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说还没有和赵勋成亲,就算是成亲了也不是她一个乳母能这般趾高气扬在她面前说话的,她放了笔挑眉看着高嬷嬷,并不客气的道:“这位嬷嬷是?”
“是七爷的乳母。”旁边另外一位婆子介绍,顾若离就道,“来看病的?”
高嬷嬷顿时气的瞪了眼睛。
她是七爷的乳母,这个身份还不够明显吗,这可是半个娘……出嫁从夫,顾若离可就要成为七爷的媳妇了,见着她这个乳母,自然要多一分恭敬。
“不是看病,就在一边候着吧。”顾若离不再看高嬷嬷,视线落在赵晴儿身上,孩子眯着眼睛,迷迷瞪瞪的睡在赵政怀里,她扶了脉又看了喉咙,和赵政道,“受凉了,扁桃体有些红肿,过几天可能会化脓,我开些消炎的药给她。”
才红肿就高烧的这么厉害,她倒是觉得有点奇怪。
赵政道:“她烧的太高,若不然就暂时住在同安堂吧,有你在我也能放心一点。”又道,“这孩子上回发烧时还惊风了!”
顾若离就看着赵政不说话,赵政也看着她,满面的焦急。
“好!”她点了点头,“留个乳母和在这里守着吧,孩子就暂时留在同安堂,不过天黑前你们要接回去,若不然父母就必须得留一个人下来陪床。”
赵政回道:“我来陪就好了。”他指了指后面,“就是后院上次我陪我娘来的那间病房吗?”
“那间在修缮,你去隔壁一间。”顾若离说着将方子给韩苗苗,“引世子爷去病房,再将药配好煎出来。”
韩苗苗应了一声做出请的手势,赵政就亲自抱着赵晴儿去了后院病房。
顾若离托着腮看着赵政好一会儿,欢颜就无声无息的凑过来道:“县主……奴婢怎么觉得最近经常能看到世子爷?”
这么几天的功夫,他们见了至少有四次了吧,以前大家也是住在京城,可没有见的这么频繁。
“让周修彻去和吴先生说一声。”顾若离拿着炭笔在空白的宣纸上若有所思的写了个“赵勋”,又放了笔和欢颜道,“就说世子爷带着小郡主在同安堂住院了。”
昨儿隆泰的铺子才被砸了,赵勋亏损了十几万两的银子,今儿他就一副无事人一样的,也太过古怪了。
怎么和她印象中的赵政完全不同。
欢颜应是,让周修彻去找吴孝之了。
她和方本超议论着今天来的一位病人的病情,张丙中跑了进来,拉着顾若离:“师父你来,我有话和你说。”鬼鬼祟祟的。
“张大夫,有什么话还要瞒着我们啊。”方本超打趣,张丙中红着脸道,“我先和我师父商量一下,等师父同意了再和你们说。”话落,拉着顾若离去了后院。
顾若离笑着道:“什么事?”张丙中就左右看看,垂着头红着脸咕哝道,“焦氏同意了。”
“什么?”她没听清,“你说谁同意了,同意了什么?”
张丙中就重复了一句:“焦氏同意了。”话落,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像是路上捡了钱袋子似的。
“真的啊。”顾若离也忍不住高兴,“那你们商量了什么时候成亲吗,什么时间可有打算?”
张丙中摇着头:“我没有父母,这种事肯定要您做主的,您给我们选个日子吧。”话落,又忍不住笑着道,“我……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有成亲的这一天。”
他其貌不扬,又没个本事的,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找不到媳妇儿,没想到跟着顾若离来京城,居然让他碰到了焦氏。
他想到那天大家从峡谷里分别的时候,他跟着顾若离一起走,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我懂什么。”顾若离哈哈笑了起来,“这样吧,我回去让李妈妈帮你挑日子,至于媒人,若是焦氏那边有人选,就随她去安排,你这边就请刘夫人,若是没有,我们再请张婶来。证婚人的话……”她娘不行,“请孙大人吧。”
孙道同儿女双全,子孙满堂,是有福之人。
“好,好!”张丙中乐颠颠的,“那我去和焦氏说。”
顾若离拉着他,抿唇笑着道:“你急什么。我问你,你婚后打算住在哪里呢?”
“焦氏让我住在她那边。”他有些犹豫,“可是要住在那边,隔壁的那间院子我就要帮着梁欢要回来,要不然太便宜他们了。”
顾若离就想到焦氏家被人强占的那半个院落,她凝眉道:“你去和焦氏隔壁的人谈,让他们搬走,我们可以给他们一点钱。若是不搬,那咱们就官衙见。”这个院子是焦氏和梁欢的父亲婚后买的,用了焦氏大部分的嫁妆,没有理由梁欢的父亲去世后,莫名其妙给他的兄弟分去一半。
这院子理应是梁欢的。
“行……行吗。”张丙中摸摸头,“那您把孙刃借给我用用,他们要不是搬走,我就来硬的。”
顾若离瞪眼,笑着道:“理在我们这边,你只管去。”
张丙中点着头,带着韩苗苗一起去了焦氏的宅子里。
顾若离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一转身就看到赵勋含笑站在门口,正看着她,视线显得异常古怪,她皱了皱眉头看着对方,打算离开,赵政就道:“晴儿刚刚吃了药,我还是不放心,你要不要再来看看?”
他话落,就听到高嬷嬷在病房里道:“我的世子爷,她虽是大夫可到底是县主,了不得的。”
顾若离皱眉,赵政就喝道:“闭嘴!”又道,“县主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胡言乱语!”
高嬷嬷噤声。
顾若离愕然,越发好奇赵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吃过药就让她多休息。同安堂每晚都会有大夫在此值宿,到时候值宿的大夫会来检查小郡主的。”她说着,淡淡福了福,去了前堂。
赵政就抱臂站在门口,望着顾若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高嬷嬷的道:“以奴婢看,除了容貌出色一些,没有一处能配的上七爷的。尤其是性子,那有半点女人家的样子。”
“她医术好,还是县主。”赵政扫了眼高嬷嬷,“就是脾气再差,也无所谓。”
高嬷嬷还想说什么,赵政已经进了房里,坐在桌边喝了一会儿查他起身出了门,到了前堂发现顾若离不在,他问方本超:“县主呢?”
“县主每日酉时就回家。世子爷可有什么事?”方本超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抬头看着赵政,“住在这里晚上会管一顿饭,等会儿饭菜就会送来了。”
赵政嘴角扯了扯,眼中满是阴郁。
没想到顾若离居然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回家去了……看来,他现在这个法子行不通!
他心里想过,拂袖出了同安堂。
张丙中和梁欢的叔叔婶婶委婉的提出了让他们搬出去的事情,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梁欢的婶婶周氏就叉着腰骂道:“……不要脸的骚货,男人才死几年就勾了别的男人。怎么着,这是打算将梁家的人都赶走,让这个院子跟着阿猫阿狗的姓。我告诉你,你要嫁人可以,就给我搬出去,想让我们搬,没门儿!”
焦氏被气的在隔壁哭红了眼睛,张丙中回了几句实在不是对手!
“我去。”孙刃刀一拔出,焦氏就骇的拉住他,“总归是一家人,闹大了大家脸上都没有光。”到时候周氏更会编排她为了男人,带着宅子倒贴。
顾若离从医馆回了家,方朝阳靠在扶手摇椅上闭目养着神,这些日子她虽没有完全恢复如初,可人已经有了几分精神气,她侧过头看着顾若离,问道:“我听说赵正卿抱着晴儿住在同安堂了?”
“嗯。”顾若离累的东倒西歪的,脱了鞋子躺在暖烘烘的炕上,看着头顶的承尘就道,“我怎么觉得这个人乖乖的,做的事说的话莫名其妙。”
方朝阳坐起来看着她,凝眉道:“你和我说说,他什么地方怪了?”
“我也不说不清楚。”顾若离将她的感觉和方朝阳说了一遍,“……今儿他为了陪着晴儿还住在了同安堂,这实在是没有必要,以他们王府的条件,家里本来就有府医,就算医术不好,在外头请位擅儿科的守一夜,多方便。”
非亲自陪着赵晴儿在同安堂。
“原来如此。”方朝阳看着顾若离道,“你这几天就说我身体不适,留在家里照顾我,不要去同安堂了。有什么事等赵远山回来再说,若等不到……”她说着眯了眯眼睛。
“我本来也没空,后天就是杏林春会,我这几天都要在医局。”她说着趴在炕上,道,“我还在想粮草被劫的事,颜显去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结果出来。”
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是在合水丢的,她当然希望能早日查清楚。
颜显查完粮草的事,就会直接去关外!
“他到合水也要两个月。”方朝阳翻了个白眼,淡淡的道,“你就等着吧!”
顾若离趴在炕上,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方朝阳看着失笑,和李妈妈道:“怎么越过反而越像个孩子了。”
“奴婢是觉得,县主在您面前越来越没有防备了,所以就显得自然,像个孩子似的。”李妈妈上前拿了被子给顾若离盖上,笑呵呵的道,“您瞧瞧,我们县主可真是好看,这样貌……”
“得了,她再好看也成不了天仙!”方朝阳失笑,“你告诉厨房一声,就说晚上的饭菜给县主温着,等她醒了让她记得吃。”
李妈妈应是,方朝阳起身披着斗篷回了自己的卧室里。
顾若离打了个盹儿就醒了,周修彻在门外等了很久,见她出来抱拳上前低声回道:“县主,先生说他知道了,他让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话说了等于没有说,顾若离笑着道:“知道了,你也累了快和孙大人一起去休息吧。”
“是!”周修彻应是,和孙刃下去休息,顾若离回房给赵勋写了封信,因为他在关外根本寄不到他手中,所以她只能压在锦盒里攒着,等他回来时再给他看。
她休息一夜,隔日去了医局,张丙中在医局门口等她:“……师父,您怎么现在才来,我可等了您半个时辰了。”
“天才亮没多久,你做什么来这么早。”顾若离奇怪的看着他,张丙中就道,“我昨天去找梁欢的叔叔婶婶了,没想到这夫妻两人凶的很,大家还没说几句他们就说一顿破口大骂,真是没有见过那样的人。”
“软的不行就用硬的。”顾若离开了医局的门,道,“去顺天找钟大人去,若不然就报了我和我娘的名号,再不好用就报七爷的,总有一个能震住他们!”
“震住了!”张丙中笑眯眯的说着,顾若离回头看他,问道,“怎么震的?”
张丙中一愣,问道:“不是您让世子爷去帮我的吗,他往那里一站,他的幕僚上去只说了几句话,连夜一家子开始收拾东西,今天天一亮就搬走了!”
“你说赵正卿帮你了?”顾若离停下来,奇怪的道,“他没说他为什么帮你?”
张丙中以为是顾若离请赵政去的,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她是完全不知道的,就道:“他什么都没有说,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突然帮她身边的人,还和她套近乎……是有所图。
图什么?想要用她的医术做什么,还是打算利用她和赵勋的关系,达到什么目的。
“既然人搬走了,你就好好收拾吧。”顾若离将这件事先放下,和张丙中道,“李妈妈选了八月初八的日子,焦氏那边她想请谁做媒人?”
张丙中就回道:“她说一切听您的安排。”
“我知道了。”顾若离揉了揉额头,笑着道,“我安排也是问我娘和李妈妈,我哪懂这些事。”
张丙中嘿嘿笑了起来。
下午,顾若离请郑掌柜等人又开了一次会,将第二日杏林春会的安排最后落实了一遍,各家医馆派多少药工来出力,各自负责什么事都记了下来。
“蔡大夫那边,可要再请一次?”郑掌柜问道,顾若离摆了摆手,“他不来就不来便是,随他去吧。”她也懒得应付。
郑掌柜也觉得是,这一年多蔡大夫几乎不大出来走动。
“今年药师大比还和去年一样,得胜的医馆可以给签了契约的其他医馆供一味药!”
郑掌柜当然愿意,这一年多他们的利润翻了将近一倍。
“县主。”有药工过来,指了指外头,“杨大夫来了。”
顾若离一怔迎了出去,就看到杨文治站在院子里,她上前行了礼,道:“杨先生!”
“嗯。”他扫了一眼里头的众人,望着顾若离道,“最近很忙吧,为了杏林春会的事情。”孙道同递了辞呈,圣上还没有批复,如今太医院又是群龙无首,所以杏林春会就只有顾若离一个人操持。
“还好,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办起来并不困难。”顾若离看着他,问道,“先生特意过来,可是有事?”
杨文治点了点头,又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文姐儿的病……”他顿了顿,“老夫想和你请教一番。”他实在不想强求顾若离去治崔婧文,可作为杨家的外孙,又是他的病人,他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顾若离点了点头:“您说!”
“病还是由伤口感染引起的。”他将崔婧文的情况和她说了一便,“我用了青蒿浓煎擦拭,伤口好了一些,烧也退了下去,但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肾脏在逐渐衰败。”
“那还是伤口感染所引起的并发症!”顾若离和杨文治大概分析了一下,“……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根据当下的病症用药试一试了。”
杨文治负手在院子里走了几个来回,停下来看着顾若离,道:“老夫想用针灸试几个大穴,你觉得可行?”
“已然如此,先生做哪一种尝试都是好的。”顾若离回道,“若不然我和您一起去看看?”
杨文治摆了摆手:“你们的事情老夫也知道。虽说医者仁心,可这不是你的义务,你随心做事就好。”话落,又道,“你忙着吧,老夫告辞了。”
顾若离送他出去,目送杨文治上了轿子慢慢走远。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转身要回去,就看到路对面的茶馆二楼,赵政正慢慢走下来,而他身后跟着的是许久都不曾见过的蔡正。
“县主!”蔡正上前行礼,恭恭敬敬的道,“在下近一年身体都有些不适,所以就有失本职。如今病好了,在家愿意为县主马首是瞻。”
顾若离看了眼蔡正点了点头:“蔡大夫既来了,就进去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蔡正应是进去,顾若离就看着赵政,问道:“世子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您到底何意。”
“你一个女子在外做事太不容易了。老七也真是粗心。”赵政满目忧心又露出不忍的样子,“往后你再遇到这些困难,就只管和我说,老七不在京中,我这个做兄长的理应照顾你一二。”
“不必了。我有难处回去请圣上帮忙。”她就是去求赵凌也不会来求他,“世子爷好意心领了。您做的这些,等七爷回来我一定如实和他说,谢谢!”话落,行了礼转身走了。
赵政眼里莫名的就崩现出怒火来,他正要和胡文贞说话,就听到旁边不知是谁道:“……这是荣王府世子爷吧,怎么还在外头晃悠,真不愧是皇室的人,要是换做普通人定然要被治罪的。”
“不能和他比。赚昧心钱还能心安理得的在外头走动。”
赵政大怒,回头去看,可身后行人如织,虽看他的人很多,可却不知是到底是谁说的。
不知好歹的女人。
“世子爷,先回去吧。”胡文贞劝道,“和这些人犯不着置气。”
赵政又回头看了一眼顾若离,拂袖上了马车,胡文贞随后上来。
“美人在太子府如何了?”赵政倒茶喝着,胡文贞就回道,“太子一连三天都在美人的房里,听说就连沈夫人那边也不露面了。”
赵政笑了笑,道:“给她备份礼,请世子妃亲自送去。”又道,“不用送别的,她只要银子。”
胡文贞应是。
赵政就想到了顾若离,顿了顿和胡文贞道:“去太子府。”
马车径直去了太子府,赵凌也从宫里刚回来,两人见面赵凌问道:“听说晴儿病了,如今人好点没有?”
“在同安堂呢。”赵政坐下来喝茶,赵凌闻言点了点头,道,“你想的周到,有静安在一定没事的。”
赵政点头应是,想到什么望着赵凌问道:“粮草被劫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哪有这么快。”赵凌回道,“再说颜释文也没走几天,估摸着还要再等一等。黄章那边也没有消息送回来。”
赵政若有所思:“这件事,你要不要问一问静安,合水是她的封地,她应该比您和我都要清楚一点。”
“她一个女人又在京城,你问她她能知道什么。”赵凌不以为然,也没有将顾若离想的和劫匪有什么联系,“再说,她遇事后处理问题的态度也很好,连朝中那些御史都没有跳出来说她。”
赵政笑了笑,点头道:“你说的没有错。”话落,就听到外头有道娇滴滴的声音喊道,“太子爷!”
他目光一顿听出这道声音来,暧昧的超赵凌看去,赵凌就笑了起来,道:“……你送的这个美人可真是极品,又相当的粘人,但凡我在家中,她就没有不出现的。”
“那是太子您魅力大,将她收的服服帖帖的。”赵政起身拱了拱手,“那微臣就不打扰您的好事了。”
赵凌哈哈笑着无奈的摇着头。
赵政负手出门,想到顾若离的态度,一路上脸色都不好看,等他上了车胡文贞问道:“太子爷对粮草的劫案怎么说?”
“断定不关她的事,也就没有下文了。”他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睛,望着胡文贞道,“她身边是不是有老七的人护着。”
胡文贞点头。
“想办法将人调走。”赵勋沉声道,“等杏林春会事毕后就动手,将她带到别院去,记住事情办的干净利落一点。”他就不相信,制服不了这个女人。
等她成为他的人,看老七知道后会怎么样。
他心爱的女人,回来要明媒正娶的女人,成了他的侧室,这份大礼他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送给他。
胡文贞眉头拧了拧,他知道赵政和赵勋兄弟二人自小关系就不好,什么原因他不清楚,但是赵政一直对赵勋耿耿于怀,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赵勋的,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夺为己有。
这本没有什么,当初赵政和梅氏……可是现在是顾若离,这情况就大不相同,梅氏性子柔弱规矩一些,可顾若离……他还真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世子爷,您若真喜欢静安县主,不如等七爷死了以后再想办法。”胡文贞劝着道,“静安县主的性子,以卑职看恐怕不会愿意屈居人之下。”
赵政就撑着脸似笑非笑:“等他死了,我还不要她了。”盯着胡文贞,“所以你立刻布置,在杏林春会之后就动手。还有,赵远山那边的事也不要拖时间……”
他只要想到赵远山知道了自己的女人成了他的,他就兴奋不已。
想要抢他的东西,那他就会让后悔一辈子!
三日的杏林春会整整筹备了十多天,事后大夫们又聚了一次,顾若离叫的席面就在医局中摆的,坐的一应都是京中或各地来的大夫。
医局事后,顾若离还真的动了办学管的想法。
“怕是不容易。”岑琛忧心道,“这世上像您这样不在乎这些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还是讲究师徒之道,技不外传。若让大家都去坐堂轮流讲课,很不容易。”
“这件事我也暂时只是一个想法。”顾若离道,“我现在唯一想要做好,做成的,就是我们有能力实实在在的进行一次内科手术!”
岑琛点着头:“只有我们成功了,将来如果您想办医学学馆,定然比现在还要容易。”
“是。这是我们近期也是长期的目标。”顾若离近一年都在想着这件事,“这几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吧,明儿我们去医馆再接着说。”
岑琛应是,又和随着她过来卖药的周鸿霖打了招呼。
顾若离拉着韩苗苗的手,笑着边走边道:“怎么样,这三日听完看完,心里是什么感觉?”
“佩服您。”韩苗苗道,“您就大我几岁,可是却已经学有所成,是名震天下的名医,可是我呢,连药名还没有记全,更不用说方歌和经方了。”
“慢慢来,学医的事急不来的。你也看到了来的大夫但凡能叫得上名号的,年纪都不小了。你才这么点大,急什么!”顾若离无法和韩苗苗解释,她在成为顾若离之前,已经有十几年的从医经历。
这份职业或许有天分,但绝没有人能速成。
“要是学不成,就来和我一起做生意吧。”周鸿霖道,“现在药行的生意比从前好,你来帮我好了。”
韩苗苗嘻嘻笑着,道:“我先跟着县主学徒,要是三年后还是没什么进展,我再跟着您去做生意吧。”又笑着道,“有顾神医的名头罩着,同济药行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
“这皆托县主的福。”周鸿霖道,“两年前药行刚起步,我在医局前卖药,县主是我的第一位客人!”此后,大家知道顾若离在同济药行进货后,他的生意用一飞冲天形容也毫不为过,短短两年半的时间,他的药行已经开了六家!
在大周白手起家的药行,没有人能做到他这个速度。
“得了!”顾若离含笑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若不是周掌柜的药好,会做生意,便是十个顾若离,也不会有人买账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
韩苗苗摇着头正要辩解,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随即大家转头,顾若离就看到两匹疯马拖着马车,朝这边飞奔而来,她回头喊道:“孙刃!”
孙刃已经飞奔而上,但两匹马他即便上了车辕也完全架不住,车直接擦着顾若离朝街边的行人撞去。
一时间街上来不及收走的摊子,躲避不开的行人或被撞或受了惊吓,纷纷尖叫着没头没脑的跑着。
顾若离往后退,视线盯着马车,担心孙刃他们会被甩下来。
“县主!”韩苗苗拦在前面,雪盏和欢颜扶着顾若离往后退,周鸿霖压在一侧,就在这时有几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似乎很惊慌的朝这边跑了过来,不等她们躲避,一下就被对方冲散。
顾若离打了个趔趄,手臂被韩苗苗抓住,两人撞在墙上,她刚扶稳站好,面前就被六个壮汉挡住,将她和韩苗苗隔离在人墙和墙壁之间。
除了眼前的几个人的后背,她什么都看见。
在混乱嘈杂的情境下,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就连欢颜喊着的声音都被淹没在人群中。
她心里忽然就冷静了下来,看着前面的一堵人墙,摸了荷包里的那一枚鸡骨钉在手中,推了推韩苗苗:“这些人有古怪,一会儿你若能脱身就赶紧走。”
“我保护你。”韩苗苗自信一笑,“这样的人两三个没有问题。”
顾若离一愣,她知道韩苗苗有武功,但并不知道她的功夫有多好。
两人眼神交流,前面忽然有两人转身过来,又粗又大的手如铁爪似的,往她们两人肩膀上一拍,顾若离只觉得左肩一沉随即就酥软了下来,那些人也不说话,手在肩膀上顺道一滑捏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一攥顾若离觉得能听到骨骼的碎裂声似的,随即想要将她手臂反扣,另外一只手就打算过来捂她的嘴。
从马车疯驰到此时此刻,不过是十几息的功夫。
电光火石间!
顾若离突然抓住对方的手臂,借着力道抓着鸡骨钉直接朝对面人的眼睛上扎了过去,那人始料不及,一只眼睛猛然手痛,松开顾若离捂着眼睛蹲在了地上。
韩苗苗也动了起来,抬脚踢裆手中多出来的匕首被她舞的极其灵活。
顾若离看的楞了一眼,学着她的样子……
“县主!”孙刃和周修彻赶了回来,刀剑出手往这边飞奔,那几个壮汉一看时机已失,掉过头飞快的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地上一滩血。
孙刃和周修彻赶过来,孙刃问道:“县主,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顾若离揉了揉肩膀,看着韩苗苗,“你怎么样。”
韩苗苗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估计脱臼了,一会儿接上就好了。”她话落,顾若离已经扶了她的手臂,凝眉道,“一会儿回去请方大夫给你接上。”
“我会。”孙刃说着,扶着了韩苗苗的手臂,“别的不会,此事最在行,韩姑娘忍耐一下。”话落,手一动就很轻松的将手臂接上了。
韩苗苗松了口气。
欢颜跑了过来,顾若离问道,“雪盏呢?”
“奴婢不知道,刚才太乱了,我也被冲散了。”欢颜四处去看,兵马司的人已经赶过来,疯掉的马被打折了腿倒在地上,车厢的碎片散落了一地。
顾若离去找雪盏,走了一段才在一个巷子里找到了雪盏和周鸿霖,周鸿霖受伤了腿,左腿以奇怪的角度拧着,她走了过去问道:“你受伤了?”
“县主。”雪盏了红了眼睛,“周掌柜为了护着我摔倒了,被好些人踩到了腿……您快看看。”
周鸿霖满头冷汗,疼的打着哆嗦。
顾若离不敢乱动,吩咐孙刃:“去医局找两木板,还有木条来。”她说着扶了周鸿霖的脉,还好除了腿伤外并没有妥,她说着又道,“医局没有担架,你将门板卸下来,先将周掌柜抬回去。雪盏你和苗苗一起回去,帮着照顾周掌柜。”
雪盏应是,顾若离回头去看,路上许多人都受了伤,甚至还有人昏迷倒在路边……
她喊着:“若是有受伤的,觉得异常难受不能忍的,或是疼痛不能忍的,千万不要自己起来乱动。”她说着一顿,又道,“稍后会有大夫来给你们做检查。”
她吩咐这兵马司的人,将附近各家铺子里的门板都拆了下来,送了一些伤的并不重的人去了就近的医馆,伤情略重的则送去了同安堂。
“县主,县主啊。”吴孝之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你没事吧。”
顾若离摇了摇头,一边吩咐兵马司的人将伤者送去医馆,一边和吴孝之道:“我没事,不过两匹疯马重伤了四人,轻伤了十几人,恐怕还要老劳烦吴先生请顺天府的人好好查一查。”
“此事就算老夫不说,顺天府也会去查。”吴孝之见她真没事,长长的松了口气,顾若离又道,“方才有人想要劫持我!”
她怀疑,制造这起骚乱的人,和想要劫持她的人是一个人。
只是,她不知道对方想要劫持她做什么,目的是什么。
吴孝之一下子蹦了起来:“完了,这回七爷定然要怪老夫办事不力。”他搓着手来回的走,又停下来和顾若离道,“你真的没受伤?”
顾若离摇头:“此事既然七爷交给先生了,那我就不管了。医馆还有好多人等着我,有什么消息您来和我说一声。”她话落,已经陪着一个初步断定腿骨骨折的病人往同安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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