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狄赵氏多想,上门来道贺的人越来越多,连萧家,萧三爷萧顺封都随了大爷萧元通而来……
登门的人太多,却无关萧玉珠之事,她依了狄禹祥之言在后院不出,狄赵氏忙昏了头,想媳妇已嫁进来多时,孩子都已生下,叫媳妇出来应应女眷还是可行的,但她去找大郎说后,还是被大儿否了。
“娘,不是孩儿不想珠珠出来见客,家中这些事,以后有了二弟媳就交与二弟媳就是,珠珠所要做的,不在淮安。”狄禹祥见说了他娘也是一知半解,他笑了笑,扶了她的肩,低头看着她轻声道,“珠珠不能什么人都见,她是您的长媳,也是我的嫡妻,若是什么人都能与她说得上话,以后怕是有得她忙的。”
狄赵氏听了他的话,看着面前认真看着她的大儿,她轻叹了口气,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脸,“你大了。”
真是大了,想的事情,是她想都想不到的。
狄赵氏一天下来,从狂喜到错愣,再到此时,已全然觉出她的大郎不再是昔日那个在她怀中的娇儿了。
“娘,”狄禹祥见她伤感,他伸手扶住了她的肩,正容道,“孩儿再大,也是您的大郎。”
“知道……”狄赵氏含泪笑出了声,摸着他的脸,心中却还是悲伤不已,“可是娘却帮不了你的忙了。”
这才是她真正悲伤的。
“怎地这般想?”狄禹祥擦着她眼角的泪,用着柔软的口气与她轻柔地道,“知道您和爹永远一直在孩儿的身后,孩儿才能安心带着媳妇远去他乡,你们就是我的根,您在孩儿心中,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他这么一说,狄赵氏听得甜到了心里去,一时之间竟破涕为笑,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笑得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拿手捂住了嘴。
狄禹祥也是好笑,这时才明白什么是老小孩的意思。
“您啊,只要在家与爹好好的,事事顺心,孩儿在哪都会好,知道吗?”狄禹祥拿出自己的帕子擦她眼边的泪,微笑着道,“这段时日,您也多跟珠珠多说说话,您曾也是随父亲去过一些地方的,懂得又比她多,您多教教她些人情世故。”
“珠珠聪明得很,我哪有什么好教她的。”
“您有,”狄禹祥温和地道,“她再聪明,也不及您的年岁长,不及您见过的人多,知道的事更不及您见过的其中一两分,您要教她的太多,看在她以后要为儿子操劳的份上,您就多说说那些知道的事与她听罢。”
“你啊……”狄赵氏戳着他的额头,又哭又笑,“说这么多,都是为着心疼媳妇罢?”
“她也是您的媳妇,以后要和我孝敬你和爹一辈子的人。”狄禹祥扶着他娘,好声好气地说道,“她的心全在我身上,娘要一直像疼儿子一样疼她才是好,就当是为了儿子。”
狄赵氏听了叹气,连连点着头,眼眶格外地红,道,“好,好,娘一辈子都疼她,把她当心肝疼,你放心就是。”
如此,狄赵氏转过身去应酬客人,一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待人问及儿媳,嘴里全是笑语,“刚为我们家生了个大胖小子,人又是个极听话的,我说前面来的客人太多,让她好好在屋子里带着孩子就是,这不,一直老实地呆屋子里呢。”
众人听得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说要见举人娘子,眼前举人的娘都出来招呼她们了,这可是比见到举人娘子更有面子的事。
前院又热闹了起来,萧玉珠发现自她嫁进来后,日子要较以前娘家热闹得太多,成婚,大郎中秀才,之后有了孩子,过年去了狄家村,回来后安养了几个月,长南生下来,他爹就已是个举人了……
不到两年的时间,日子天差地别。
而数月过后,她又将过上与过去,哪怕与现在相比都要截然不同的日子。
变化太大,萧玉珠都不知自己能不能尽快地适应这些,从而才赶得上她身边的男人,以及他暗中对她的期望。
萧玉珠抱着长南在屋子里安了几天的心神,才恢复了以往从容的心境。
想来,也没什么好怕的,无非也是跟过去一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问题来了,见招拆招就是,总是有法子解决的。
想了一通后,萧玉珠的心也就安顺了下来,在竹院带着长南的她也没闲着,把婆婆说给她的一些事记录在册,另外也是花了心思帮婆婆挑选二郎媳妇。
虽说二郎这次未有中举,但上门说亲的媒婆还是络绎不绝,甚至萧府也托了人过来,想把还未说好亲的四姑娘萧玉芬嫁给二郎。
萧玉珠听到后,心想还好大郎没有让她跟着婆婆办事,若是说媒的人当着她说了这事,若是不成,萧府怕是有人会觉得她在其中没为娘家说话,岂不是会有人会迁怒于她?
而在她看来,狄家是肯定不会答应萧家这门亲事的。
而事实也如萧玉珠所想,这事狄增第二日就亲自去了说媒的那位在淮安有点声望的人家,谢绝了此事。
而这事萧府只是隐隐借着旁人透露了个意思,狄家也没有大张旗鼓,悄悄地谢绝了此事,一来一去也就几个知情人知晓,萧家人就算不悦,也不便这时候跳出来说狄家不识好歹,只能隐而不发。
尔后,萧玉珠发现连着几天父亲都没有来看长南,她苦笑了一声,知道父亲现下在萧府中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老太君可不是会轻易饶过他。
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像大郎,公爹之事就算最后找对了大夫医治,可到底身子还是受损了,他如今对着萧府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还不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一般。
大郎再有办法,他还是在蛰伏中,能力有限,萧玉珠也知道他已为她做了不少,所以她再万分担心父亲,也只能强忍着。
还好,过得几天,萧元通再来了狄府,看着气色跟先前无异,见着父亲的时候,萧玉珠脸色依旧跟平时一样温婉端庄,但心下真真是松了一大口气。
她自认自己早已学会了不动声色,所以也就不知道,当她真真放松下来的时候,含笑的嘴角往往会上微微一翘,眼中也会多几许笑意。
而这一切,都看在了她身边的夫君眼中,换来了他失笑的轻轻一摇头。
这厢狄家热闹劲未过,狄二郎的婚事也有了苗头,狄赵氏看中了淮南一位漕运把总的女儿……
此把总为七品武官,与狄家家世倒是相当。
知道有这么一家姑娘后,狄赵氏就来问萧玉珠的意思,萧玉珠当下就点了头,道,“儿媳觉得与二郎相配得很。”
这可是领运漕粮的把总,看着位阶低,可他底下有着几队的军队人马,底下还不知要管着运河上多少的商船来往……
萧玉珠心中有数,这是再好不过的人家,二郎如果真能娶到这位姑娘,可比他兄长娶她还更有益。
这一次,是狄家请了媒人上淮南提亲,在这此期间,萧玉珠心下都拿不定那种人家能不能答应他们家的提亲,但她又想,这姑娘能出现在婆婆的眼里,想来也是公爹和大郎他们先过了目的,想来也是有几分把握,才说与了她们听。
果不其然,淮南那边在两天之后就来了消息,那陈把总答应了狄家的提亲。
等这事确定下来后,狄禹祥当晚抱着妻子的时候,总算是长吁了一口气。
萧玉珠想了想,开口问了他,“这事,是怎么起的意?”
先前还让婆婆和她操心,想来那时候还没有陈家姑娘这一个人。
“有人递了话来,说淮南城中有位小姐与我们二郎相配,”因要带妻子上京,狄禹祥这几日也渐渐与她说起了外边的事来,免得她知道太少,心里没数,日后有事不好掌握分寸,“我得了消息,着人查了几日,确定是陈家有意后,才跟娘说。”
“那姑娘的性情呢?”萧玉珠趴在他的胸口,稍稍抬起了点身子问他。
“听说是好的,”狄禹祥笑着吻了她一下,“若不,你当我为何要查?”
“这就好。”萧玉珠重趴了回去,过了一会,她忍不住叹道,“二郎是个有福气的。”
“哦?”狄禹祥挑眉,摸着她光滑的背,慢悠悠地扬高了调子。
萧玉珠无声地笑,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不再言语了。
漕运把总啊,那可是个钱窝子,不知有多少行商的人为得平安,要往那家里偷偷送买路钱。
她不说话,狄禹祥沉吟了一声,低头吻了吻她的耳朵,又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萧玉珠听后,直起了身子,朝他笑得笑眼弯弯,然后,她搂紧了他的脖子,笑着叹了口气,“我岂会这么想?我可是长嫂,她嫁进来若是比我风光,那是我们狄家的福气……”
“不小心眼?”狄禹祥取笑她道。
“不小心眼。”萧玉珠笑着摇头,随即越想越乐,“噗嗤”笑个不停。
她嫁的这个夫君也真是什么都要为她担心,连弟媳进门可能要比她风光些都要担心她怎么想的。
“别笑了。”狄禹祥看着她的脸就知她在想什么,说罢见她还在笑,干脆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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