴,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照管那么多的女人。
已经有了一妻四妾,赵一鸣认为自己的女人已经足够多了,实在不必再添什么通房——至于儿子嘛,赵一鸣倒是想得比较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也莫强求。不过这个话儿,赵一鸣是不敢同父母说就是了。
就现在府中的这些妾室,认真得过起日子来,就算一个妾那里每个月去两次,那他便有八日不能同红裳在一起,赵一鸣只想一想便自心中生出了不自在:他每日白天要忙事情,晚上再见不到红裳,那他还真是不太习惯。
想到四个妾室,赵一鸣忽然心中一动:自己好像回府后就去过妾室房里一次,也只在孙姨娘的房里用过一顿饭而已。想到了孙姨娘,赵一鸣的心便动了一动,她这么久不见自己,想来也委屈了吧?这几日里是该抽空去看看孙氏几人了。
红裳看赵一鸣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便伸出手去在他的胳膊内侧轻轻拧了一下:“夫君——!”
赵一鸣被拧得并不痛,不过他还是大大的咧开哟巴,雪雪呼痛:“裳儿,你真狠得下心啊。”被红裳一唤,赵一鸣的心神便又回来了,看到红裳的小脸儿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好似他做贼被人捉住了一样有些心虚,便故意夸张的呼痛以掩饰突如其来的尴尬。
红裳知道自己没有用力,便不理会赵一鸣的做戏,只问他:“老太爷如果让你收画儿入房,你要怎么应对?”
赵一鸣双臂用力抱紧了红裳:“不管谁来说,我都不会答允的,裳儿。”
红裳盯着赵一鸣的眼睛,赵一鸣就这样注视着红裳,目不转睛。过了好一会儿,红裳轻轻的道:“你要如何推辞呢?”
红裳不是不相信赵一鸣,而是她知道父母所赐,做儿女的只能恭领不能推辞——赵一鸣能推得掉吗?
赵一鸣闻言眉头皱了皱,然后非常老实的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到时再说吧。总之,我不会轻易答应收什么丫头进房,或是再纳妾。不过——”顿了顿以后,赵一鸣很认真的看着红裳又道:“我不是敷衍你,裳儿,就是因为我不想敷衍你,所以才同你实话实说。现在我还有父母高堂,很多事情我自己也做不了主;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迫不得已之下,我是说迫不得已啊,我收了通房丫头或是纳了妾,裳儿,你不会怪我吧?”
红裳听得眉头皱了起来:“夫君,我——”红裳不能接受,她绝不能同意赵一鸣再有女人;不过红裳坚信这与感情无关,这是她的尊严——她这样说服自己。
赵一鸣打断了红裳的话:“裳儿,有些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你明白的,对吗?父母之命,我们做为儿女是不能相抗的。就算是收个丫头或是纳个小妾,只要人到了我们院子里,便只能由得我们做主了,对不对裳儿?”
赵一鸣在府中原来就有两三个通房丫头,因为一直无所出而又遇上赵一鸣外放了,老太太也就把她们放出府去另配了人家。
那几个通房与宋氏都是老太太给赵一鸣的,就因为老太太原来就常做这样的事情,所以赵一鸣才如此同红裳相商。
赵一鸣也有赵一鸣的难处:做为儿子,他不能忤逆了父母的意思;做为丈夫,他又不愿伤到了红裳的心;左右为难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赵一鸣话中的意思红裳明白:通房与妾,只要到了他们院子里,赵一鸣不去亲近也就是了。
红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可不是什么好法子,那些人都是长了嘴、长了手脚的,赵一鸣不同她们圆房,她们不会到老太太跟前说?哪个女子不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呢?只要嫁作了赵家妇,一定会想为赵家生个一儿半女,日后也是依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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