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这一个新年,纪家过得实在不顺畅。而叶老爷夫妻自个觉得他们同样过得不安顺,清风街上的一些人,还有上门来做客的亲戚朋友们,他们一个个见过叶浅玉后,都夸说阮家人在她的身上是用了心思,叶浅玉现在比她的娘亲还要象是阮家的人。
叶老爷夫妻喜忧参半的听着那些夸奖话,私心里隐约觉得阮家人想要谋夺自家孙女的心。叶老爷夫妻听着邻居们和亲戚朋友羡慕的语气,他们一时又觉得暗自有些得意起来,阮家不管如何的在叶浅玉身上花功夫,都改变不了她是叶家人的事实。年一过,叶怀向和叶浅玉便要归阮家去,只有年节时,叶浅玉才会归家。叶老爷夫妻想着女儿叶大美的话:“爹,娘,现在囡囡只顶着一个叶姓,在府城,许多人家都以为她是阮家的小姐。”
叶老爷夫妻既生气女儿对一对儿女的冷情,又暗恼叶大田夫妻如同鬼迷心窍一般的听从阮家意思,而另外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明显是赞同阮家人的决定。林宛兰还笑着跟人说:“囡囡的外祖父,是他们兄妹四人嫡亲的外祖家人,待他们四人实在好得没话可说。别说待他们好,连同我们都跟着沾光,我们上次去了阮家,阮老先生和阮家三个舅舅还帮着瞧了我的三个孩子学业进度。”
阮家这一代三兄弟是府城有名学堂里的先生,瞒不了有心人的眼。叶家老爷夫妻也一直以此为荣,毕竟清风街上只有少少的几家人,儿子极有本事,才能娶进书香门第人家的女儿。而那几家人的儿媳妇的娘家,都没有自家儿媳妇的娘家名头响,而论起对老人的孝顺,她们谁也没有阮芷这般的仔细。叶老爷夫妻这个新年过得是喜一阵子,发愁一阵子。家里的大人们,全瞧明白老夫妻暗藏着那份说不出口的心事,却无一人赞同两位老人家的想法。
新年里,叶老爷夫妻两人在叶大美一家来过之后,那瞧着叶浅玉神色的变化,更加坚定叶大田和阮芷两人要把女儿送去阮家教养的想法。两人原本瞧着两位老人家见到孙女的笑脸,心里多少觉得对老人家有些亏欠感,想着明年还是要多寻着一些时机,多接女儿回来瞧瞧两位老人家。如今他们反而担心起女儿,她如果不小心瞧见两位老人家看怪异神色,心里自会生些猜疑出来,有些事情,终是无法长久瞒下去,那时一定会影响他们父女母女和兄妹之情。
叶家人一家人两种心思,各自坚持自已的想法,底下暗流汹涌,只是在面上隐瞒住家里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叶浅玉正双手用力比划着,笑逐颜开的对叶怀和叶怀南两人,一脸骄傲的神色说:“我外家父他最会讲故事,他说的故事,可比外面茶楼的说书夫子讲得还要好听。我和祯祯、慧慧三人只要用心写了大字,外祖父便会讲一个小故事给我们听,还会告诉我们故事里面的大道理。”
叶怀茗和叶怀南兄弟一脸羡慕的神情瞧着叶浅玉,瞧得她的小脸通红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垂头低声说:“茗哥,南哥,对不起,我不太会讲故事。要不,下次等到你们去府城时,我请祯祯把外祖父讲的故事,一一讲给你们听,他讲得可好听。”叶怀茗和叶怀南兄弟瞧着叶浅玉这神色,两人互相推了推,叶怀南笑着开口说:“囡囡,我们不爱听你讲的故事,每次你讲什么好笑的事情,都是只管自已笑,我们两个只有在一旁傻眼的陪着笑。
向哥哥跟我们说了,下月他会回来考试,等到他考完试,我们学堂休假时,我们叫向哥哥带我们去府城见识,到时你记得要祯祯讲故事给我们听。”叶浅玉听后抬起头,笑着点头保证说:“我跟祯祯和慧慧最亲,祯祯,人很好,他只要完成功课,一定会讲故事给我们大家一块听。”叶浅玉很信服阮正祯,常觉得他就是事事都要比自已聪慧。
叶老爷夫妻听着院子里三个孩子,翻来覆去讲的都是阮家的事情,夫妻两人心绪都快要打成结了。叶老夫人一时禁不住轻‘哼’一声,引得三个孩子抬头望过来。叶怀茗转头开口问:“奶,你的嗓子不舒服吗?”叶浅玉连忙跑近他们两人的身边,她伸手摸摸桌上的茶壶,笑着给叶老夫人面前的空了杯子续上热水,笑着哄着她说:“奶,你喝一口温水吧,嗓子眼就会舒服一些。”
叶老夫人一脸欢喜的神情,她慢慢的喝完那一杯温水,满眼慈爱的神色瞧着叶浅玉,夸道:“我们囡囡还知这个法子,真能干。”叶浅玉嘻嘻笑起来说:“奶,我才不是能干人,我外祖母她在嗓子干时,只要喝一杯我们倒的温水,立马就会好起来,我是学了外祖母的法子。奶,是不是挺管用啊?”叶老夫人的笑颜绽开到一半,听了叶浅玉的话,立时碎裂开去了。
她涩然的笑着点头说:“你外祖母比奶会教人,她把你教导得知书达礼。”叶浅玉神色微微迷惑的盯着叶老夫人的眼睛,她觉得自家的祖母明明是笑不出来模样,她为何转眼间,便能对自已这般的笑着说话。而那语气的调调,听上去有些象她和阮正慧两人不得已时,跟陌生人说的客气话一般。叶怀茗和叶怀南两人同样是一脸迷糊神情瞧着叶老夫人,叶怀南张口就说:“奶,你的牙又疼起来了吗?难怪你笑得好难看的样子。”
叶老夫人听着他的话,瞧着立在一旁叶怀茗和叶浅玉赞同的神色,她顿时觉得自已的牙齿,是真的再次疼痛起来。她伸手捂住脸连忙站起来,对叶老爷说:“我先回房去吃柏家开的牙痛药,你等我一会,去瞧纪家大嫂子。”叶老夫人匆匆忙忙的离去,三个孩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好一会,叶怀茗小心翼翼的开口说:“爷,是不是我们三人说错话了,奶才会不高兴的牙痛起来?”
叶老爷在心内暗自叹息一声,他没有想过三个孩子会这般的敏感,竟然能感觉出叶老夫人平静语气下的不对劲味道。叶老爷笑起来说:“爷可没有听出你们三人有说错了什么话,你奶也不是不高兴,她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有些上火,才引起的牙痛。一会,她吃了牙痛药就没事了。”三个孩子听着没有自已的事,三人欢欢喜喜的跟叶老爷说要出去玩耍的事情,叶老爷痛快的点头同意他们出行,只是招呼三人不许分开行事。
叶老太再次行出来,她往院子里一望,没有瞧见三个孩子的身影。她扶着腰叹着气坐下来,她皱着眉头和叶老爷说:“大田他爹,你说这三个孩子年纪小小,他们的心眼是如何长的?我只是随意轻轻的哼了一声,再跟他们说了两句话。他们一个说我的嗓子不好,一个故意说她外祖母好来气我,另一个还要说我牙齿痛。我本来牙齿不痛,同他们三人说了一句,结果牙反而疼起来,刚刚出来又闪了腰。唉,我这是人老了,讨人嫌了。”
叶老爷听她的话,一脸张口结舌的神情瞪着她看,好半天开口说:“大田他娘,今年这年一过,你象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你瞧着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儿们都有些不顺眼起来。大美是我们的好女儿,可是她有些话,我们是听不得的,那些话会害得我们家宅不宁。我们叶家人口简单,没有白家那些的是是非非。你们母女俩个背着我说悄悄话,一个怨我护不了女儿,一个怨我太护持儿子。
可是你们怎么不想想,有因就有果。大美当年的那桩姻缘,本来就是她高嫁到别人家,她觉得现在的日子有些不好过起来,她能怨得了家中的兄弟们吗?我们这样的人家,安分守已才是本份。她贪了别人家的繁华,就不能怨憎别人家的事多。外孙早已成亲快有孩子了,我们的孙子今年开春过后,同样要成亲。我们老人就要认老,我们管不了儿女的事,做不了他们主张,就少替他们添一份烦心事。
叶老爷到底比叶老夫人多一份清明,瞧得清楚他们夫妻终是要靠着儿子们养老,可不能为了爱女之心,伤了儿子们儿媳妇们的孝心。而叶老夫人想着女儿不顺心的家事,想着女儿眼里的苦意,还有那明显比阮芷要显老的容颜。她心里涌起一阵阵的痛意,眼里一片的涩然。叶老爷和她互望几眼,两人眼里都是满眼无奈的神色。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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