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丝笑道:“咱们国公府的慈善名声,乡里人谁不知道?又数次受过爷的恩惠,因此妾身倒是料到了这一节,方准备了那么些回礼。”说完又看向小白和阿峰道:“你们两个做了什么?瞧这衣服脏的。”
小白兴奋道:“娘,我和阿峰哥哥跟着铁蛋狗子旭哥哥他们去抓鱼了,阿峰哥哥真厉害,素日里我以为他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谁知道他抓了好大好大的一条鱼,已经说好了,今晚就让秀姑姑在大草锅里和着豆腐炖,祖母和太祖母必定都喜欢吃。”
阮云丝看向阿峰,却见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弟弟是夸我呢,从前跟着那个拐子,要给他乞讨赚钱,路过河边什么的,还要抓鱼抓虾给他吃,所以才有这么点儿本事,虽然我抓的那条鱼大,却不如小白抓得多。”
说到这里,却听小白气呼呼道:“娘,原本我们养在水缸里的鱼,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次回来都没看见,不知道是不是被芸娘姑姑给偷偷炖着吃了……”
一语未完,就听外面的声音笑道:“我的小少爷,可别混赖人,缸子里养的那些鱼,又生了不知道多少条小鱼,我回来看着挤得都不像话了,再养下去,一条也活不成,所以就都放回了河里去,你不感谢我救了它们一条性命,还混赖我吃了。”
随着话音,芸娘走了进来,众人也都笑起来。因众人说话,不经意间就说到了那杨家媳妇身上,阮云丝这才知道老太君和刘夫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大概是下午那些过来的老太太媳妇们说的,于是她也说了几句,刘夫人和杨老太君听说阮思齐让给五十两银子,也都点头称善。
这一天却极是尽兴,以至于晚上睡在炕上,挂起了大蚊帐子,杨老太君刘夫人阮云丝等睡在这一大铺炕上,都觉着很舒服,竟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又热闹了半上午,巳时初便有人来请示阮云丝说:“奶奶,是不是该启程了?这个点儿出发,恰好在晌午时能赶到宝鼎寺,在那里用斋饭,下午上车,傍晚也就进城了。”
阮云丝便点点头,这里服侍杨老太君和刘夫人等更换了素净衣裳,因是去佛寺进香,倒不好穿的太过华丽。
她自己也换了身月白色带着暗纹含笑花的仿纱缎衣裳,于是一行人收拾妥当,进了马车,浩浩荡荡往宝鼎寺而去。
宝鼎寺原先不过是京郊一座普通寺庙,本朝崇尚佛教,皇室中人也多礼佛,似京城这种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佛寺亦是众多,最著名的几座寺庙,都是历经几百年甚至千年的风雨,基础好,信徒也多,自然鼎盛。
然而自从几位番僧从遥远的西域过来,在这宝鼎寺落脚后,寺里的香火便慢慢鼎盛起来。只因藏传佛教对信徒的要求相对比较宽松些,所以一些一心向佛,却又不愿太过清苦的信徒便纷纷来此处拜佛,后来又传出他们带了一座欢喜佛,那是和送子观音齐名的,原本是秘密供着,如今特意开光后,供善男信女们求子所用。
不知道真是外来和尚好念经还是这欢喜佛的法力高强,总之,来此求子的女眷们参见欢喜佛,再由主持大师在密室讲解求子秘籍之后,果然十分灵验,以至于宝鼎寺名声越来越广。
如今老太君和刘夫人等来到宝鼎寺上香,固然是因为诚心向佛,却也是因为阮云丝嫁给苏名溪这么长时间,可以说是独占夫宠,然而这么好几个月了,肚子里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两个老人想着连袁姨娘都怀上了,她这正室奶奶焉能不急?因此今日也是特意来这里,方便阮云丝求子。
却不料阮云丝心里对这欢喜佛并不热衷,她是现代穿越过来的魂魄,那些番僧可以舌灿莲花打动其他百姓和达官贵人,却打动不了她。
只要看过****的,谁不知道这欢喜佛并非是什么求子灵验,而是专司男女房事的啊?那些番僧只因为这个,便牵强附会说欢喜佛是求子之佛,真是太好笑了。
不过她也没有太在意,从古至今,总有一些不地道的僧人,借着各种名目敛财,如今这古代或许还会好一些,若是她生活的现代,好和尚更是找不出几个来,这里的僧人用这个名目召集信徒,虽然不厚道,却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和老太君刘夫人一步步进了寺庙,因管事前两天就来打了招呼,所以那主持早知道今日有贵客到来,一早便清空了寺庙,此时恭恭敬敬请老太君刘夫人等进去,一副得道高僧模样。
众人走了几处大殿,诚心上香后,老太君便对阮云丝笑道:“你带着几个丫头,去拜一拜那欢喜佛吧。”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透露了老人替她着急的心情。
阮云丝心中不愿,但想到这是老太君替自己着想,又不忍拂逆老人家的意思,只好站起身道:“是,那老太太和太太在此稍坐,儿媳去去就来。”
因叫了芳草品儿以及另两个小丫头一起随着她出门,来到一处大殿,看着大殿里供着的那一尊佛像,她心中不由得好笑,暗自摇头道:“欢喜佛修欢喜禅,本应是一对,如今这孤零零一个佛像,连欢喜禅尚且不能参透,还求子呢。这些番僧真是胆大,若是有西域真正的得道高僧过来,似你们这把戏,一下子就被戳穿了。
于是迈步进了门去,跪在蒲团上参拜,心中想的却是这个时代和西域那边的文化交流还是不够。若是自己那个时代,历史上的清朝时期,好像就和西藏那边的联系紧密了,班禅似乎也是由皇帝钦封,若是那时,这样蒙人的番僧恐怕就没有用武之地。
一边想着,磕了几个头便站起身,从芳草手中接过香来敬上,又看了眼那慈眉善目的佛像,接着便转身道:“行了,拜也拜了,香也上过了,咱们走吧。”
芳草等人正要服侍她出去,便见早等候在旁边的一个高大僧人上前,低头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留步,来参拜欢喜佛,想是为了求子,如此要听讲解一遍求子经方能灵验,女施主请随小僧来。”
阮云丝压根不信,来上这柱香也不过是为了安慰杨老太君,哪里还肯跟着他去听什么求子经,何况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种经文的,想来又是这些和尚杜撰之后,用来蒙骗百姓钱财,因便冷冷道:“不必了,礼佛在于心诚,也从未听说过拜观音就要听心经的讲解。”
那高大僧人犹豫了一下,正要再说,便听芳草道:“好大胆,竟敢拦着奶奶的路,奶奶说不听就不听,难道还敢强迫我们?”
让她这么一说,那僧人只好无奈合十道:“小僧只是为女施主着想,并无强迫之心,这位女施主请慎言。”说完便退到一旁。
几人就出了门,阮云丝对芳草笑道:“你这蹄子,刚刚火气怎么那般大?这想来是那僧人的职责,他好意提醒,我们不愿也就罢了,没得摆出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做什么?”
芳草喃喃道:“奴婢心里不舒服嘛,他那么高那么壮,拦着咱们,奴婢心中觉着有些惧怕,早知道就该让爷陪着奶奶一起过来……”
不等说完,已被阮云丝啐了一口,见主子晕生双颊,她才知道自己造次了,哪有这种事情还带着男人来的?也难怪奶奶羞臊。
因忙挽着阮云丝的胳膊笑嘻嘻说了两句。听阮云丝悄声道:“行了,这里是佛寺,你且端庄着点儿。”
芳草撅着嘴巴道:“奴婢怎么不端庄了?奶奶不是说奴婢从来都是最端庄沉稳的吗?”
说完只觉得周围没有声音,回头一看,其他三个小丫头都是目不斜视,可不比自己要端庄多了呢。她心里不服,哼了一声道:“比我还小几岁呢,这个时候倒会端架子。品儿,她们两个就算了,听说父母也是信佛的,你素来不是最百无禁忌的一个吗?怎么这会儿也没声儿了?敢情就为了看我的笑话?”
她说了一句,见品儿没搭理自己,这可气坏了,自己还是奶奶身旁的大丫头呢。素日里也没少给这些小丫头行方便,如今竟为了让自己在奶奶面前现眼,一个个倒都比自己更像大丫鬟了。因咬牙阴恻恻地拖长了声音道:“品……儿……”
阮云丝不觉好笑,暗自摇头道:芳草这都二十多了,素日里也稳重,偏这时候倒孩子气起来,是了,上次名溪说的那个外院管事,条件和各方面都不错,只我没见过样子,不知道配不配得起她。虽然名溪说是不错的,我也总得亲自把把关,这丫头不容易,为了我在侯府忍受了那么多年,总要看着她有个好归宿我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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