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宝儿是被喜童叫醒的。

她昨天晚上过来探望顾莲池,发现他病得很重,就连呼吸都和平时不一样了,很是内疚。所有的情绪就在他开口问怎么了的时候一触即发,彻底哭红了眼睛,她心底的那点委屈,无非就是源自于退婚时候感受到源自于沈江沅的欺骗。无非就是源自于她娘和表姐的的远离,表哥又不在身边,只一个郡王府让她一个人留下来住,潜意识有些惶惶不安而已。

这一哭,似乎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明着像是对顾莲池愧疚,扑了他的身边抱住他一只胳膊就开始哭,后来连点原因都没有了,就是一直哭,她只记得他侧过身来,将她搂在了怀里,一手还揉她头发来着。后来哭得眼睛疼,顾莲池让她仰面躺着,那只还带着他病气热着的手就覆在了她的眼睛上,再后来,她安心得不可思议,就睡着了。

她睡觉不老实是真的,只不过这一夜竟然连个梦都没做,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的造型也横过来了,几乎霸占了他整个床了。腾地坐起来,顾宝铮左右看了看还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喜童指了指外面,外面已见亮色了:“宝姑娘,起来吧,要是睡到大天亮,一会儿你表哥来了看见你留宿在这,那就糟了。”

这么一说,宝儿连忙下床:“怎么不早点叫我啊,我睡了很久吗?紫玉没来找过我?”

喜童拿鞋过来给她穿上:“现在回去就来得及,院里还没有人起,紫玉我已经告诉她了,再怎么说,姑娘也大了不像小时候,不好敷衍就说晚上又热起来,翠环在这边照顾你了,没让你回去,你回去可让她那长舌头有点门,别胡乱嚼。”

宝儿站起身来,只觉神清气爽,自己的病似乎全好了!

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喜童说什么,虽然也不太在意小节,但是也知道自己留宿在别处是万万不能叫别人知道的,沈江沅就是个例子,因为和他在楼里吃酒,婚事就这么来的。

天也才蒙蒙亮,外面还冷得很,喜童拿了斗篷又给她裹严实了。

宝儿往出走,这才想到一个问题:“诶?莲池哥哥呢?”

喜童脸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他嗯……他在外面榻上睡着,才退热。”

说话间两个人已然走了出来,顾莲池果然就躺在外面榻上,烛火已经快要燃到了头,噼里啪啦直跳着火花,他蜷缩着半个身体,侧身躺在榻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宝儿上前,低眸看着他。

即使是病着脸色灰白,他眉眼间也依旧有如山水泼墨,淡雅清绝一样的线条,勾画出顾莲池精致的容颜,她想不到别的词汇来描绘他的脸,只这两年,越发觉得他一年比一年好看,更盛从前。

他睡得很熟,她不敢再惊动他,轻轻地移开脚步。

只不过,喜童才到门口扒着房门往外看了一眼,却是惊得差点跳起来:“诶呀不好了!我们王爷来了!姑娘快进去躲躲!”

说着跑回来,就给她推进了里间,屏风后面倒是有一狭小地方,直给她按了里面他转头就走:“若是真叫人发现了,就说一早惦念我们公子过来看他的!”

宝儿浑浑噩噩点了点头,心里也觉恐慌。

莫名其妙地,她心虚得很,心里扑腾扑腾直跳。

过了片刻,房门一开,就听见顾修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了:“怎么睡在外面了?嗯?”

喜童的声音低低地,却是十分镇定:“昨夜起热了,大公子嫌弃里面热睡不着,非要到外面来,其实是他还病着心火旺盛,等他睡着了,我又不敢惊动他,还特意给他烧了炭盆,盖了厚厚的棉被。”

顾修嗯了一声,似乎在问谁:“怎么样?”

李厚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退了热了,不过这病来势汹汹,看宝儿的模样就知道了,得反复烧上几次控制住了就没事了。”

顾修又连续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一一回答,没有半分的迟疑。

也没有人提及她。

宝儿松了口气。

如果他们都不进里间来,那么就不会有人发现她。

只不过,很快,顾修就提起她了。

她侧耳细听,只能听见他略沉的声音,听不出他的情绪,他似乎就是随口问了一问一样:“宝儿有没有来过?”

喜童可是迟疑了片刻,才是回答:“来了,惦念我们公子过来看看他。”

他这话并没有说来过,还是没来过,只是说来了,给宝儿还留下了一点余地。

一大清早的,顾修突然问宝儿有没有来过,这就很有问题了。

就连屏风后面的宝儿都察觉到了,她一手扶在身边的矮桌上,心都要跳出来了……

好半晌,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整个屋里安静得似乎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随即,轻轻的脚步声就往里间来了,宝儿紧紧缩着自己的身体,尽量让自己贴在墙上,祈祷着不要有人进来,不要有人发现她。

不要有人进来,不要有人发现她!

不要有人进来,不要有人发现她!

千万千万不要有人进来,不要有人发现她啊啊啊啊啊啊……

可惜脚步声只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得宝儿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腾扑腾地震得自己的耳朵咣咣地响,

她艰难地回头,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就站在屏风的前面。

顾修就站在屏风的前面,他似乎停住了脚步。

突然,喜童惊叫了声:“诶呀我的哥儿诶,你可算醒了!王爷王爷快看我们公子醒过来了!”

说得很是夸张,就像是不应该醒过来一样。

顾莲池叫了一声表哥,声音沙哑。

顾修果然转身回去了,宝儿长长松了口气,其实在她的心里,她还是很怕顾修的,她对于他的恐惧来源于后爹打小孩这个妄念,他和娘亲成亲前还不觉得,成亲以后每次见了他那张冰块脸,都觉得这个人无时不刻不狠厉,每次想到他是如何对顾莲池的,就自然心生惶恐,能不见就不见他。

如今在顾莲池的屋里住了一夜,更是不敢叫他知道。

顾修似乎是在叮嘱着李厚,两个人都问了顾莲池几句关切的话,又过了好半晌,才对李厚说:“宝儿不在这里,刚才许是气闷在园子里闲逛透气也说不定,你再回去看看她,也好放心。”

李厚嗯了声,开始收拾药箱了:“嗯,不看我也不放心,这孩子从小就是个闷葫芦,想不通不愿想的事情睡一觉能忘,想不通非去想的事情,一根筋,现在姑姑不在身边,我总得照顾好她。”

顾修也没再说什么,很快,喜童就送了李厚出门去了。宝儿这边只能听见说话和脚步声,房门开了关,关了开,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也没听见顾修说话的声音,不知道他走了没有。好半晌屋里都没有一丁点的动静了,喜童没有叫她她又不敢出去。

正是心焦,突然,顾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出来吧,你表哥走了。”

惊得宝儿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喜童扑腾一下就跪下了,顾莲池也叫了声爹。

顾修一直没有再开口,宝儿不敢再躲着,期期艾艾地就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从里间到外间能有多远,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雷火上似地,走到顾修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顾修就坐在榻边,很是随意。

她低声叫了声大叔,垂眸。

眼底是跪着的喜童,他正给她使眼色,难得的,明白过来。

他是叫她说一早过来探望顾莲池的,只不过,她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

她不肯说,喜童意识到这一点连忙替她说了:“姑娘惦念我们公子,过来看看,才要走还没走,怕李公子误会就往她躲里面了。”

顾修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误会什么?”

喜童:“……”

是啊,误会什么?

犹如一道惊雷炸在宝儿的头顶,她终于明白过来了,终于明白自始至终都哪里不对了。

她和顾莲池现在很不对!

缓缓抬头,她见顾修的脸色并没有往常那般严厉,多了一点底气:“我……”

顾修见她抬头,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只轻轻地颔首:“看你脸色还可以,应该很快就能好了,你娘不在身边,大叔会照顾好你的,你先回去吧,省得厚儿找不见你着急。”

他声音低沉,却不见厉色,也并未责备她。

顾莲池醒着,也见他指尖微动,叫她先走,宝儿点头,连忙告退。

喜童连忙起身送她。

房门一关,他回头过来继续跪着,大气也不敢出。

只待宝儿一走,顾修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顾莲池调整了下睡姿,已然闭上了眼睛。

喜童发现自家主子半点想回答的意思都没有,连忙抢先说道:“王爷息怒!宝姑娘听说我们公子病了,就过来探望探望……”

话未说完,顾修已然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闭嘴。

他哪里还敢开口,顿时低头。

顾修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顾莲池,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腾地站起来,负手站在顾莲池的面前。

顾莲池眼皮都不抬一下,敷衍至极:“什么怎么回事?就他说的那样。”

顾修皱眉:“顾莲池!”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叫过他孽子孽障之类的了,李朝宁不许。

时间一长也真的叫不出口了。

只不过,此时低眸看着眉眼间与自己这般相似的儿子,他心里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怒意来。

竟然没有注意到,儿子什么时候长大了。

想到此,声音也放低了些:“你跟爹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顾莲池见他恼怒缓缓睁开双眼,他坐起身来,曲起一条腿搭了自己的胳膊上去,一身慵懒之姿。长发披散开来,少年风情渐退,取而代之的是即将成年还未成年的轻狂之态。

对上父亲的眼,他笑得也极其随意:“你想听实话?你确定你想听?”

顾修负在背后的手已成拳,骨戒咯咯直响:“说。”

顾莲池扬起脸来:“就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你怕的那样。”

喜童心都快飞出嗓子眼了,他很怕自家主子突然说什么睡到半夜被宝儿踹下床之类直白的话,不过这么说也没差什么了,虽然含糊,但也坐实了他那点心思啊啊啊!他紧紧盯着顾修的动作,眼看着人到底是挥起了手来,连忙跳起来抱住了顾修!

“王爷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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