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听了笑道:“还不是二小姐嘴馋,昨儿瞧见夫人给大小姐熬的桃花粥,就馋了,才鼓捣出这个桃花茶来。”
青羿:“馋了怕什么,娘还能厚此薄彼的不给你吃吗?”
小满:“大少爷不知道,那桃花粥是给咱们大小姐治病的,便大小姐也是每次一小碗,不能多食,却不适宜二小姐。”
青羿:“治病的?什么病?刚我还瞧见青羽了呢,瞧着气色好的很,不想有病的样儿啊?”
青翎道:“前几日才请的郎中,说是有些瘀症状,吃药倒有些过了,娘便从书里寻了这么个熬粥的方子来,给大姐调养,并不是什么大症候。”
青羿这才放了心:“你这丫头也是,既知是药还馋,凑合喝这桃花茶吧。”喝了茶又坐了一会儿,两人才告辞。
小满笑道:“敬澜少爷倒是会想法子,跟着大少爷来咱们屋里坐着,可不是光明正大吗。”
青翎白了她一眼:“你这张嘴太碎,回头福子嫌了,看你怎么办?”
小满嘴硬的道:“他嫌我,我还嫌他呢,长得黑黢黢的,那张嘴大的,一笑起来都能咧到耳朵后头去。”
青翧笑的不行:“好啊你这么说他,回头我告诉福子去,看他怎么收拾你。”
小满:“告诉就告诉,我才不怕呢。”
青翧笑道:“行,有骨气,不愧是我二姐的丫头。”
青翎:“以后少在陆敬澜跟前儿提你那朋友的事儿?”
青翧嘿嘿一笑:“我知道,知道,你是怕敬澜表哥知道穆小九就是当初你们在京里遇上的人,吃味儿对不对?”
青翎白了他一眼:“我跟他什么关系,吃的着味儿吗?再若胡说八道,以后有什么东西玩不明白,看我还告诉你?”
青翧忙道:“好,好,没关系,没关系行了吧,不过二姐穆小九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啊?他身边儿那个娘娘腔的仆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比之前敬澜哥哥跟前儿那个叫长寿的小厮还牛气呢。”
青翎:“自己动脑子想,若是想不出来就算了,横竖你又不求他,道这么清楚做什么?”
青翧点点头:“也是啊,二姐那我先回去了,对了,跟这饮水鸟一起送来的还有这个,有意思的紧,放在眼睛上能瞧什么东西都大了一圈,估摸也是洋人的玩意,二姐拿着玩吧。”说着从腰里拿出个镶着木框的放大镜,递给青翎,抱着饮水鸟跑了。
小满不禁道:“二少爷如今也学会动心眼子了,一定是怕小姐要他的饮水鸟,舍不得,才又拿出这个镜片子来堵二小姐的嘴。”
青翎笑了起来:“他正稀罕呢,哪舍得给人,动个小心思也寻常,你非说出来做什么,回头叫这小子听了,面子上过不去,回头找机会作弄你,而且这也是个新鲜东西。”
小满道:“那可是,天下都是安乐王家的,有几样新鲜东西算什么,只是奴婢瞧着敬澜少爷好像瞧出了什么,虽说脸上带着笑,奴婢却觉有些不对劲儿呢,不是真吃味了吧。”
青翎瞪了她一眼:“你倒是我胡家的丫头还是陆家的,怎么瞧着像陆敬澜安置在我身边儿的内奸呢。”
小满忙道:“奴婢可不是内奸,奴婢不是替小姐着急吗,小姐就不看敬澜少爷对您如何,也的想象陆家夫人对不对,您瞧瞧你身上这穿的戴的,有多少是陆夫人送过来的啊,虽说每次陆夫人送过来的都是三份,可您这份明显跟大小姐三小姐的不一样。”
青翎懒得搭理她,甩帘子进屋去了,拿了本书靠在窗下看,可哪里看的下去,脑子里乱糟糟都是这件事儿,左右衡量斟酌,却越发混乱起来,脑子里仿佛塞进去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心里头烦,晚饭也没去娘哪儿吃,叫小满去下了碗银丝面,就着麻油拌的野菜吃了。
吃着野菜倒是想起明德的事来,那天明德去地里给自己挑了半日野菜,就是为了想去胡记的铺子里学本事。
明德的性子跟青翧一样,虽跳脱却也机灵,种地不行,做买卖没准是个人才,加上又是自家的人,若真是这块材料,好好培养培养,将来也是爹的帮手,而且别看明德跟个孩子似的,可家里人谁都瞧得出,这小子对青青不一般,上回跟周宝儿打架,头一个窜出去的就是他。
姑姑一直想亲上做亲,当初就想明瑞表哥娶青羽,只是看表哥跟大姐彼此有了意思,才作罢,至所以知道如今也不给明德定亲,估摸也是想成就这门亲事呢。
其实青青若能嫁给明德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如今大哥中了秀才,胡家的门第便不一样了,田家到底矮了一头,便青青额头有块胎记,嫁过去也断不敢轻看,加上婆婆是嫡亲的姑姑,丈夫又是从小护着自己的表哥,这一辈子都不会受什么委屈,只是青青的性子,自来别扭,真不知是个什么结果。
不管什么说,若是明德有些出息总是好的。
正出神想着,忽听娘亲的声音:“这丫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娘进来都不知道。”
青翎这才发现她娘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正望着自己呢。
青翎急忙站起来,扶着翟氏坐在炕上:“娘亲怎么来了,您那儿忙完了啊?”
翟氏摇摇头:“哪忙的完,什么时候你舅舅家的花轿来了,把你姐从家里抬出门,才算忙完事呢。”
青翎叫小满倒了茶自己亲手递到翟氏手里,不禁道:“娘是不舍得大姐吗?”
翟氏:“这话可是,十月怀胎辛苦养大的女儿,成了别人家的,哪个亲娘能舍得下,只是俗话说的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便娘心里再舍不得,姑娘大了也得找婆家,哪有一辈子在娘家的理儿,咱们女人啊,在娘家就跟做客似的,什么时候嫁了人有丈夫有儿女了,才算自己的日子呢。”
青翎:“娘您当初嫁给爹的时候心里怕不怕,你跟爹那时也没见过几面吧,也不知道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您就敢嫁给爹,万一爹对您不好怎么办?”
翟氏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我遇上你爹的时候,正是翟家落难之时,什么侍郎千金,才貌双全,越是这样到了那时候处境越糟糕呢,任你再清高,到了那时候谁还会拿你当回事呢,这些名头反倒成了噱头,人性之丑恶,娘也是到了那时候才看明白。
甚至以往那些跟你外祖父来往的官员,我见了都要称呼一声世伯的,撕开脸皮,想买了娘家去当小妾呢,娘那时候想的就是死,若不是遇上你爹,这世上早没有娘了。
当时想不到这么多呢,就是觉得你爹至少比那些伪善的人好,后来你爹以礼相待,更不怕受牵连的明媒正娶了娘,娘方知这世上还有你爹这样的真诚君子,即便没念过多少书,却比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善人,不知强了多少。
小时候你外祖父叫人给批过八字,说娘命里有大难,得遇贵人,方能子孙绕膝,安稳和乐,娘以前不信命,后来遇上你爹就信了,所以说这夫妻是上天一早就注定好的,不管隔着多远,有红线牵着呢,早晚都是夫妻。”
青翎有些愣神,琢磨照着娘的说法,自己跟陆敬澜难道也是上天早注定好的,要不然他一个世族公子,自己一个地主家的丫头,怎么就缠到一块儿来了呢。
翟氏瞧了女儿一会儿道:“翎丫头,有句话娘在心里憋了好些日子了,今儿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敬澜对你如何,你比娘清楚,这孩子这几年没少用心,你跟敬澜的性情也相投,今日你表姨来跟娘提亲,说要定下你跟敬澜的亲事。”
见青翎脸色一变忙道:“你放心,娘没应呢,你是娘生的,娘还能不知道自己闺女什么性子吗,你大姐当初娘尚且要顾虑她的意思,明知你舅母不喜青羽,仍然成全了她。
更何况你这丫头,你爹疼你,哪舍的你受丝毫委屈,一早就跟娘说了,亲事你自己说了算,只你不乐意,爹娘绝不会勉强你,故此娘来问问你的意思。
你也别害臊,这里也没外人,你跟娘说句心里话,到底对敬澜是个什么意思,若果真无意,娘回去就跟你表姨说,给敬澜定亲,咱别耽误了人家。”
一说到了陆敬澜定亲,青翎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仿佛有些酸有些涩,总之是不大舒服。
娘今儿来跟自己说这些,青翎心里明白,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管是从表姨哪儿还是陆敬澜的本心,都必须有个明朗的结果,怪不得今天在桃林里,一惯温文尔雅的陆敬澜,那般咄咄逼人,竟让自己有些无法招架,可见他早定了主意,这回来胡家,说是为了大姐的亲事,其实是为了这件事儿,自己不给个明确的答复,绝不会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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