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我有身子不能动气啊?”顾绮罗一把推开丈夫的手,不满嘟囔道:“都说母凭子贵母凭子贵,可我贵在哪里?难道就是喝苦苦的补汤?呜呜呜,你和应飞鸿两个合伙来欺负我,我要去告诉老太太。”
“别闹了。”萧江北哭笑不得,把假哭的妻子搂在怀中,小声道:“你去告诉老太太什么?应飞鸿公报私仇?到时候让太太理直气壮的质疑他给老太太的诊治结果?”
“呃……”
顾绮罗没话了,好半晌才气狠狠道:“真可恶,我怎么觉着我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反正……反正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哼!”
这边应飞鸿开了方子,随即去了李氏院中替她复诊,接着又在李氏和顾绮罗的陪同下来到北院,与老太君寒暄了几句,因看了看面色,又把了脉后,便淡淡道:“老太太这几日腿脚不太灵便吧?可是一到阴雨天气,便觉着隐隐酸胀不适?”
许太君早得了孙子吩咐,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搞什么鬼,却不能不配合,听见这话便点头道:“可不是?不过倒还不严重,老婆子都是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这点儿小毛病不算什么,因此也没惊动人。今儿既然应大夫看出来了,那便好好说道说道,这可是什么大毛病不?若不是大毛病。也不用在意了,省得闹得一家子不得安宁。”
这就是老太君的高明之处了,她知道自己此前从来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会儿忽然就有了病,很容易惹人疑窦。可如今说了这一番话,那就顺理成章的很:老太太此前不是没有症状,只是不愿让小辈儿们担心。所以从来没说出口。长辈的一片慈爱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当下应飞鸿就点头赞道:“老太君爱护晚辈,不愿让他们担心。这实在是让人感动。不过您老这一回却是错了,此乃阴寒风湿之症的先兆,若不及时好好调理,他日发作的厉害了。可是痛苦得很,那时候小辈们再怎么担心。却也无计可施了。”
许太君连忙道:“阴寒风湿之症?这是怎么回事?老婆子又从来没受过潮,怎么能得这种病?”老太君已经完全进入角色,非常合情合理的怀疑着,至于解释。呵呵,那当然要丢给专业人士去解决,应飞鸿医术高明。不至于连这种理由都编不出来吧?
果然,虽然应飞鸿心里暗暗腹诽。但面上却是从容道:“老太太若是受过潮湿,这病也不可能这会儿才现出一点苗头来,早已折磨的您痛不欲生了。恰是如今这般养尊处优,才会到现在方有些征兆,人上了年纪,骨头自然不如年轻时,不管环境如何,也是容易受病的。”
许太君自嘲笑道:“这话倒是在理,不然也不会说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既如此,就请应大夫帮我开方子吧。”
应飞鸿答应一声,就坐在桌旁开了一张方子,递给秋月后又道:“这病虽然调理温养为主,但若是能泡泡温泉,发散体内寒气,亦是有益,闻说侯府在玉兰山下也有温泉山庄,老太太若有兴致,可以去那里将养几个月,每日里泡泡温泉,不但对此病有益,就是对身体,也很有好处的。”
许太君“大惊”道:“泡温泉?那可不更是受潮了吗?这病能去泡温泉?”
应飞鸿点头道:“虽是受潮,然而热气蒸腾,可除体内寒气,所以相得益彰。”
许太君沉吟着点点头,这里应飞鸿便告辞离去。等到人走了,许太君和几个姨娘孙女儿耐着性子说了几句话,众人见她身上乏了,纷纷告退,只有顾绮罗留了下来,老太太把丫头们都遣退了,这才问顾绮罗道:“江北过来和我匆匆说了那几句,究竟怎么回事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现在我也听你们的,配合应大夫‘得了病’,你们那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总该告诉我了吧?”
顾绮罗苦笑道:“老太太,我今儿去了百味馆,才知道太太竟然往我们萧顾山庄安插了一些人,想做些不怀好意的事。我看她这些行为已经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所以想着让老太太和妹妹们去温泉山庄住些日子,省得在府里,再发生上次大嫂子的兄弟过来闹的事,我如今有了身子,每日里不能劳神太过,您也是知道的。所以总是这样纷纷扰扰的,我也受不了,少不得请老太太受累,往温泉山庄去一趟吧。”
许老太君那是什么人?闻言便疑惑道:“只是这个事儿的话,你也不会这样兴师动众吧?和我老实说,你们那太太到底都做了什么好事?让你和阿北吓成这样,她难道还杀人放火了不成?”
顾绮罗一阵尴尬,暗道可不就是杀人呢,放火的事儿怕也未必没干过。因心下想着许太君精明,又不糊涂,这事儿怕是瞒不过去,可若是道出实情的话,万一把老太太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正犹豫着,就听许太君深吸了口气,沉声道:“难道她真杀过人?绮罗,你不用瞒我,有什么就说什么。老婆子我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还不至于一点儿风雨都不能经历。你莫要这样吞吞吐吐,只让我更担心。”
顾绮罗听老太太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索性把心一横,抬头道:“也罢,既然老祖宗这样说,那您答应孙媳,一切都听我的,我就把实情告诉您。”
许太君皱眉道:“别的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可别想带着我的重孙子涉险。”
老太太真不是一般的精明啊。顾绮罗心中佩服的五体投地,表面上却笑道:“老祖宗放心,您看孙媳可有那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我从前的传闻您又不是没听过,哪一次不是谋定后动,只有让别人吃我亏的份儿,看我吃过谁的亏?”
许太君笑啐道:“呸!你还说呢,你看谁家媳妇是你这样子的?倒还沾沾自喜。不过这样也好,不吃亏好啊,总吃亏的那是烂好人,人善被人欺,又有几个人会说她好?还是像你这般泼辣刚强的好。”
顾绮罗汗下,暗道老太太你这是夸奖我还是讽刺我呢?前后画风有点自相矛盾啊。
因略想了想,便尽量把事情往模糊里说,只说刘忠清除了方琼华安插在京城几家店里的奸细,又发现她好像是当年害了刘三川的女人,所以提醒自己注意下。而她也的确觉得方琼华有些危险,所以就想让老太太等人先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等到这边把方琼华调查完毕,再把她们接回来。“
这话已经是尽可能往轻松里说了,可即便如此,许老太君也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凝视顾绮罗良久,她才叹气道:“你这孩子,说话还是不尽不实啊,除了怕吓到我这个老婆子之外,只怕你们也有别的想法,不然只要把那刘忠拉来和你们太太对质,让你们老爷一纸休书把她给撵出去就是了,何必还要劳动我老婆子带着家里人往温泉山庄跑一趟?”
顾绮罗默然不语,许太君又摇头道:“罢了,有些事我管不了,随着你和阿北去做,我知道你们不是没分寸的孩子。只是有一条,我问你,你跟不跟我去温泉山庄?”
顾绮罗苦笑道:“我倒是盼着跟老祖宗去享福,只是我走了,这侯府怎么办?老祖宗放心,想想我刚才的话,我不是肯吃亏的主儿,就是为了肚里孩子,我也会保重自己,您放心,一旦苗头不对,我立刻投奔您去。府里留着我们爷,实在不成,也只有武力解决了,想来在这方面,还没有人是他对手,就是老爷也不行。”
许太君认真想了想,觉着有道理。因抓起顾绮罗的手落泪道:“你说的倒好,可是到最后,还是你自己留在家里对着那么个疯婆子。这都怪你们老爷啊,若知道今日,我当初便是豁出去一根绳子勒死了,也不会让他把那么个祸胎给娶进门。如今却叫你们小两口受累。你放心,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你们既然现在不肯动她,肯定有不能动她的道理,你不说,我就不问了,可你得保证,你要好好儿的,不然祖母可就活不下去了。”
顾绮罗连忙点头道:“老太太您放心,这点我拍胸脯保证,何况不是还有我们爷吗?我准备和他说,想个法儿先把老爷调到京营去,让老爷少回家。让我们爷领份京城差事,每天可以倒出时间陪着我。如此一来,白日里我可以回娘家,或者去各处铺子,晚上有我们爷,就不信太太能用出什么花招?更何况,这只是最坏的情况,如今有了您腿脚不好这情况,去泡温泉是天经地义的,分些人过去服侍您也是正经,太太未必会怀疑,只要稳住她,我不信她就会铤而走险。”(未完待续)R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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