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拉钩算数,不拉不算数。”田青青沉着小脸儿,认真地说。
“好,好,拉就拉。”田达木说着伸出右手小手指头,勾住了田青青的小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田达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不许变呀?”
田青青“担水呀!”
田达木没想到让一个小孩子给算计了,有些沮丧地说:“好,好,一百年不许变。你也得遵守诺言,让你爸爸把今儿上午你钓鱼卖的钱借给我。”
田青青对着田达林说:“爸爸,把上午那五块卖鱼的钱借给他吧。四叔答应了我的条件,往后,他担负起老院儿里的吃水。”
田达林见状,知道再不借就说不过理儿去了,只好极不情愿地把五块钱递给了田达木。一进门就遇见了这样的事,他还没有来得及交柜呢!
田达木见了钱,眼睛一亮,接在手里,连句客气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青青,你把钱借给他,就等于打了水漂了。甭指望他还!”田达林望着田达木的身影,对女儿说。
田青青:“我看他一个大人家,张开嘴也得让他合上呀。他还答应了给爷爷奶奶担水了哩。”
“他的话你也信?”田达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在村北说话,你得到村南听去——没点儿准头。这种人,可怜不得。现在有了钱,今晚一准去赌。”
田青青趁机问道:“爸爸,四叔好在哪里赌博呀?”
田达林:“光去村西头了。具体哪一家,我也不清楚。”
总算有了个大概方位!今晚去的晚一点儿,见哪家点着灯,就去哪家看看。不信找不着他。
田青青信心满满地想。
一下午,田青青是在兴奋和期待中度过的。
吃过晚饭以后,完成了教学任务,田青青就把自己关在了小屋里,然后在空间的笼罩下,穿墙而过,向着村西头走去。
九点多钟,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熄灯休息了。只要见到有亮光的房子,田青青就穿墙过去,贴在窗台外面听听。见没有说话和打麻将的声音,立马出来,再接着看下一家。
田青青走了八、九家,当两条小腿儿累得酸疼的时候,终于在最西南角上的一处宅院的南房里,听到了洗牌的“哗哗”声和发牌的吆喝声。
田青青穿墙而过,来到了屋里。
啊!原来这是一个麻将窝。被打通了断间的两间南房里,放了两张麻将桌。此时每桌都坐着四个人,旁边还有三三两两跃跃欲试的看客。
田达木就坐在靠近南窗台的那张桌子上,嘴里叼着烟卷,正全神贯注地垒着自己面前的那道城墙。看他那娴熟的动作,不是一名老手又是什么?!
码好牌后,开始掷骰子、数点儿、抓牌了,田青青赶紧傍在田达木身侧观察起来。
打了一圈,田达木有输有赢。赌资也不大,一毛、两毛的那种。不过这时候钱值钱呀!农民在地里劳动一天,挣八分工,一个工值也就一毛多两毛的光景。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两桌麻将还都战兴正浓。
制造点儿怎样的小事故,让他们起内战,打起来而终止这场赌博呢?
田青青一边观看,一边思索着。
这时,田达木输得多,赢得少,他面前的零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不能让他输,必须让他赢!
于是,田青青围着麻将桌转起来。
三世为人,田青青虽然没打过麻将,但看了这半天,大概路数也摸了个八八九九,知道了什么是胡,什么样的牌赢钱多。
她通过观看其他三人的牌,摸清了谁发什么谁需要什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田达木的牌调整了组合,然后把该出的牌调出队列。
桌上有了余牌了,田青青又用异能,以飞快的速度,把田达木需要的牌与他手里多余的牌对换过来,让他的牌该成套的成套,该成杠的成杠。
田达木已经输红了眼,头脑有些发大了。对牌的变动,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只要有人发牌,不是吃,就是碰,然后发出被调出队列的那张牌。
不大一会儿,田达木面前的零钱又堆了起来。
田达木正自兴高采烈地边码牌边哼小曲,输红了眼的上家忽然大声喊道:“我们的牌不对。”然后紧盯着田达木看。
“不对?!多了?少了?”田达木乜斜着眼睛望着对方,一脸得意的神色。
“少了!”上家大声说道。
“怎么会少了?”其他二人也都警觉起来。
“数数不就知道了。”田达木说着,首先数起自己面前的城墙来。
四个人一对数,果然少了两张。
于是,四个人都桌上桌下寻找起来。
哪里有那两张牌的影子?!
“我们谁也没动地方,怎么会少了?”一个人说。
“那就是有人藏起来了。”另一个人说。
“都站起来,抖抖自己的身上。”上家说。
于是,四个人都站起来,使劲儿拍打自己的衣服。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所有衣兜都翻过来,以表示自己的清白。
田达木把手刚刚伸进衣兜 ,立时傻了眼:他的衣兜里刚好有两张麻将牌。
众目睽睽下,别人都这样做了,不翻兜是交代不过去的。可一翻兜,两张牌就得暴露无遗!
“谁他妈把牌放我兜里了?陷害我呀?!”田达木先发制人,首先大骂起来。随即把两张牌放到桌子上:一张是三万,一张是六条。都是正当腰里好胡的牌。
“原来你小子藏牌?”
“怪不得赢得这么顺!”
“都是本村当弯儿的,你小子真缺德!”
“啪,啪,啪,……”
几个大嘴巴搧过来,田达木的嘴角立时流了血。
“我真的没有藏牌,你们……冤枉……我……”田达木用袖子擦着嘴角上的鲜血分辨道。
“被抓了现行,还嘴硬!”
“咚,咚,咚。……”
胸脯上又是一阵雨点儿似的拳头。
“对天起誓,谁藏牌谁是……”
“是乌龟王八蛋不是?打的就是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嘭,嘭,嘭,……”
腿上也挨了几脚。
“谁屈枉人谁是……”
“藏牌还骂人,打!打死这个龟孙子!”
一伙儿人把田达木摁在两张麻将桌中间的土地上,踢腿的踢腿,踹身子的踹身子,打脑袋的打脑袋,一阵拳脚暴雨。
等人们打够了,打累了,停住手脚的时候,田达木趴在地上,就像一堆烂泥。
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嘴里,田达木清醒过来。抹了一把嘴巴一看,一手血——原来鼻子破了。他忙用衣袖擦,却怎么也擦不净。
“给你块儿纸,堵住。”旁边一个人说着递给他一张皱巴巴的黑纸,大概是放在衣兜里准备擦屁股用的。
田达木不再计较,哆嗦着手撕了两小块儿,堵住了还在流血的两个鼻孔,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在赌徒们的嬉笑声中,离开了那间曾经给过他刺激、迷惘,现在又给了他屈辱的赌场。
外面风有些凉,田达木打了一个寒战,头脑清醒了很多。疼痛也随即袭了上来,全身上下,就好像被裹在针毡里一样,每走一步,扎的钻心地疼。
田达木在心里大骂赌友们下手也太狠!且不说牌不是自己偷的,就算是,看在长期在一起打牌的份上,也不能下如此狠手呀。
怪不得人们说牌桌上感情越来越薄,酒桌上感情越来越深,看来这是真的。
可上酒桌也得有钱呀?!只带张嘴吃别人,不回请,吃上几次就不好意思去了不是。
钱!钱!钱!田达木此时最缺的就是钱!
玩儿钱需要钱,可他一点儿进项也没有。每天出工挣工分,要分红得等秋后结起账来以后。而且还都是父母亲掌管。他要要,一回两回还可以,第三回要的时候,就得编出充足的理由。为此不知惹出母亲多少白眼。
要不到手的时候,就去偷——偷母亲的钱。可每次得手后,都惹的母亲大骂一顿,大哭一场。自己又于心不忍,暗暗发誓,再也不偷了。可别住了的时候,又禁不住手痒。
越是这样,田达木越想赢钱,想一夜暴富,自己一下拥有很多很多的钱。然后用这钱去赌,去赢……常年累月下去,他的钱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可事与愿违,他每次都是输得多,赢得少。
人们都说三哥家的小侄女青青有神气儿,全村就她一个人能钓上大鱼来。还有三哥家的日子,撵出去的时候,母亲不就给了人家二百来斤玉米粒儿吗?可你看人家现在的日子:面条锅里挑,烙饼随便吃,还断不了蒸暄腾腾的大白馒头。一掀锅,连老院儿里都闻得香香滴,馋的田达木直流口水。
三哥家过得这么好,还好的这么快。绝不是凭着在人面前说话就脸红的三哥,也不是凭着只知道低着头子干活的老实巴交的三嫂,人们都清楚,凭的是他家大女儿田青青钓鱼钓来的。
田青青钓鱼改变了三哥家的生活,那她卖鱼的钱是不是也有三分神气儿呢?何不借她几块来,在牌桌上大干一场,自己也过过有钱的日子!!!(未完待续)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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