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妃再没有放在在南阳侯府的妩媚周全,有些畏惧地坐在他的身边,见他脸色铁青,急忙从一旁的小案上端了茶水来与他低声劝道,“王爷心里再恼怒,也不该伤了自己的身子骨儿,那小丫头……”
她抿嘴,想到皇帝在宫中笑言时对明珠的满眼的喜爱,还有皇后的温煦与三公主说起她时的亲昵,一双美妙的明眸之中就生出几分嫉妒来,有些愤愤地说道,“性子那样刻薄,眼高于顶,陛下怎么宠爱她?”
怎么宠爱的不是爱说爱笑玲珑和气的英王妃呢?
对皇帝这诡异的性子看不明白,英王妃目视车中的丫头出去与赶车的坐在一起,叹了一声。
太子这一回多了一个庶女,可是完全不叫人感到开心。
盖因太子这家伙一股脑儿已经生了三个嫡子了,庶出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关系不大。
“真是混账!”叫没出息的弟弟诚王自己去寻花问柳去了,英王在英王妃面前格外地随意,一把就摔了英王妃手中的茶杯冷笑道,“她一言一语都是道理,就算刻薄些,却是个小姑娘。你若与她对持争执,就是你心胸狭隘!”
这等小白花儿技能真是叫英王眼酸,他眯着眼睛推开了想要依偎自己的英王妃,看着自己脚下褐色的茶水在车中蔓延,若有所思地说道,“父皇素来喜欢这样肆无忌惮的性子。你瞧瞧安王府老四,一个纨绔,蠢得没边儿,却叫父皇日日带在身边!”
齐安是个蠢货,这顾明珠有个要命的嘴巴,他父皇是不是欠虐?!
为什么不爱听好话?!
偏偏英王就算知道皇帝喜欢这样的人,依旧不敢做出这样的举止来。
这一言一行都有冲撞,万一皇帝突然不喜欢这性子,只怕到时都是罪过了。
“太子……”他揉了揉眼角,英俊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倦色与凝重,低声说道,“父皇越发看重太子了。”
赏了太子妃价值连城的珍宝,夸赞太子妃贤惠端庄,这其实也是在给太子造势。毕竟若正妻不好,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帝王叫这样不堪的妻子母仪天下呢?想到了这个,英王就有些不快地往脸上动容的英王妃看去,那目光之中的深沉,叫英王妃浑身一凉!
“王爷?”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英王皱眉收回目光,冷淡了几分。
他今日这样匆匆往昌林郡主府上来,连得罪正得盛宠的昌林郡主与宋王府都顾不得,就是叫皇帝偏心太子给逼急了。
太子连生三个嫡子,与太子妃举案齐眉为朝中典范,这就是后院稳固后继有人,稳坐钓鱼台。
然而身为三皇子的英王殿下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年纪老大不小,膝下只有两个庶女,愣是一个儿子都没有,不说府中姬妾,只说英王妃。为了生出嫡子与太子抗衡,英王将妾室都撇开独宠英王妃,使劲儿了好几年,一个儿子都没蹦出来。
太心伤,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王伯那儿,至少王爷的态度在这儿,想必也会欣慰。”英王妃叫英王那一眼看的心虚极了,急忙岔开话题说道。
英王做急先锋来给昌林郡主塌台,实则是为了讨好皇帝的兄长毅王。
这位王爷虽是庶出的皇子,但在皇帝面前颇有体面,很说得上话儿。只要他在皇帝面前美言,干掉太子这个有点儿天方夜谭,不过压住其余皇子在皇帝面前露脸,还是可以有的。
“只看王伯了。”感到英王妃的小手儿覆在自己的膝盖上,英王皱了皱眉,到底没有移开,只是目光有些冷淡地说道,“改天你回去韩国公府一趟。顾家女为韩国公主母,别日后与咱们身后捅一刀。”
英王妃乃是韩国公太夫人的侄女儿,虽自家家中不过是寻常的官宦人家,不过太夫人喜爱她,因此将她养在韩国公府中当做正经的国公府姑娘教养,也因她在韩国公面前也能说得上话儿,因此英王才娶了她为正妃。
不然一个家中寻常的女孩儿,如何能嫁到英王府中呢?
“知道了。”英王妃知道自己的出身是硬伤,虽号称出身韩国公府,其实本不是人家府中的人,弱弱地说道。
她才嫁给英王时柔情蜜意也就罢了,然越到后来,就能敏锐地感到英王对她出身颇有微词。
与京中出身显赫的各家贵女比起来,英王妃确实矮了一层。
她自然更比不得太子妃贵重,只这一条儿,就叫英王败给太子了。
她心里有些心虚,因此不敢与英王十分强硬,想到韩国公韩林,她美眸一闪急忙说道,“就算国公府有顾家女,然王爷放心!我表哥一定对王爷忠心耿耿。”
她想到韩林对自己言听计从,便露出了几分隐秘的得意与畅快来,见英王垂头赞赏地看着自己,便柔柔地笑道,“表妹亲,还是顾家女亲?表哥与姑母心里有数儿,您放心就是。”顾家女算什么呢?还不是独守空闺当个摆设?
想到顾明芳,英王妃就觉得今日叫顾明珠挤兑得满腔的怒火都消散了。
“如此,极好。”英王见英王妃这样坚定,满意颔首说道。
英王妃仰头看着面前英俊的,带着几分野心的丈夫,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凭什么皇后的儿子就一定要做皇帝呢?凭什么英王不能登基,凭什么她不能母仪天下?!
“既然顾家女如此放肆,回头妾身一定叫她知道,什么叫投鼠忌器!”顾家押了一个女孩儿在韩国公府,竟然还敢对英王这样不客气,英王妃目光之中就闪过一抹恨意,嘴角微微勾起,颇成竹在胸,智珠在握地说道,“今日王爷与妾身的羞辱,来日,都叫她顾家女,悉数奉还!”
她见英王听了自己的话面上露出满意之色,知道英王看似温煦,实则心胸有限,便急忙叫人往韩国公府投帖子,言后日就过府看望韩国公太夫人。
她此时并不知道明芳正也在国公府之中劝说太夫人邀请英王与她一同回门省亲,只在心中思索如何说辞。
与此同时,明珠自然也很不在意英王与英王妃又生出什么阴谋与幺蛾子来。
她与凌阳郡王就“要不要归还金针”这等严肃的问题上进行了一系列的探讨,只是齐凉是个属貔貅的家伙,只吃不吐,为了留下自己的金针,还拿出了一对儿胖胖的很有火候的首乌来。在药材与金针之中艰难地做出了一点选择,明珠这才松口,抱着首乌滚到了一旁施施然张开手的赵美人的怀里。
因昌林郡主脸色很不好看,各家女眷也觉得讪讪,各自告辞。此时花厅之中虽依旧花团锦簇,却只剩下了宋王府的女眷与安王妃等人。
襄阳侯夫人镇定地坐在昌林郡主的对手,见明珠很喜欢自家闺女,十分亲近,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这年头儿,最叫人头疼的不是夫君,而是婆婆与小姑子。昌林郡主为何分家?还不是婆婆偏心,小姑子还屡屡为难么?
襄阳侯夫人就很不希望赵美人嫁到不省心的人家儿去,盖因换了别家女子,如昌林郡主还是宗室贵女呢,厉害些的也不过是分家罢了。
若换了襄阳侯府的大姑娘,那还不拿紫金锤把个婆婆小姑子的砸成肉酱?天可怜见的,襄阳侯夫人这一番心意其实真是为了自家未来女婿的人身安全来的。她静静地看了俯身护着明珠在怀里的赵美人,偏头,就见齐凉的目光就跟刀子一般。
如果郡王殿下的目光能够杀人,襄阳侯府大姑娘显然已经被千刀万剐。
“阿凉难得与谁家这样亲近。”襄阳侯夫人算是齐凉的师母,从小儿看他长大,自然不必说什么王爷郡王这样的尊称。
她见方才齐凉与明珠瞪着眼睛说话,虽然脸色阴郁冷厉,然而却很有分寸,心里微微一动,想到皇后与自己的隐隐的暗示,便侧头与昌林郡主说道,“与……县主投缘,实在是缘分。”若换一个齐凉厌恶的女孩儿,只怕当场就要被甩几个耳光转头走人。
齐凉如此耐心,就已经初见端倪。
“他一个人在王府没个人疼,睡不好吃不好,听说如今在侯府用膳?与他倒是极好。”襄阳侯夫人是个稳重诚实的人。
诚实的老实人把凌阳郡王说成了地里的小白菜。
小白菜殷红凉薄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瞬。
“一个人孤零零的,却是冷清寂寞。”安王妃打从英王出现就一直不说话,此时见讨厌的英王与更讨厌的英王妃走了,脸上已经露出鲜活。
她正与后进门只拿眼在门口张望心上人何时出现的合宜县主战斗,听了襄阳侯夫人这话,心里莫名一紧,只生出了巨大的危机来,急忙摁住在手上扑腾要去投奔真爱的合宜县主,扭头与昌林郡主爽利地说道,“我家阿安别的不行,倒还活泼。不如日后来侯府,陪着阿凉用膳解闷儿,兄弟之间联络交好,岂不是大善?”
“阿泽也来。他素喜他大表哥,切磋交际,十分妥帖。”宋王妃年老成精,闭目养神地说道。
昌林郡主娇美的脸上,用力抽搐了一下。
几句话的功夫……怎么招上门这么多白吃白喝的别人家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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