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嬷嬷听了小丫头禀告,倏然变了颜色。
亲家太太娘家世代经营镖局,据说她七八岁就跟着父亲出去走镖,十三四岁时等闲“好汉”在她手下都走不过十招。这位与大夫人的三脚猫比起来可是真正的武行,急了真敢杀人的!

“老太太!不好了!”蒋嬷嬷也顾不上忌讳,撩帘子就冲进了上房。

宋氏这厢焦急,就想往外头迎,却被傅萦挽住手臂:“娘,咱们随着祖母一同出去。”

开玩笑,先不让她彪悍的外祖母闹上一场让这群人瞧瞧宋家的厉害,他们还以为宋氏是没人撑腰的呢!

“可是……”

“没事的。”外祖母是绝不会吃亏的,傅萦非常厚道的安抚。

老太太听了回话,一下子人都不好了,搅着银耳羹的汤匙捏在指尖,呆呆的道:“她怎么会闯进来?”

“您是知道的,亲家太太那身手,咱府上谁拦得住啊?”

儿媳孙女都在,老太太定了定心神,暗道自己绝不能露怯,“要我出去受死?她未免太狂妄了!”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祖母,您先放下汤匙啊。”傅蕊弱弱的道。

老太太:……

众人:……

拿着汤匙出去当武器么?看来老太太是真的慌乱了!

二婶和三婶就嘱咐女儿不要跟去,外头危险。随即带了丫鬟婆子跟着老太太到了廊下。

一看宋氏和傅萦就站在门前,老太太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人都闯进来了,你们倒是去拦啊!拦啊!

“我看就是你们成心勾了外人来,偏要闹的咱们家鸡飞狗跳才罢休!”

傅萦比了个“嘘”的手势,慌张的压低声音:“祖母,我外祖母内力深厚,她听得到!”

老太太翻了翻眼睛,到底还是没有还口。

老太太这样,宋氏也不急了,就跟着众人往外头去。

三婶觉着与宋氏近一些,温言道:“大嫂,毕竟都是一家人,亲家太太这样闹开来传出去一则不好听,二则对她老人家自己也不好。”

“我也知道,不过我娘的脾气我是拦不住。”宋氏叹道:“这会儿我只能跟在你们身边儿,关键时刻替婆婆挡挡刀子,许我娘还能罢手。”

挡,刀子?

三婶觉得自己真的“娇弱”了,腿脚都有些跟不上。

二婶却是哼了一声:“光天化日之下,就不信她还敢怎样!”

“我娘内功精湛,这话怕她已经听到了,且她性子刚强睚眦必报,二弟妹待会儿可千万仔细些。”

二婶小脸煞白,抬着下巴别开眼。

“赵氏,你给我出来!”乍然一声暴呵,宛若凭空惊雷,垂花门原本两个婆子顶着,这会儿竟“砰”的一声被推开,婆子也跌坐在地。

来人身量高瘦,看起来不过五十出头,穿了素蓝的褶子,圆髻以银钗固定,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再无半点装饰,此时剑眉倒竖,凤眼圆瞠,凛凛杀气端叫人心里发颤。

她身后两个四旬妇人一左一右跟来。那两人都是合中身材,年纪稍长的生了容长脸,穿了石青色对襟盘领褙子,那是大舅母霍氏。年纪轻些双眼灵活容貌俊俏的,是二舅母张氏。

三婶先看了眼亲家太太廖氏的双手和腰间。

没带刀!

放下一半心。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呦!亲家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廖氏向前几步,凤眼盯着老太太,冷笑着一巴掌拍上粉墙,只见墙上咔嚓嚓裂了几道口子,粉渣掉落,五指成虎爪,一块砖头就抠了出来。

二婶和三婶都开始往后稍。

没刀子她有砖头!

“黑了心肝的!我还想问你呢!你当初求娶三丫头时怎么说的?!这些年你又是怎么做的?她为傅家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姑爷出了事,你竟不知怜惜,反倒要逼死她!还真当宋家没人了!?”

若不是才刚经过集市听人说起,她竟不知道宝贝外孙女险些就给个老纨绔做第三房继室!

越想越气,那砖头就当做飞镖使,恰贴着老太太耳边飞过,砸碎了她身后的一盆芙蓉盆景。

碎瓷声传来,老太太“啊”的惊叫,若非有蒋嬷嬷扶着,差点就跪了。

三婶和二婶已经吓哭,又不敢丢下婆婆先逃。

“宋钰,你给我跪下!”廖氏点指宋氏。

“娘……”宋氏提裙摆依言跪了。

廖氏两步到跟前,戳着宋氏的脑袋:“你脑子被门夹了!有事为何不跟家里说?!为母则强你懂不懂?

“自小娘是怎么教你的?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这道理你都不懂,偏听你爹那些狗屁倒灶的以理服人!你跟畜生讲的出理吗!

“让群狼羔子欺负成这样,还差点将我的小萦萦也给赔进去,我看你越活越回去了!”

宋氏被戳的身子趔趄跌坐在地,泪流满面哽咽道:“娘,女儿知错了!”

“我的小萦萦呢!”廖氏直起身。

傅萦拉着傅薏越众而来,“外祖母。”

“到外祖母这里来。”廖氏张开双臂半弯腰,架势像个护崽的老母鸡。

傅萦眼眶湿润,快步去扑进廖氏怀里。

廖氏生的比寻常男子还要高挑一些,健瘦的双臂搂着乖巧的外孙女,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乖孩子,莫怕,外祖母在呢。”

眼看着廖氏化为“绕指柔”,大舅母和二舅母才上前来,前者扶起宋氏低声安慰,后者笑吟吟给老太太和二婶、三婶施了礼,开始和稀泥:

“亲家太太|安好,您贤名在外,又当儿媳妇们都做自己的闺女,就算没有亲生的女儿,也能体会那为娘的心情。”张氏亲热的挽住了老太太的手臂,笑道:

“我婆婆性子暴了些,心却是软的,着实因方才在集市上听了那些个传言着了急。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亲家太太那么疼我外甥女,哪里舍得将她许给个都气死了两任老婆的老纨绔啊,一定是有小人嚼舌从中加减言语,婆婆她慈母之心,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原谅则个。”

则个,则个个屁!

好人坏人都是你们做了!她根本都没开口就败了好吗!

回头看平日里咋呼的欢的两个儿媳,一遇到正经事竟比她还蔫,一群不中用的!

“虽是误会,可亲家未免也太托大了!这个事儿少不得要去官府说道说道。”

“啊呀,那刚好。我公公和萦萦她两个舅舅都在外院呢。其实一开始咱们也是要去衙门的,但亲家老爷好言相劝,拦着我公公,也拦住了贵府上要报官的下人。若是亲家太太真要经官,也正巧合我们心意,我就奇怪了,武略侯的嫡长女,怎么就沦落到要给个近四十岁的老纨绔做第三任填房了!”

什么?!报官的下人还是老太爷拦的!

老太爷真是神补刀啊!

老太太全身发抖,嘴唇颤的说不出话。

二婶与三婶却比老太太的反应快一些。

如今宋氏已是一品诰命,傅萦也得了封赏,好容易那逼婚的事儿才算过去,这会子要在闹起来,怕也不好与天家交代。

二婶就机智的到了近前,态度虽还有些倨傲,但也堆了满脸的笑:“这位就是二舅太太吧?”

“原来是二太太。”二舅母笑吟吟的拉了二婶的双手,两人屈膝见礼,亲的像是自家姐妹。

三婶不甘落后,也去与大舅母搭话。

这就化干戈为玉帛了?日子没发过了!

老太太脸色紫涨,气冲冲的往上院走去。

二婶与三婶则热情的招呼廖氏以及两位舅母去花厅吃茶。

傅萦拉着傅薏的手,便也随着到了花厅。不多时六姑娘傅芸,八姑娘傅茜和十姑娘傅蕊就来行了礼。与平日相比,这三位都规矩沉默了不止一倍。

廖氏却也配合,没再发飙,但也不愿开口,大舅母的话不多,全靠二舅母与三婶说笑着缓和气氛。

“回三太太。”廊下有小丫头回话:“老太爷吩咐预备一桌好饭,他要与亲家老爷和两位舅老爷好生吃一盅。”

三婶松了口气,看来人已经安抚住了,就吩咐小丫头去回老太爷。

府里小辈们为父亲守制三年,孀寡要为丈夫守一年,而父母则为儿孙守一个月即可。是以午膳摆饭,虽不是什么大宴,也是荤素搭配。

傅萦看着红烧鱼,筷子戳青花小碗里的白饭。

可是脑海中那些零散的记忆片段,却让她真正为傅刚和兄长们的战死而伤心。

这么一想,她没了食欲。

隔着一道屏风是老太爷陪着外祖父以及两个舅舅,傅敏初和傅放初也在席。

傅放初心爱的红嘴绿毛虎皮鹦鹉“小虎”就搁在背后的小几上。

鹦鹉在横杆上左右挪动,“唧唧啾啾”的叫了几声。

傅萦突然一愣。

不对,她只听到了鸟儿的啾鸣,根本不懂什么意思!

傅萦有些焦急。

再细去听,突然又懂了,“小虎”的意思是屋子里太闷,想出去飞。

傅萦陷入了沉思。

难道就如做喵星人时淡忘了现代的事,重新做人,动物所有的技能也在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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