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逍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你明白什么呀?刚刚你不是说我为了那个女人打的周陵?我这不是要解释给你听吗?那女人都被我休了,我岂能还对她余情未了,甚至为她揍太医院的太医?我只是被周陵的卑劣气得,你真的明白吗?
心中抱怨着,但皇上已经这样说了,他也无奈,只好怏怏出了御书房。这里萧关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道:“不会真的是余情未了吧?不然这么急赤白脸和朕解释什么?你要是真的对那个女人恩断情绝了,还在乎朕怎么想?”

陆云逍没听见皇帝的话,不然非一口血喷出来不可。当下来到瑞坤殿,正在殿门外整理衣冠,便听一声稚嫩的呼喊:“舅舅……”接着一个短小身影奔过来,一把抱住他大腿,如同一只无尾小熊一般。“

陆云逍愣了一下,连忙弯身行礼道:“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万不可……”一面说着,就去扯那只“小熊”,心中暗自诧异,暗道我极少进后宫,和这孩子见面也不多,他怎会对我如此亲热?”

“行了,就算是太子,不也是你的外甥?又不是别人。你长大了,倒越发谨慎小心,难道忘了小时候上房揭瓦那会儿。”

忽听一个爽利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陆云逍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台阶上已经站了一名宫装丽人,不是自己姐姐还会有谁?因连忙又行了参拜之礼,又正色道:“臣虽是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亲眷,然礼不可废……”

不等说完,就听陆明珠“扑哧”一笑,招手道:“好了,你说的这些我难道不懂?真是没意思,做了皇贵妃,倒弄得家里人生生成了外臣。快进来说话,大太阳底下,当心晒坏了。”

陆明珠性子颇似王熙凤,陆云逍听见姐姐这么说,也是无奈,进了屋未免又劝他姐姐不可恃宠而骄,却被陆明珠打断道:“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告诉我,若连这点深浅都不懂,还能在这宫里立足?更不用说做皇贵妃了。这后宫生存之道,我比你厉害得紧,很用不着你来教育我。如今我们且说你,我听说你之前在江南,和那个被休了的弃妇又搭上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真是个大嘴巴。

陆云逍心中愤愤不平的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若不是萧关乱讲,陆明珠身在后宫,怎么会知道江南之事?因忙正色道:“姐姐休要听信传言,我在江南,倒的确是遇上她了,因为她医术还不错,那会儿宋大人又病了,没办法,就让她帮我筛选了下病案……”

陆云逍将他和夏清语在江南的交集简单说了一遍,他已经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平淡朴实的语言来叙述这件事,却还是听得皇贵妃娘娘杏眼圆睁,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我也听说她在临走之前,救了祖母的性命。却没想到,她竟这样能干,奇怪,从前没听你说过她会医术啊。”

陆云逍悻悻道:“姐姐哪里能听说?我也是休了她后才知道的。之前在府里五年,她没露过一丝口风,她的丫头说是因为从前她喜欢钻研,却觉着这不该是女孩儿学的东西,所以不肯拿出来。依照她的性子,这倒也说得通。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被休后,她倒像是换了个人似得,性子也比从前好许多。”

陆明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咬牙道:“谁让你性子急的?明知道祖母对她还不错,你却定要休了她,还惹得老人家伤心。如今她性子变了,你后悔了吧?”

陆云逍脖子一挺,不悦道:“谁后悔了?我不过是公正的评价她罢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杏媛的孩子都是她弄没的,这个仇,没法化解。连我们自己都知道,彼此都是相看两厌,老死不往来,姐姐何苦又说这种话?”

陆明珠淡淡道:“你怎么知道你那姨娘的孩子不是她自己弄没了,陷害你发妻的?云逍,你是男人,在外面再怎么建功立业聪明睿智,后宅里的女人手段你也想象不到。咱们姐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姐姐掌管六宫,哪一天里不见识些倾轧手段?你那姨娘若是用了这个手段,真是最常见的,也就是你这个心思不在后宅的男人看不懂罢了,母亲我是知道的,她一向不太喜欢你媳妇儿,也难怪她就不肯往这方面想,我其实对那夏家的女儿也不太了解,只是经常听母亲说她不懂事,可今儿听你一说,这不是挺好的吗?”

陆云逍一直皱着眉,听见这话方小声道:“姐姐不知道,她从前不是这个性子的,如你所说,我大男人固然不懂这些事,可难道祖母,太太,弟妹她们,一大家子的女人都不懂?好了,咱们不说这个,总之我和她是势不两立的,姐姐既然在宫中有这许多事,就别为弟弟操心了,我自有分寸。”

姐弟两个闲话家常,陆云逍倒也不用非得正襟危坐声声称臣。当下陆明珠听见弟弟这样说,也是无奈,摇头道:“罢了,你记着今日这话,日后不后悔就好。我找你来也不为别的,前些日子母亲进宫,和我说起你的事,京城不少人家想和咱们结亲呢,偏我和皇后娘娘闲聊时,让皇上听到了,皇上说你的婚事不能马虎,他要亲自指婚,我想着,既然皇上要插手,就由不得你做主,不如你赶紧把你喜欢的女孩儿性格模样告诉我,姐姐到时为你在皇上面前通融通融。”

陆云逍吓了一跳,连忙坐直了道:“皇上怎么想起指婚的事儿了?那岂不是要下圣旨赐婚?我……我不过是娶个继室,哪里敢这样放肆张扬?此事万万不妥。”

陆明珠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这道理我不明白的?只是皇上一心要抬举你,我有什么办法?你也不用这样谨小慎微,知道皇恩深重,日后好好辅佐皇上治国平天下就是。”

陆云逍仍是不安,陆明珠懒得和他解释,一挥手道:“你若觉着自己当不起这光荣,你就自己找皇上推辞去,我懒得为你费这个口舌,明摆着费了也没用的。行了,天色不早,我也不虚留你了,即使进宫复旨,怕是家还没回呢,祖母爹爹和母亲岂有不担心的道理?你这就回去吧。”

陆云逍巴不得这一声,连忙起身告退,那边小太子眼巴巴等着舅舅和母亲说完话好陪他玩耍,谁知道等了一场,舅舅这竟要打道回府,顿时不干了。于是陆明珠笑道:“是了,我倒忘了,都怪皇上,总和太子说你那些光辉事迹,弄得太子一直盼着见你,如今见了,哪里肯轻易放你走?你好歹去陪他玩耍一会儿再走吧,我让杜云送你出去。”

陆云逍无奈,只好被小太子抓着衣襟拽了出去,一边抚着额头,暗道我怎么总觉着这一次回京,没有什么好事儿呢?看来还是应该和皇帝姐夫说说,尽快把我派到江南整顿卫所备战海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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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看什么呢?一大早就趴在窗户上。”

白薇端着一盆洗脸水,用身子推开门,刚进屋就看见夏清语披散着头发趴在窗边向外张望着。听见她问的话,于是回过头来招手:“快来快来,我正怀疑是自己眼睛花了呢,你快来帮我看看,那个是不是冯金山?”

“冯金山?”白薇微微一笑,一边走过去一边道:“奶奶和阿丑非说他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其实哪里那么容易,不然也没有江山易改本性……”她说到这里,就忽地闭上了嘴,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和阿丑一起在院子里做一些奇奇怪怪动作的男人,因为太过惊讶,她甚至捂住了嘴巴,才把那声惊叫给咽回去。

昨夜带回客栈,在灯光下更是邋遢的惨不忍睹,活像是快要断气的颓废男人,今天一大早就收拾的整整齐齐,和阿丑在一起跟鸭子划水似得在院里瞎比划,这画面冲击感确实不小,也别说白薇了,就是夏清语,自认定力不比陆云逍差,这会儿不也一个劲儿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吗?

“这……怎么会这样?”夏清语挠着脑袋:“太令人费解了这个,不是万念俱灰只想这样度过余生吗?不是不想让我们管闲事吗?不是说今天一早就要离开吗?好像让他在这里住一晚倒是他给我们面子似得,怎么这一早上就……就变了呢?”

白薇杏眼圆睁,瞪着脸上全是震惊之色的夏清语,好半晌,方收了惊讶表情,微微一笑道:“奶奶这么震惊做什么?您不是说过,他迟早会洗心革面的吗?”

“对啊,你也知道我说的是迟早嘛,我没说他过了一夜就能涅槃重生啊,我还头疼怎么能把这个败类从泥潭里拉出来,为此我昨晚半夜没睡,就想着把心理学捡起来,结果到梦里也没捡起来。所以我正不知道今天该对他用激将法呢?还是放任自流慢慢来,谁知道……谁知道他……他就好了,我不信,阿丑就算能干,我不信他的心理学会比我还强。”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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