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趁着冯垚午休的时候出来的。回去的时候,冯垚应该醒了,也就不会耽误他的治疗了。
戎飞对她改时间的要求并没有反对,只是在见面时,先抱歉地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没什么。”蒲英微微一笑,随即问道;“那个张保罗,都快监视一星期了,还没有发现吗?”
戎飞摇头道:“没有!我安排在他楼上楼下负责监视的同志们,一直没有发现张保罗有问题,更没有在他住所附近检测到接收器启动的电磁信号。看来,我的怀疑目标,应该是搞错了!”
情报人员不可能是神仙,一看嫌疑人就一个准。
这种认错了目标、白花了精力的事情,太平常了。
蒲英翻了一会儿桌上放着的张保罗的资料,抬头说道;“从那个橡胶弹头的老化程度看,它被发射到宋磊家的窗户上,应该不超过三个月。而张保罗到学院任教已经快两年了,这个时间点,就不太像。所以,那个藏在学院内接收信号的人,应该不是张保罗,而是另有其人!”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在对职业技术学院的人员进行筛查。不过,这个学院说大不大,说小却也有几百教职工和上万学生。要想从中找出一个潜伏的嫌疑人,可不那么容易。尤其现在又是暑期,很多教师和学生都不在,调查起来不怎么方便。”
“放暑假?放暑假……”蒲英一边沉思,一边用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几下。
忽然,她停住了敲击,“我分析这个人的身份,有可能不是学院的常驻人口,但是又有机会出入学院。有没有可能是趁着暑假到学院探亲访友的人,或是以别的原因临时去到学院的人?”
戎飞的眼睛一亮,思路一下子被打开了,“你说的对!我这就打电话让那边的人,注意这几种人。”
蒲英静静地听他用暗语打完电话后,忽然说道:“从北京过来已经大半个月了,我们居然还没把破坏分子找出来,哎——”
“怎么?着急了?”
“有一点。主要是还不太习惯这种工作节奏吧?”
“可以理解。你原来在特种部队待习惯了,训练、演习、任务都有明确的目标和计划,生活节奏也比较快。而我们这种……”戎飞停顿了一下后,说道:“我们这里是无形的战场,进行的是无声的战斗。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做一些无聊而琐碎的事儿。这时候,更需要耐心!”
“我明白。你放心,我并不缺乏耐心。”
戎飞点点头。他其实很理解蒲英为什么会有刚才的感慨。
应该是因为这次的任务,牵涉到了她的家人,才会让她更想尽快结束案情,让家人平安。
偏偏这一次,又赶上冯垚有伤,她自己又怀孕的特殊情况,所以她的压力又增大了数倍。
戎飞无法不对这位女搭档的抗压能力,暗暗佩服。
大概这也是最初在制订行动计划时,行动处的正副处长们虽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毅然决定启用蒲英的原因吧!
蒲英凭着和宋磊的姑嫂关系,十分自然地走入了她的生活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并为工作组掌握宋磊的动态,立下了头功。
这一次,她汇报了一件事:过两天,也就是这个周六,黎民做东,要带全家人去临海新开张的一家旅游度假村玩乐一天。
宋磊当然也会去。
在外松内紧的指导方针下,戎飞不可能以保卫处处长的身份,出面反对宋磊在假日外出游玩。
这样一来,势必给工作组增加了额外的安保任务。
蒲英问戎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这样,到周六早上,临出门的时候,我就装肚子疼——我婆婆肯定会紧张的,全家人也会跟着紧张,于是,大家就都不用出去了!”
戎飞想了想,说:“没有必要这么做!那个度假村的地形应该并不复杂,安保布控不会很难!况且,宋磊平时难得从8848出来。突然出去这么一趟,一定会让那些想接触她的人蠢蠢欲动,从而现形……”
“明白了,你是想‘引蛇出洞’!”
“对!”戎飞点点头,“不过,那天你又要辛苦一点了!我们布控的人员肯定只能是在外围,只有你距离宋磊最近,所以那天,你要和宋磊寸步不离,还要仔细观察所有接近宋磊的人员,找出可疑的人!——能做到吗?”
蒲英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仔细想了一下后,说道:“我尽量吧!不过,一天都寸步不离,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怀疑。”
“这样,我再给你一些技术支援。”
戎飞说的就是一些特种侦察器材,包括带摄像头的太阳镜、接收指令的耳塞和微型窃听器,甚至还有一个伪装成润唇膏的微型麻醉枪。
蒲英学习了这些东西的使用后,就把它们收在包里,回疗养院了。
因为时间还早,蒲英路过院内的理发店时,顺便把长发剪成了短发。她的头发一直挽着发髻,耳朵暴露在外,不方便戴耳塞。剪成齐耳短发后,正好能遮住耳朵。
剪发耽误的时间略有点长,回到房间后,她看见冯垚都已经起来了,正自己费劲儿地从床上挪到轮椅上。
“别动!我来帮你……”蒲英快步上前,要去搀扶帮忙。
“没事,我能行。”
冯垚自己用单手压住轮椅椅面,身体腾空后,下半身快速地挪动了轮椅上。
动作看着有些惊险,但还是顺利完成了。
蒲英心疼地拿起床头的毛巾,给冯垚擦汗,“不是让你醒了,也等我回来的吗?干嘛自己逞能?”
“没事,我是顺便练练臂力。”冯垚接过毛巾,自己擦了起来。
“还练呢?”蒲英嗔道:“再练下去,你的右臂就比左边粗太多了,那多难看啊!”
冯垚抬头,发现了她的新发型,不禁奇怪地问:“怎么把头发剪了?”
“天太热,剪短了,凉快呗!”蒲英甩了甩头发,“不好看吗?”
“挺好看的。来,坐这儿!”冯垚轻轻一拉蒲英,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蒲英配合地坐好,双手挂在了丈夫的脖子上。
冯垚还打着吊带的左臂向外张开,扶着蒲英的背,右手则伸到蒲英鬓边,帮她顺了顺头发,欣赏地说:“好看是好看,就是越发俏皮年轻了!”
蒲英有点得意地将额头抵住了他的,盯着他的眼睛问:“年轻还不好?”
“好。不过,你是怎么长得?越来越逆生长了?”冯垚的手在蒲英脸颊上摩挲了两下,感叹道:“皮肤也越来越滑了。”
蒲英笑道:“因为我心情好,胃口就好;胃口好,身体就好;身体好,皮肤就好……”
说到后来,她忍不住被自己逗乐了,吃吃地笑个不停。
“你呀,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没心没肺地像个小丫头?嗯——?等宝宝出来了,我岂不是要养两个小孩?”
冯垚单手搂紧了蒲英,嘴唇贴在蒲英的脸颊耳畔,似乎在说着呢喃耳语,其实却是在轻吻浅啜,流连忘返。
蒲英依偎在他怀里,开始还在发笑,但被他吻住了嘴唇开始深吻之后,她就晕晕乎乎地好像飘向了云端,再没力气笑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恋恋不舍地分开了彼此的唇瓣。
蒲英睁开眼,发现冯垚又是一头大汗了。
她赶紧站起身,拿过毛巾给他拭汗,并埋怨道:“大热的天,就别搞这种惹火烧身的行为了!”
冯垚无言以对,心里也更加迫切地希望双腿能快点好起来。
其实,他的伤情已经算恢复得很快的了。只是腿骨骨折,本来就需要较长的愈合期。
尽管如此,冯垚还是对自己在蒲英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不能尽到丈夫的职责,而感到特别歉疚。
他只好一面勤奋地进行复健,一面尽可能不让蒲英来照顾自己。
例如,出门的时候,他多会坚持自己操控轮椅,不让蒲英来推,并且会让蒲英把手提袋放在自己膝头或轮椅上,以减轻她的负重。
于是,在周六全家出行的时候,当冯垚从蒲英的包里拿出太阳镜给她时,也就发现了太阳镜的玄机。
虽然那太阳镜伪装得很时尚,一般人拿在手里绝对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冯垚也是接触过类似特殊物品的,即使没见过这个型号,但也猜到了镜框角那两个夸张的金属装饰物,多半另有用途。
冯垚在此提示下,再观察蒲英今天的一举一动,也就很容易地猜到了她的齐耳短发下应该是藏着耳机。
这一天,蒲英一直和宋磊挽着胳膊,就连上洗手间也是同出同进。
别人都没觉得这两姑嫂聊着怀孕和育儿话题,有什么不妥。
冯垚却在这一天,凭这些蛛丝马迹,终于完全知晓了蒲英的任务目标。
那显然是宋磊!
可是,宋磊为什么会受到特别行动处的特别控制呢?
尽管冯垚并不知道“刑天”系统,也不知道幕后泄密的事情,但是他约莫知道宋磊在搞一个大项目,再结合蒲英的行动,他已经可以做出不少推论了。
而且,他的推论大多接近事实。
冯垚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出手帮助蒲英。
周一,午饭后,蒲英让冯垚午休,自己准备出去转转。
冯垚突然开口道:“你如果是去见戎飞,我想和你一起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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