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荣亲王一屁股在金凤举对面坐下,气哼哼的看着他。
“我听说姐夫病了,所以过来探病啊。”金凤举仍是慢条斯理的品着茶水,眼睛向上微微挑着,带出一缕笑意。
“。产,用不着你来假好心,你若想品茶,我想我那八弟一定是欢迎之至。他那里的茶叶比我这里的名贵,你何不去尝尝?”荣亲王冷哼了一声,索性将脸也转过去了。
“我只道你吹了冷风,头脑能清醒些。谁知吹了半日,倒好像更昏沉了。”金凤举放下茶杯,悠悠道:“我这时候儿若是去烈亲王府喝茶,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要多名贵有多名贵,就算是把烈亲王府所有的好茶都要来,姐夫的八弟也必定都心甘情愿给我,你信不信?”
荣亲王听他这样说,更觉有气,一拍桌子道:“那你就去啊,跑到我这里干什么?告诉你,我那八弟最是个多疑的人,你若再往我这里跑,可就不敢保他还请不请你喝茶了。”
“原来连姐夫都知道烈亲王爷生性多疑狡诈。”金凤举慢慢将茶杯放在自己指间把玩着,不紧不慢道:“那姐夫可是认为我就愚蠢到这个地步,放着一心扶持的姐夫不去辅佐,倒跑去他那里投诚了?我是脑袋进水了还是魂儿飞了才能做出这种决定来?还是姐夫以为,你这小舅子若投靠了烈亲王,帮他登基之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不是一杯毒酒赐个全尸?姐夫,那是你自己的弟弟,你觉着他有这个心胸吗?”
“既然你都知道这些为什么还娶和他交好?”荣亲王只觉这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上,拍案而起道:“他能给你的,我哪样不能给你?
不说将来的事,只说现下,你那一母同胞的至亲姐姐可是本王的王妃,不是他烈亲王的你……你说,你怎么可以去和他相交?”金凤举一顿茶杯冷笑道:“姐夫从来都夸我智计无双,如今我倒要问问你,你倒是给我指出一条,我只要一条投靠烈亲王的理由,你说出来了我便服你,从此之后唯你命是从。”“我……我怎么会知道?根本就没有理由。”荣亲王怒吼,却见对面的小舅子猛然站起来,吼的声音比他还大:“既然没有理由,你到底是凭什么就认定了我会去投靠他?就因为那一天我被他硬扯着去喝酒?那你怎么不看看除那一天之外,我什么时候和他有过好脸色?”“你……说话就说话,吼……吼什么?”荣亲王眨巴眨巴眼睛:“怎的……怎的和你姐姐一样厉害?”
金凤举看他坐了下去,手拿着茶杯喝水,知道他心下又信了自己的话,这才觉得郁闷稍平冷冷道:“姐夫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疑心我?连你自己都找不到一个我投靠对方的理由,你自己都知道我嫡亲的姐姐是你的王妃,你……你怎么还会信了那烈亲王的挑拨之计?”“那……那你为什么不对我坦白?我试探你的时候只拿话来敷衍我?”荣亲王吭哧吭哧的道,却见对面的小舅子面色难看好半晌才轻轻开口:“好,我看出来了,你若不知道这件事,大概是不能信我了,那我便说给你听。”因将当日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又将烈亲王的动机说了一遍,只把一个荣亲王听的目瞪口呆,喃的道:“是……是这样?竟然是这样?”金凤举没好气道:“自然就是这般,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又怕我姐姐知道了,生气上火,所以才没告诉你。而你那好八弟,恰恰是算准了我这种想法,所以才大胆行此离间之计。没想到烈亲王军功赫赫不说,这份心计也着实难得,姐夫,你那日是不是出了勤政殿就看到他搭着我的肩亲热往宫外走?所以才起了疑心?”
荣亲王点头,却听金凤举道:“由此可见他的心机多可怕了。宫门前,他即便是从军队出来,圣上对他行为甚少约束,但也用不着表现的如此亲热,如市井之间无赖般勾勾搭搭的。我当时只是疑惑,却没有参透这其中关节,如今自然知道,他定是算准了皇上找你说话,又知这说话时间不能长,所以才故意做出那番情态,都叫落在你眼中。
只要你对我生出疑心,日后慢慢疏远,我自然会察觉到你的疏离,如此一来,又怎敢尽心尽力为你做事?看看,他不过是费了一顿酒,就让咱们两个分离崩析,这是什么样的心计?只可惜啊只可惜,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漏算了一条。”
“漏算了什么?”荣亲王听着金凤举的分析,就好像听故车似的,惊出一身身的冷汗,因此一听金凤举这么说,就连忙发问。
“他漏算了你的性子。”金凤举没好气道:“他只因为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还以为你也和他差不多,纵然做不到他那样好,也有八九不离十,这疏远我自然是要暗地里疏远,表面上自是什么也不说。却不料他这六哥,心中藏不住事儿,如同小孩儿玩过家家似的,一旦生了气,雷厉风行的就要老死不相往来,如此才让我这么快就发觉,终于让他功亏一篑。”
荣亲王脸一红,咳了一声道:“这个也不怨他,我对别人,还是能虚应故事的。这不……这不是因为咱们两个关系太不寻常,所以我格外生气吗?那个那个话怎么说来的?爱之深责之切”
“噗”的一声,金凤举不等他说完,就把茶水给喷了出来,看着自家直挠头的姐夫,他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不会用词就别乱用,这种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吗?”
“我也不是乱用词,就是就是打个比方,就是这个意思。
”荣亲王嘿嘿直笑,忽然又像是被勾起了伤心事,看着亭外的青松翠柏,黯然道:“凤举啊,我原本还以为,我的资质就算不好,但也不差,然后为人再仁厚一些,也有资格去争一争那个座位。谁知如今听你一说,才知老八的心思竟如此深沉,你说,我我是不是太愚笨?
根本没资格去和他争?”
“怎么说出这种话来?姐夫,你是大智若愚。我如此尽心尽力的帮你,难道你以为,这是因为我的姐姐是你的王妃吗?固然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若你不具备帝王之才,我又何苦将身家性命都搭上,去扶一个根本不可能上位的阿斗?还是你以为,我就是个唯亲是从的烂锋s
的人?”
这话本是大逆不道的,但是此时说出来,却只令荣亲王〖兴〗奋不已,看着金凤举小声道:“你你帮我,是觉得我我有这个资格?”
因为这亭子高高在上,下面又只得自己的一个心腹太监,周围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所以荣亲王和金凤举说话间少了许多顾忌。
“当然是有。”金凤举毫不迟疑的道:“就算你不信自己,难道不信你小舅子的眼光?我可是连皇上都夸赞生了一双毒眼的人。”金凤举又为自己倒了杯茶,微笑道:“今日我和姐夫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姐夫,你是君子端方,而非愚笨。那烈亲王城府虽深,可即便我姐姐是他的王妃,我也仍会选择支持荣亲王。我可不想在费尽心力之后,只落得一个飞鸟尽良弓藏的结局。姐夫仁厚,烈亲王凉薄。所以即便没有这层姻亲关系,我依然会选择姐夫。一时的笼络人心算什么?只有姐夫这样的端方君子,才能让天下安定君臣贤明,而不是互相猜忌残杀。”
荣亲王重重点头,举起茶杯道:“好,如今心结已解,是姐夫的错,冤枉了你小子,来,姐夫以茶代酒,向你赔罪……”不等说完,又放下茶杯,摇着脑袋道:“不妥不妥,以茶代酒终究不够诚意,走,还是回春风阁,你我喝个痛快。”
王妃一直使人悄悄来探,见丈夫与弟弟终于解开心结,不由也十分高兴,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拿手菜,因为没有外人,于是就也入座,只命一二心腹在旁伺候,其他人都娄出门外,一家人和乐融融的边饮宴边说话。
“姐夫,若你还不信我,过几日我让你看一场好戏,你便知道我心里终究是向着谁的了。”金凤举笑眯眯喝了一杯酒,对荣亲王和王妃道。
“怎么回事?”荣亲王一听见他这样说,立刻来了精神,知道这诡计多端,哦,不对,是智计无双的小舅子定然又要算计对头了,不由连忙凑了过来,就连王妃都放下了酒杯,凝神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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