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新婚之夜,次日裴元歌依然准时地在寅时三刻醒来
宇泓墨正半俯着身体,眼眸中却射出半带好奇半带探究的目光,很感兴趣地用洁白如玉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打转,描绘着她脸部的轮廓,轻柔的触感似乎又唤起了昨晚的记忆,正想趁机偷个香,见裴元歌睁开眼,吓得赶紧收回手指,问道:“怎么?我吵醒你了?”

随即他才想起来,这会儿元歌已经是他的妻子,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贼心虚

裴元歌摇摇头,想要起身,却感到身体一阵酸痛,尤其是下身的不适,更在提醒她昨晚的疯狂记忆,忍不住又微微红了脸,道:“没有,我平时就是这时候醒的,习惯了”正要叫紫苑等人进来帮她梳妆,随即又想到自己的新身份她已经不再是裴府的四小姐,而是泓墨明媒正娶的妻子,要和他朝夕相处,总有着许多情况要适应不知道泓墨平时习惯谁伺候他起床?

“泓墨,你……平时清晨起床——”

不等她说完,宇泓墨便明白她的意思,想到她新到春阳宫,难免会有许多不适应,便笑着道:“我平时都习惯自己穿衣,不用人伺候,你别的,有什么疑问只管问我就好了!”

裴元歌松了口气,其实她也不太想紫苑等人进来伺候泓墨穿衣

虽然说泓墨那次高烧昏倒在她闺房时,她也曾经让紫苑等人服侍他,但那时候她只把泓墨当做九殿下看待而现在泓墨是她的丈夫,她不想被任何女人看到他这样私密的涅,即便是她的贴身丫鬟也不行裴元歌笑着道:“那我服侍你起床穿衣吧!”

“别急,还早得很,你再睡会儿吧!”知道昨晚她很是劳累,宇泓墨体贴地道

裴元歌却摇摇头:“我习惯了这个点儿起,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那不如我们来做些别的事情……”宇泓墨笑吟吟地道,说着便将方才心头的冲动化作行动,朝着他觊觎已久的樱唇吻了下去,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裴元歌身体还有些不适,忙道:“泓墨别闹,你不用去上朝吗?”

“新婚三天,不必上朝,也不必理事,这是规矩!嗯,我喜欢这个规矩!”宇泓墨含糊不清地道

裴元歌左躲右闪:“待会儿还要去敬茶!”

“别急,我不用上朝,可是父皇得上朝,我们等朝后再去敬茶就好,时间赶得及!”宇泓墨再度驳回了她的理由不过,虽然刚尝过滋味的他很想,但也知道元歌此时的身体恐怕经受不赚因此只能压抑地吻她的唇和脸,想要稍微纾解下,但最后却发现,这样的纾解只会越来越上火,最后只能挫败地坐起身来,恼怒地咒骂一声,丢下一句“我去洗脸”便匆匆去净房准备冲凉水

看着他那副落荒而逃的涅,裴元歌心中忍不住失笑,却又为他的体贴而感到窝心

等到她穿戴好衣衫,宇泓墨也已经出来,冲了个凉水澡出来的他看起来神清气爽裴元歌走过去,想要为他穿戴衣裳,却被宇泓墨按赚道:“你先歇着,我自己动手就好这是看在新婚,我体贴你,以后你就是想退掉帮我穿戴衣裳的事儿都不行!”说着,已经快速地将旁边黑红相间的皇子正装穿上

等到两人都穿戴好,裴元歌便叫紫苑等人进来伺候梳洗

因为春阳宫原本没有宫女伺候,而暗卫显然不适合进入新房,紫苑端了水给裴元歌洗脸,木樨帮忙梳头,楚葵则到床边整理床褥见宇泓墨身边孤零零的无人伺候,青黛觉得有些不好看,便端水过去,想要伺候他数息,却被宇泓墨摆手拒绝,笑着道:“不必了,把水放在那里,我自己来就好”

或许是因为从前的经历,他不喜欢不熟悉的人近身

在军营的三年,更养成他凡事自己动手的习惯

因为是新婚,待会儿又要敬茶,因此木樨便梳了比较端庄华贵的百花髻,经过裴元歌点头后,挑选了一套碎玉兰花头饰簪在发髻上,正中央则戴着一枚四尾羽凤凰吐珠簪,温润的珍珠垂坠而下,滴在裴元歌的额头,柔润的珠光更衬得她面色滑腻,眉目如画,身着大红色绣鸢尾花的盛装,容姿端华,妩媚而又高贵

两人梳妆完毕,便由宇泓墨引着裴元歌到玉龙宫去敬茶

两人来得较早,皇帝还未下朝,便现在偏殿候着

等到皇帝回来,听说裴元歌和宇泓墨一大早便到玉龙宫来敬茶,心中觉得很满意正巧柳贵妃等人也按时到来,等他们做好后,皇帝边让张德海唤裴元歌等人进来

众人便看到身着黑红正装,发束玉冠的宇泓墨和身着大红色衣衫的裴元歌缓缓进来,男子俊美,女子清丽,既然不曾对视,不曾有过只言片语,但周身就是莫名地萦绕着一种恩爱缱绻的氛围尤其想到昨晚新房的事端,宇泓墨对裴元歌的维护,更是令在场的女子羡煞

早有人在皇帝前面铺好团垫,裴元歌上前跪下,从旁边太监手中接过托盘,恭恭敬敬地奉上,柔声道:“儿媳请父皇用茶!”

看着眼前改梳妇人发髻,从里到外都透着新婚娇媚的元歌,这样跪在他的面前,唤他“父皇”,皇帝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难言的酸楚和欣慰,以及担忧,恍惚间似乎又想起许久许久之前那个娇嫩的婴孩,那时候他就在想,等到永和长大,一定要为她挑个天底下最好的夫婿,可是后来却……不要说为永和挑选夫婿,连听她喊声“父亲”的机会都没有

他曾经将裴元歌当做永和的替身来看待,但最后却还是清楚地分辨出裴元歌,再也不曾弄混过

但现在,听到元歌唤他“父皇”,皇帝心中却破天荒地涌现出一丝慈爱,竟觉得眼睛有些模糊,轻轻咳嗽一声作为掩饰,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亲手取过备好的描金漆盒,放在裴元歌的托盘中端详了片刻,皇帝点点头,温和地道:“在关州养了三年,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没想到皇帝会说这样的话,裴元歌有些讶异地抬头

迎上皇帝深沉中带着浅浅慈爱的眼眸,裴元歌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眸中掠过一丝光泽,随即低下头去,温声道:“谢父皇挂念!”

紧接着是给元德皇后的空位敬茶,依然由皇帝代为送上赏礼

接下来是柳贵妃

昨晚那场流转虹的是非,绝对是柳贵妃安排的,原本想要她在大婚当日便颜面扫地,最后却弄巧成拙,非但成全了裴元歌的体面,反而将柳贵妃亲手扶持起来的婉妃给拔掉了,想必柳贵妃此刻对她是恨之入骨吧?却偏偏还要摆出慈母的面容想到这里,裴元歌心头反而涌起了一股快意,毫不迟疑地跪下

“请母妃用茶!”裴元歌的声音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甜意

柳贵妃当然听得出那丝甜意背后的嘲讽和讥笑,心中暗自恼怒,但脸上却依然温和慈爱

从裴元歌进门开始,看到她行动间些微的滞涩,虽然心中早就料到宇泓墨和裴元歌昨晚必定圆房,柳贵妃心中仍然觉得不快原因无他,宇泓烨新婚之夜宿在晨芳阁,这件事固然没有传扬出去,但次日李纤柔敬茶时行动无碍的涅,有经验的妇人一看便知道宇泓烨和李纤柔并未圆房

柳贵妃简直不知道宇泓烨在想什么,明明是他要娶李纤柔,娶过来却不圆房?

虽然后来在她的施压下,宇泓烨随后与李纤柔圆房,但这件事在众人的心照不宣中,却仍然是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宇泓墨的大婚和宇泓烨的大婚离得如此之近,又都是皇子,难免会被人们拿来比较裴元歌的嫁妆丰厚,嫁衣巧夺天工,容貌才华都远胜李纤柔,又在新婚之夜便圆房,竟是让宇泓墨的大婚把烨儿压得丝毫都翻不了身,精心设计的盘算丝毫没能影响到宇泓墨和裴元歌的这种风头,还搭进去一个婉妃……

而刚才,皇帝竟然是亲手将赏礼放到裴元歌的茶托上

当初无论杜若兰,还是李纤柔,敬茶的时候,柳贵妃记得清清楚楚,都是张德海代皇帝交给皇子妃的,偏偏裴元歌却是例外,这分明是在说,皇帝对这个儿媳妇格外看重,远超杜若兰和李纤柔

还有皇帝旁边的空位……

自从皇帝追封元德皇后之后,无论任何大事,他身边的位置都是空着,而她虽然身为贵妃,有掌宫之权,确确实实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却偏偏要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元德皇后压一头……

种种的事端交织在一起,即便柳贵妃素日再稳重精明,也难免有些心绪烦乱

如今被裴元歌这种暗藏的嘲讽一激,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柳贵妃便忍不住想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也免得裴元歌太得意,当即笑着端过茶,同样轻啜一口,却不用周嬷嬷,将赏礼放在了裴元歌的茶托中,十分欣慰地道:“好,你和墨儿终于大婚,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本宫也就安心了从今晚后要好好服侍墨儿,打理春阳宫,早日为墨儿开枝散叶!”

她不用周嬷嬷,却亲手将赏礼放在裴元歌茶托中,自然是表述对裴元歌的看重和喜爱

而这番话又说得格外慈爱欣慰,就好像一个母亲,终于看到儿子成家时的复杂情绪,言辞间也似乎都是在为宇泓墨和裴元歌好,任谁听了,都觉得柳贵妃对宇泓墨这个养子情意深重

但裴元歌却敏锐地听出其中的不对

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句话虽然美好,但在此时此刻,在新媳敬茶的场合,从婆婆嘴里说出,若是关系和睦,情形简单的家庭里,或许还可以当做是慈爱欣慰之语,但在皇宫这种人人七窍心思的地方,从柳贵妃嘴里说出,看似慈爱,却阴毒无比有情人终成眷属?谁和谁是有情人?这和当众说她跟泓墨有私情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她受了这番话,传扬出去,谁知道会变成怎样不堪的谣言?

但柳贵妃用这样的口吻说出,若是她较真起来,真将里面的含义说清楚,柳贵妃稍加挑拨,反倒显得她做贼心虚,柳贵妃原本没有这样的意思,反倒被她听出这样的意思,而且也显得她嚣张跋扈,新妇敬茶之时,居然揪着柳贵妃话语中的疏漏不放,毕竟她是新妇,柳贵妃是名义上的婆母,不能太过

就在这时,旁边已经传来宇泓墨的话语声

“母妃,您就算要打趣儿臣,也得看看场合才是”宇泓墨笑吟吟地开口,上前挽住柳贵妃胳膊,不依道,“没错,三年前的秋猎,看到元歌为了岳父大人那般拼命,几乎连命都不要,儿臣的确很受震撼,这才出手相救,又百般恳求父皇和母妃,才求得这道赐婚的旨意可那都是儿臣的私心,元歌什么都不知道,您这样说,还不弄得她一头雾水?知道的人知道您是在打趣儿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儿臣和元歌早在婚前就闹出什么事情,这才成婚呢!”

看起来似乎是在跟柳贵妃撒娇,却是接这机会将他和元歌的事情圆了

三年前秋猎上,裴元歌舍身赛马,赢得在场许多武将的钦慕,早在武将之中交相传诵,宇泓墨说他因为被元歌震撼才出手相救,确实合情合理若是宇泓墨由此心生爱慕,百般求恳求得赐婚之意,却是完全合乎礼仪的举动而裴元歌事先毫不知情,却是全然的清白,彻底被摘了出去

而最后一句话更是点出了柳贵妃的险恶用心,皇帝便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柳贵妃

“原本妹妹还在奇怪,九皇嫂明明身在关州,怎么九皇兄的婚事会赐在她的身上,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段缘由不过倒是也,九皇嫂当时的行为的确很让人震动,连妹妹也都记得那一刻,难怪九皇兄会心生爱慕六皇嫂,七皇嫂,当时你们也在超想必也都记得吧?”宇绾烟娇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新妇敬茶,等于是在夫家认亲,她这个出嫁的公主自然也要回宫参加

杜若兰和李纤柔也参加了那场秋猎,当即都点了点头

宇绾烟这一接一转,和杜若兰李纤柔共同坐实了宇泓墨的话语,敲定了裴元歌的清白

当初也是叛乱,太后是因为孝道在,被皇帝格外赦免,但华妃却也逃过一劫,只是被打入冷宫,却保得性命宇绾烟知道,虽然说华妃早就被叶氏抛弃,更加没有参与叛乱,但若没有人在父皇面前求情,以父皇的冷情,母妃的失宠,又怎么可能劫后余生?而当时能够在父皇面前说得上话,又肯为母妃说话的人,除了裴元歌,再也不可能有别人

当初她将绝育药的事情告诉裴元歌,裴元歌曾经说过,将来如果有机会,会拉华妃一把

裴元歌兑现了她的诺言!

虽然现在华妃被打入冷宫,但只要保得性命,宇绾烟还是有机会将她接出宫去安置的而华妃,也是宇绾烟如今最挂念的人,裴元歌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救了华妃一名,宇绾烟自然记在心中,现在察觉到柳贵妃不怀好意,便开口为裴元歌解围

裴元歌适时露出一抹惊讶,随即讶异而感动的看了眼宇泓墨,然后又低下头去,表现得恰如其分

柳贵妃心头一滞,几乎涌出汗意

原本以为这样的话语十分隐秘,裴元歌正值趾高气昂之时,未必能够发现,只要传扬出去,就能让事情变个味儿而就算裴元歌发现了,质问起来,柳贵妃也可以推说是口误,甚至给裴元歌赔礼道歉,毕竟裴元歌是新妇,她是名义上的婆母,传扬出去,也能给裴元歌按个嚣张跋扈,不孝的罪名

但现在事情被宇泓墨这样一打岔,却是彻底打碎了她的如意算盘

人家裴元歌为父舍身相拼,那是大孝的行径,而且婚事毫不之情,清白端庄得很;宇泓墨爱慕这样的小女,因而求娶,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算传扬出去,也没有丝毫违背礼仪的地方,说不定反而能够成就一段真正的佳话!

而那句话更是会让皇帝起疑心,认为她在故意羞辱裴元歌

而她却绝不能在皇帝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意图,只能顺着宇泓墨的话语说下去柳贵妃想着,强忍着慌乱,笑着道:“怎么?被本宫揭了你的短,不好意思了?”

“母妃您不知道,这事儿儿臣还没来得及跟元歌说,原本想找个恰当的时机告诉元歌,让她好好感动感动呢,这下全被母妃您破坏了,哪里还会有惊喜?母妃您要怎么陪儿臣?”宇泓墨故作不满地道,也是借机再次告诉场上的人,他对裴元歌的看重,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你这孩子,都娶妻了,还撒娇呢!”柳贵妃温和地道

宇泓墨却不肯就此罢休,仍然坚持道:“儿臣哪里撒娇了?儿臣是说正经的,若是儿臣找个氛围好的机会告诉元歌,让她知道儿臣对她早就心生爱慕,她该有多感动?现在可什么都没了,母妃您非得赔儿臣不可!嗯,儿臣记得母妃有套流彩尖晶头首饰,不如拿出来作为补偿赏给元歌,也算替儿臣全个体面!”

说着,眼眸中波光潋滟,灼灼地看着柳贵妃,笑意宛然

流彩尖晶本就难得,随便嵌支金钗都能卖出上万两的高价,何况是一整套的首饰?这还是藩国进贡的贡品,柳贵妃晋封贵妃时,作为赏赐从皇帝那里得来的,就连柳贵妃都珍爱异常,不舍得佩戴宇泓墨这是看准了时机,硬生生想要敲柳贵妃的竹杠!

看到泓墨那副涅,裴元歌不禁想起他在码头敲李树杰竹杠时的涅,心中暗笑

三年不见,这家伙似乎变成了抢匪,处处敲竹杠!

“九殿下快别闹了,那流彩尖晶首饰何等珍贵,母妃定然珍爱异常,怎好夺人所爱?”裴元歌忍着笑道,“母妃,您别理会九殿下胡闹!您是母妃,儿媳是晚辈,雷霆雨露,俱是恩德,儿媳自然该领受,哪能因此就让母妃补偿?再说,敬茶的赏礼您已经给了,儿媳万不敢再担当母妃这样贵重的赏赐!”

表面上话语恭谦,显得对柳贵妃十分恭顺,却是和宇泓墨一唱一和,在皇帝面前大敲柳贵妃竹杠

为了遮掩方才的失言,柳贵妃必然会将这套首饰赏赐给她,以示方才的话语并无恶意,以免引起皇帝的疑心

反正和柳贵妃必然是要翻脸的,她也不必客气,只要能顾住面子,让人挑不出刺来,自然尽量能折腾柳贵妃就折腾柳贵妃,就算让她出血心痛也是好的,免得以为她可以随意揉捏!

两人话语已经说到这份上,柳贵妃再也无法推脱,也不敢推脱

“周嬷嬷,去将我那套流彩尖晶的首饰取出来,赏给九皇子妃!”柳贵妃心中自然肉痛,但是她也很清楚,眼下大局重要,她绝不能让皇帝察觉到她对宇泓墨的恶意,对裴元歌的故意挑刺,否则情形对她会很不利舍却一套首饰,换来皇帝的信任和安心,还算值得

想到这里,柳贵妃又觉得有些心酸,之前看着宇泓墨装疯卖傻折腾皇后等人,心中自然觉得快意,但今日,居然轮到她来领教宇泓墨话语中的锋芒,真是……彼一时,此一时!

“难怪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墨儿你娶了亲之后,就只顾得向着你媳妇了!”

最后,柳贵妃仍然忍不住半开玩笑半带讥讽地道

宇泓墨只当做没听见,笑嘻嘻地瞧着柳贵妃只管笑至于裴元歌,在她遇到困境的时候,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必递过去,泓墨便自动自发地为她解决问题,又轻轻松松得了一套流彩尖晶的首饰,她心中满意得很,正好表现她身为新妇的温良恭顺,只是柔顺地笑着,并不接话

宁王叛乱早就被镇压,皇帝又是嗣子,自然没有兄弟,因此长辈就只有他和柳贵妃

接下来是平辈中排行最高的六皇子宇泓瀚和六皇子杜若兰

因为是平辈,裴元歌不必下跪,只要疙便可,端起茶托道:“请六皇兄饮茶!”

宇泓瀚和宇泓墨暗地里早已经结盟,这些年受到宇泓墨不少的指点和帮助,而且裴元歌对他也有救命之恩,神情十分温和,端过茶杯喝了一口,将赏礼放在了茶托上

六皇子妃杜若兰和裴元歌是旧识,因为温逸兰的原因,关系也还算融洽,如今又成了妯娌,宇泓瀚和宇泓墨交好,自然不会留难,善意地向裴元歌笑了笑,取过茶杯喝茶,也将赏礼放在了茶托上,却笑着打趣道:“我嫁进来一年来,只见过九皇弟冷冰冰不理人的时候,没想到百炼钢也有化作绕指柔的时候,若是传出去,定然能惊掉一群人的下巴,九弟妹好福气!”

知道她是善意,裴元歌面色微红,垂首笑语:“六皇嫂说笑了!”

从裴元歌刚进殿门,她就察觉到有一道锐利而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无论她给谁敬茶,都能察觉到背后那道如同芒刺在背的目光而现在,她终于走到这道目光的主人面前,微微屈膝,伸手举高茶托,冷静而清晰地道:“七皇兄请饮茶!”

轮到给七皇子宇泓烨敬茶了!

看到宇泓烨那沉沉的目光,柳贵妃的心蓦然揪了起来,以烨儿的性子,又对裴元歌那般执着,这孩子不会傻得当众闹出什么事端吧?毕竟皇帝在这里,而他的新婚妻子李纤柔也在旁边坐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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