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东府里大姑娘傅枚成亲,傅书言天刚亮就爬起来,撩开帐子一角,看天空已出现亮色,招呼檀香,檀香进来,傅书言已经穿衣裳,檀香把帐子挂上银钩,道:“姑娘起的太早了,新郎到傍晚时分才来接亲。”
“我跟东府里的大姐姐和二姐姐关系不比别人,府里的姊妹们到接亲时辰应个卯,我要跟她们一样,不是显得生分了。”傅书言穿鞋下地。

檀香打水,傅书言洗漱,穿一袭橘红折枝花织金锦褙子,去母亲上房告诉一声,自己先乘小轿去东府,东府府门大开,门前街道已清水洒扫,一整条街道铺着红地毯。

傅姝已经在姐姐屋里,看见她笑道;“言儿,你来得早。”

大姑娘傅枚大概一晚上没睡好,眼睛四周乌青,傅枚照菱花铜镜,妆容遮掩不住,郁闷,傅书言问;“有个办法,将蛋煮熟,去壳,用毛巾包住,再放纯银戒指。然后,闭上眼睛,在眼部四周转来转去,可增加眼部血液循环。鸡蛋及纯银的混合,能散瘀。“

傅枚照镜子,眼眶乌青淡了,东傅府开早膳,傅枚和傅姝、傅书言一同吃早膳。

傅姝没敢喝粥,做花轿到夫家,几个时辰,怕中途净手,吃了几个水晶冬瓜饺,撂下箸,不吃了。

傅家东府的观礼的客人陆续来了,不乏京城达官显贵,商甲,傅家几位太太奶奶款待夫人太太们,傅姝招待姑娘们,傅家的几位姑娘姗姗来了,傅姝忙,没顾上跟几位傅家的姑娘打招呼,傅书言在东府帮着张罗姑娘们茶水,傅书岚看傅书言在东府游刃有余,跟傅姝两人好得一个人似的,不屑,傅书言为了巴结傅姝真下力气,孔风娴刻意打扮一番来了,她对母亲乔氏已生产的事一无所知。

宾客众多,傅姝不知何时离了花厅,傅书言四周找寻,没看见傅姝,傅书言走出花厅,二门口,一棵树下,看傅姝和一个英俊少年说话,两人样子亲昵,商户人家不似们名门望族规矩大,今日来不少傅家本家亲戚傅姝外家人,还有两位少奶奶的娘家亲戚,至亲骨肉,没太多忌讳。

傅书言看着那个少年眼熟,好像是傅姝舅家的表哥,傅姝外家也是个商户,从前她大伯没发达时,依仗着岳家的帮衬,现在她大伯父富可敌国,远超岳家,朝中又有庆国公,傅姝这个表哥是家中独子,没走仕途,接管家中生意。

傅姝说了一会话,垂头往回走,傅书言拦住去路,“说悄悄话。”

傅书脸色绯红,“言儿休得胡说,那是我表兄。”

“知道是你表兄,亲梅竹马,两小无猜,指腹为婚。”

“言儿,什么指腹为婚,那是大人们一句玩话。”

花轿到门迎亲,鼓乐齐鸣,严学之身穿喜袍,骑着高头大马,精神抖擞,新娘上轿,十里红妆,整条街从头看不到尾,绵延数里地。

孔凤娴躲在人堆里,艳羡看着隆重迎亲仪式。

姐姐出嫁,傅姝这种爽朗个性,不免消沉,傅书言陪着傅姝,逗她开心,“大姐姐嫁人,难道二姐姐也急了吗?表哥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傅姝作势拧她的脸,“言儿,你敢取笑我,看我绕不饶你?”

两人在屋里追着撵着,丫鬟们都笑闹着,肚氏的丫鬟银翘进来,“棚顶都快掀开了,二姑娘带着我们姑娘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小蹄子,竟敢派我都不是,跟你们主子一样。”

傅书言问银翘:“你来做什么?”

“太太让我问姑娘回不回府,太太说等姑娘一块回去。”傅姝推她,“快回去,我哪里用你陪,你天天来闹我,还不够我烦的。”

傅书言跟肚氏同乘一辆车,傅书言跟母亲去上房,随后傅书琴也跟着来上房,傅书琴问杜氏;“毓姐姐何时成婚?”

杜氏脱下外衣,换上家常衣裳,闹了半日,累了,脱下绣鞋上炕,道:“听你大伯母说八月成亲,许国公府着急娶亲。”

许国公当然愿意早娶亲,好拴住儿子的心,傅书言替她大姐姐担心,大姐傅书毓性子绵软,屋里人都辖制不了,哪里能管的住夫君。

傅书言母女三人正说话,傅鸿进门,看见一对姊妹花女儿,微笑问;“言儿,你在东府学跳舞,练得怎么样?”

傅书言恭敬地道:“回父亲,女儿练一下形体,不是真要学什么跳舞。”

傅书言以为父亲要阻止她,没想到父亲破天荒地道:“闺阁女子,学会持家,相夫教子。”

傅鸿又对杜氏道:“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冯姨娘的兄嫂不争气,冯姨娘生的孩子我想抱到你屋里抚养,记在你名下,你意下如何?“

杜氏想起女儿的话,道;“老爷,冯姨娘辛辛苦苦生下孩子,妾身怎能夺了她的骨肉,再说,妾身还有轩哥,轩哥从小失去母亲,妾待轩哥犹如亲生的一般,让轩哥怎么想?不抱到妾屋里,妾身这个做嫡母的还能不管教吗?”

傅鸿想想,嗯了声,“我倒是没想到轩哥这一层,你识大体,对轩哥视如己出,能娶你也是我傅鸿之福。”

傅鸿打消了把冯姨娘的孩子交给杜氏抚养的念头,庶子怎么能跟嫡子比,傅明轩在他心里才是顶顶重要的。

杜氏嗔怪地瞅瞅丈夫又看看女儿们。傅书言赶紧拉着姐姐走了。

傅书言带着檀香回房,一个小丫鬟在院子里看见,跑过来道;“姑娘,方才老太太屋里的絮儿姑娘找你。”

傅书言知道絮儿找自己一定有关乔氏的事,跟身后的檀香道;“你去找絮儿来。”

檀香去老太太上房,寻到絮儿带过来。傅书言命檀香,“你去外面看着人。”檀香出去,把门掩上,屋里就两个人,傅书言道;“你有事找我说吧”

絮儿道;“奴婢那日看见乡下庄子里来人找老太太,听说好像乔表姑太太生了男孩,老太太找二太太来,奴婢恍惚听说老太太让二太□□排什么事,说等乔表姑太太满月让二太太背着人接来。”

傅书言思忖,老太太让二伯母背着人接回来,一定是安排滴血认亲的事,傅书言道;“你下去去你檀香姐处领赏。

晚间,傅书言走去二伯母宁氏屋里,宁氏看见她,笑道:“言儿,你怎么来了?你很少来二伯母的屋里,这是有什么事吗?“

”傅书言蹲身,”言儿给二伯母请安。”宁氏拉她起来,“这孩子,跟你二伯母还客气,就说找你二伯母什么事?“

傅书言瞅瞅宁氏身边的下人,宁氏即明白,道;“你们下去。”

宁氏笑着搂过她,“言儿,到底找二婶什么事?这么郑重?”

“,您觉得乔表姑母的孩子是我父亲的吗?”傅书言开门见山,不拐弯抹角。

宁氏意外,亲昵地帮她缕缕头发,“你这孩子怎么问起大人的事,这不该你管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二伯母只说乔表姑母的孩子像是我父亲的吗?傅书言磨着宁氏。宁氏早有疑惑,想想道;“据我观察,不像,可是乔氏确实没接触过外面的男人,这又作何解释?”

”如果乔表姑母的孩子和我父亲的血正好融合,祖母预备怎么办?”傅书言问。

“老太太会认下这个孩子,不能让傅家骨血流落在外,至于乔氏,老太太会妥善安置。”宁氏道。

“二伯母,父亲是庆国公,难道养外宅,不怕被御史言官参奏,霸占良家寡妇。”宁氏听完,心中一凛。

傅书言又道:“二伯母想想,依孔家族人无赖,纸里包不住火,万一知道,傅府添了很大麻烦。“

”宁氏道;“滴血认亲,盼着不是三叔的孩子。“

“傅书言道:“二伯母,滴血认亲,可否容言儿一试?”

“言儿想要怎么试?“宁氏很好奇,侄女想怎么试。

“伯母找两个丫鬟进来。”宁氏越发激起好奇心,招呼门口两个贴身丫鬟进来,傅书言叫预备盛水的容器,丫鬟出去一会端进来一个白瓷兰花大海碗,傅书言接过来,放在桌上,撩起袖子,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对着碗,咬唇,用力往下一压,一道鲜红,眨眼便冒出血珠,i嗒嘀,几滴鲜红的血滴落在碗里。

傅书言又命两个丫鬟,照着样子把手腕划破看,把血滴在水碗里。

宁氏也划破手指血,一会,几个人头都趴在碗上看,开始四个的人分散开,过一会,就见四个人血慢慢聚拢,最后融合到一块。滴血认亲,古人深信不疑,见到这样的情景,不光是两个丫鬟,连宁氏都好奇,“言儿,这是为何?四个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的血液也能融合。”“二伯母,你多找几个人试试,也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宁氏似乎明白了,迟疑地问;“言儿,滴血认亲,你证明给二伯母看,是不准确的,那这么说,乔氏生的孩子,无法确定谁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就是说如果乔氏的孩子血液融合的不一定氏孩子的父亲。”“是的,二伯母。”“那这个滴血认亲还有意义吗?万一错认,冤枉了人,一辈子背黑锅。”“言儿有个主意。“”“说来听听。”傅书言如此这般,伏在宁氏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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