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宁王目眦欲裂。

他出离地愤怒了。

这耳光抽在宁王妃的脸上,疼在她的脸上,可是其实,是老大一个耳刮子重重地抽了他。

齐凉与顾明珠这是半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你竟敢忤逆!”宁王气得直哆嗦,他最近的身子本就不大康健,再叫明珠这样气了一回,俊美的脸都白了,哪里还有一点儿风姿呢?

见他摇摇欲坠,后头那个宁王妃的好侄女儿急忙上前扶住了他。他靠在美人的怀里用力喘息了片刻,这才指着明珠厉声道,“你竟敢不孝?!这是顾家的家教!”他哆哆嗦嗦地大声叫道,“嫁到王府,你就原形毕露了不成?!”

“王爷不要生气。”宁王妃见自家好侄女儿侍奉宁王,目光闪了闪顾不得哭泣,急忙抱住了宁王的腿。

那少女垂头,带着几分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明珠扫过这三个的官司,冷笑了一声。

“什么是孝,什么是不孝?”她反唇相讥地说道,“本王妃为了你不给人欺骗,愤然出手,已经是天大的孝道!方才阿凉出手,都是为了你,本以为会得一句感谢,没有想到农夫与蛇,你倒打一耙!”

她伸手叫齐凉立在自己身边,冷淡垂目说道,“说起来,你还没有谢谢本王妃仗义出手!这年头儿好人是做不得了,真若不满,咱们只能往陛下面前走一趟,嗯?!”

她声音微弱,仪态纤纤,可是却叫齐凉立在身边,露出几分冷酷的威势。

宁王……宁王如今如何敢往皇帝面前呢?没准儿一个不好郡王都做不成了,只好拿怨恨的眼神看着明珠。

“王妃不要这样无情吧!”宁王被明珠的无耻震惊了,实在说不出话来,挨了一个耳刮子的宁王妃顾不得身上衣裳凌乱,也顾不得自己的狼狈,几乎是爬到了明珠的脚下。

她哀哀凄凉,十分无助,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仿佛匍匐在明珠脚下并不会叫她感到可耻,声音悲凉地叫道,“不管如何,到底是王爷的血脉!多年不见王爷,不侍奉王爷也就罢了,如今大婚,怎能不来拜见父母呢?”

“当年,你就是这样跪在我母亲面前。”这番贱妾的做派叫齐凉脸上生出冷酷,冷冷地说道。

宁王妃一震,垂了头不肯说话。

“当年你无依无靠,跪在母亲面前哭得可怜,母亲好心,将你收留,没想到你却暗通曲款,勾搭成奸。”齐凉继续说道。

谁并未指名道姓,然而能与宁王妃勾搭成奸的,自然只有宁王了。

“我与王爷也是情不自……”宁王妃才哭到这里,就叫齐凉一脚踹在了嘴上!

这一下动作极大,明珠就听宁王传来一声大叫奔来,眼前的宁王妃竟闷不吭声地被踹飞了出去。

齐凉这一脚并未留情,力气很大,她就见宁王妃口中喷出鲜血与门牙,整个儿美丽的脸都糊涂成了一片,仰天翻到在自己面前浑身抽搐。明珠冷冷地看着宁王悲愤地冲到自己的面前,只抬手,叫齐凉又是一个耳光,抽在了宁王妃那个侄女儿的脸上,眼见面前已经没有人碍眼,这才不怀好意地看向齐欢。

这小子从一开始,哪怕宁王妃被齐凉扇了一耳光,也没有动作。

他似乎被吓坏了,躲在一旁甚至不敢看明珠的脸。

明珠顿时冷笑了一声,抱住了齐凉的手,恹恹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哼哼道,“自己上门找打,活该!”

“你这样不敬长辈,早晚有报应!”宁王与宁王妃是真爱呀,此时已经将地上奄奄一息的宁王妃给抱在怀里。

他悲愤之中,就见宁王妃小小地□□哭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看向齐凉的眼神越发痛恨,高声骂道,“小人得志!陛下被你们蒙蔽,倒叫尔等畜生当道!”他只觉得苍天无眼,又恨明珠半点儿体面都不给自己,抱着宁王妃,只觉得心如刀割。

“滚吧。”明珠抬了抬自己的下颚慢吞吞地说道。

宁王仇恨地看着她。

如果目光能够杀人,郡王妃显然已经被千刀万剐。

“郡王妃好狠的心。”宁王妃是嘴里说不出话了,齐凉这一脚彻底将她堵住了嘴,她的好侄女儿便捂脸躲在宁王身后啼哭道,“姑母到底是你的婆婆!你大婚之后不往王府来拜见婆婆也就罢了,我姑母亲自上门,你竟然还这样狠毒!”

她哭得伤心极了,直指明珠不孝,不将婆婆放在眼里,正在此时,就听见外头传来一些喧哗之声,片刻,就有几个脸上带着笑容的锦衣华衣男子入门。

这几人大多年到中年,仪态清贵,明珠垂头想了想,觉得眼熟。

仿佛皇后当日寿宴,这几个都是坐在宗室上首。

虽宗室以德高望重的宋王为首,不过这几个正当年,显然说话十分有用,乃是宗室之中领头儿的。

这几个一进门,明珠便意味深长地扫过了脸上一喜的宁王。

“各位叔伯为何不请自来?”齐凉今日收拾宁王妃收拾得很痛快,见来了人,便皱眉问道。

这说笑而来的几个宗室看见这上房发生了血案,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其中一个看了看地上抱在一处十分虚弱的宁王夫妻,再看看趾高气昂的齐凉夫妻,便迟疑地问道,“不是你下了帖子叫咱们过来,说是新娶了王妃,要设宴……”

他说到这里,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带着几分不善地去看地上的宁王,显然是发现大家叫宁王给坑了。因此事太坑,有几个脸上便露出怒容。

明珠哼笑了一声。

“虽是我骗了各位兄长,可是今日兄长们也看见了,这逆子实在是忤逆到了极点!”宁王这圈套如今都使了连环计,又觉得自己十分高明,将宁王妃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也不抹掉宁王妃沾在衣襟上的血迹,上前红了眼眶垂泪道,“家门不幸,出此逆子!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若不是他如此狂悖,我怎会劳动兄长们,来为我做主,也人赃并获?!”

他愤而回头,指着罪证宁王妃。

“这个……”宁王早就失势,凌阳郡王才是蒸蒸日上,因此宁王盘算得很好,却无人响应。

他早前叫齐凉坑害了一把坏了名声,如今也要证据确凿,来败坏了齐凉。

有人顿了顿,便勉强说道,“这是王弟家中事,与我们说来又能如何呢?”

“宗室守望互助,兄长们难道与我不是一家?!”宁王顿时大声问道。

他咄咄逼人,有人本就今日被他骗来带了几分恼火,闻言就很不快了,只是到底齐凉这一次太凶残了些,宁王妃那张脸都叫给踢去了一半儿似的,竟不能脱罪,因此众人便缄默了起来。

明珠抖着小耳朵看着似乎宁王说话不是很好使了,这才慢吞吞上前示意一番,指着宁王妃缓缓地说道,“各位……叔伯,”她很不自在地绷着自己贤良淑德的脸皮,缓缓地说道,“此事,我们夫妻十分无辜。”

“无辜?!”宁王顿时冷笑。

“所以打她,乃是她形状骄横无耻,哄骗宁王,做儿子的,自然看不得贱妾哄骗生父是不是?且不过是贱妾扶正,虽有王妃之名,然叔伯们这些年应该知道,她并无王妃的德行言行,依旧是妾室做派。既然自甘下贱,自己跪在我与阿凉面前,那就依旧是个妾!阿凉为宁王愤怒,愤而出手虽然重了些,不过情有可原。”她用诚恳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几个宗室。

这就叫宗室们都点头了。

宁王继妃弱柳扶风悲伤春秋对月流泪动不动就下跪什么的,这些年在宗室女眷之中很有八卦的市场,他们自然也是听过的。

为人正妃,怎能矫揉造作,依旧是妾室的做派呢?

正妃是王府的体面,如此,齐凉看不过去,为宁王教训一下,确实情有可原。

“阿凉忤逆,我们不会认。宁王殿下本身,我们可没有碰过他一根手指头。”明珠淡淡地说道。

这就很明确了,齐凉依旧是那个纯白如雪,生父抽耳光都担心生父手疼的好孩子,如今,乃是妾室继母作祟,离间父子亲情。

宗室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带了几分笑容。

宁王叫明珠这颠倒黑白给惊呆了。

宁王妃满嘴的道理与谋算,可是眼下却说不出来,眼泪流得更凶了。

“既然各位叔伯在此,本王妃也有话要说。”明珠扭头看着宁王,神色冷淡地说道,“都说有了后母,就有后爹!王爷再三苛待我家阿凉,难道不是欺负他是没娘的孩子?!”

她脸色平静,可是就算是铁石心肠的大老爷们,也觉得心里酸涩起来。世人大多更偏向弱势的一方,齐凉正在黯然垂头,宁王却咄咄逼人,又是先来算计儿子,想要扣个罪名给他,果然是十分不慈的父亲,便都纷纷叹息了起来。

“阿凉待王爷素来孝敬,你要他的命,他也从无二话,只是如今不行了。他是我的丈夫,他的好坏,还连着我的生死。”

明珠对宗室们颔首,眉目之间带着几分清冷地说道,“我知道枕头风厉害,贱妾手段也高明,明明是我家王爷的世子爵位,您想给阿凉扣一个帽子,夺爵,是也不是?”她一抬眼,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了然。

宁王闭嘴了。

这个……确实是这样……

不过众目睽睽都是宗室的,承认了多羞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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