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衣客说完一步一步朝洪家大门走去,很谨慎,手抓着枪指向门内,一点点的推开门页。
我不敢离他太远,一步一趋的跟着他,当门打开一条缝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一把糯米甩了进去。

“吱……呀……”门柱摩擦门栓的声音让人牙齿发酸,在寂静的夜里听的格外渗人。

我端枪的手都在抖,以前军训的时候打过枪,但那是步枪,而且拢共也没打几发,这手枪也不知道好不好使。

门缓缓推开,屋里一片狼藉,我俩手电照过去没有任何发现。

时我不自觉飘了一眼堂屋上那张海梅蓉的遗照,一看之下差点没真的把我吓尿。

海梅蓉遗照上的双眼睛,居然眨了一下!

我悚然一惊,细细一看,却又发现那照片恢复了正常,刚才那一下感觉就像是幻觉。

皮衣客感觉到我的异常,就问我:“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没,没什么,我看花眼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是自己太紧张看花眼了?还是手电闪动造成的光线错觉?

皮衣客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嘱咐我道:“小心点,我们进去。”

我擦了一把汗,发现自己后背都湿了,和皮衣客一步步走进屋里,不时抓出一把糯米朝四周洒出去。

我俩观察了片刻,没发现什么异常,皮衣客便道:“你左我右搜索,当心点。”

我点点头,努力咽下一口唾沫,走左边沿着墙壁走向后屋。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在前方一个角落里,闪过一道影子。

只有影子,凭空出现!

我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那影子又不见了,本能的以为又是自己看花了,可朝地上看去,那里有几粒糯米已经变黑了,黑的发亮,反射着手电的光。

旁边黑影一闪,又出现了。

“在那里!”

我惊叫出声,对着黑影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连射好几枪,我也不管中不中了,一通乱打。

这时候皮衣客也发现了异常,跟着开枪,一阵木屑横飞过后,打过的地方一片狼藉,但什么都没留下。

那影子不见了!

我紧张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在发抖,脑子里不禁一波一波的出现空白。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看不见它,却能照出一个影子来?

难道它是透明的,或者说会隐身?

我不自觉的看向周围,如果是那样的话,它要是偷袭谁能发现它?想到这我就觉得四周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它随时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可就在这最紧张的时候,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我头顶上的头灯突然一下毫无征兆的灭了。

突然灭灯让我的瞳孔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顿时眼前一黑。

我一下慌了,焦急的对皮衣客说:“怎么办?”

久久,旁边都没有传来回答。

我急忙扭头一看,傻了。

皮衣客居然不见了!!

刚才还在屋里,但现在他所站的位置空空如也,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皮衣客就是我的胆,现在不见了,我最后一点点的勇气也消失殆尽,整个人嗖嗖的直冒冷气,汗毛都立了起来。

“皮老板?”

我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句,还是没有回答。

他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我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第一个念头便是皮衣客要害我。他故意说要抓怪物,好将我从店里引出来,然后让怪物杀死我,就像杀死王强一样。

他之前说王强印堂发黑要倒霉,结果一语中的,王强真的死了。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会观面相,而是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导演的?

否则他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洪家,还是在怪物就在旁边的情况下?

除了要我死,还能是为了什么?

我开始后悔了,当初陈久同久叔就告诫过我,一定要对皮衣客留一个心眼,他来洪村的目的可疑,现在好了,他把我一个人丢给了怪物,弄不好怪物的出现就要和他有关系。

我吓的寒魂大冒,再也绷不住了,掉头就跑。

由于太过着急,我脚下一个踉跄,出门槛的时候不慎被挂倒了,直接从屋里摔了出去,枪也不知道丢哪去了,疼的吱呀咧嘴。

我急忙又爬了起来,正想跑,却发现就在我前面的位置,黑影又出现了。

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它就像是透明的一样,看不见身体,只在地上留下一个斜斜的影子。

“滚开!”

我吓的大叫,手忙脚乱的抓起糯米就朝那狂扔。

那影子似乎也害怕糯米,虽然不断的变动位置,但始终没能靠近我,我见有效就一边扔一边趁机向四周找可以逃跑的方向。

可雪上加霜的是,扔着扔着我就发现袋子里面的糯米被扔光了,只剩下最后一把。

我不敢再扔了,这是最后一点点,再扔出去,最后的一点威慑力都没了。

可更糟糕的是,那影子似乎知道我没米了,朝我飘了过来,在地上的糯米上留下了一行清晰可见的大脚印。

甚至可以听见锋利的爪子刺入泥土的声音。

它过来了!

我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是真的会手脚不听使唤,呆若木鸡。

我心里拼命的喊快跑,可是手脚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完了!”

我惊恐不已,自己真是蠢的还可以,跑来找这怪物的麻烦,现在好了,羊入虎口了。

“滚,给我滚!”

我哆哆嗦嗦的大叫,手紧紧抓着糯米,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不管有用没用,先吼了再说,再不发泄,恐怕都要跟林顺一样吓痴掉。

可让我惊惧的是,它并没有停下,还在一步步的靠近我,清晰的脚步声就如同催命的魂铃。

我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抓着糯米朝那边猛的甩过去。

“嘭!”

就在我动手的同时,一声铳响传来,影子发出一声惨叫,一闪就不见了。

地上,留下一滩血和一撮红毛。

我定睛往铳响的地方一看,那里一个模糊的身影端着一把鸟铳,皮衣在月光下熠熠发亮。

是皮衣客!

他居然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把鸟铳。

我猛松一口气,怒道:“你哪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回去拿鸟铳去了。”

皮衣客扬了扬手里的鸟铳走上前来,歉意的笑笑说:“那东西用手枪打不动,我就回去拿铳了。”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恼怒道:“那你好歹也跟我说啊,一声不吭就走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皮衣客一摊手,无奈道:“那怪物想包抄我,我根本没机会跟你说,于是趁着他包抄的时候将计就计先走了,如果我不走去拿到铳回来,弄不好我们两个都走不掉。”

“那你就不怕我被那怪物给弄死?”我不依不挠,刚才差点魂都被吓掉了,他这么跑,岂不是拿我做诱饵?

皮衣客笑着摇了摇头,道:“在你身上的糯米用光之前,它不会拿你怎么样。”

我无语,朝四周看了看,依然觉的心有余悸,就问他:“那东西好像受伤了,还会回来吗?”

“暂时不会了,这一铳够它疗伤半个月了。”皮衣客说着,又从那滩血迹旁边捡起一个东西递给我看。

我一看,顿时惊的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一截挫尖了头的钢筋,它不是别的,正是鸟铳的铳弹。

鸟铳打鸟的时候一般用的是铁砂,但打野兽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自制的钢筋铳弹,足有成人的小指粗细,打出去的时候由于铳弹不规则会发生翻滚,威力特别凶残,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达姆弹。

一头野猪挨一铳,轻则重伤,重者直接毙命。

可这颗铳弹却轰弯了,上面沾有红毛和血迹。

这说明什么?

说明皮衣客刚才那一铳打中了那红毛畜生,却没有完全打进去。

我惊骇不已,问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居然能抗住这么近的一铳之威,而且最关键的是,还能隐身,看不见它,只能看见影子。

“可能是一种传说中的东西,具体的有待于进一步确定。”皮衣客没有直接说,卖了一个关子。

我又直接问是不是鬼,他摇头,说明天陪他去找那两条被咬死的狗的尸体,到时候就知道了。

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如果别人问起,就说那东西是狼。

整个后半夜,村子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天刚刚亮,接到消息的杨建国从镇里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一个实习公安死在任务现场,他这个所长也肯定不好过。

随后县里的警察也来了,十几辆警车排成一串,还有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很有上位置的威严,在场的所有警务人员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王强的父亲。

他跪坐在王强尸体前怔怔地出神,一脸悲切,杨建国和一个公安局长摸样的人站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我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可最后却平平静静的,王强的尸体被带走了,中年人也走了,只留下杨建国一行人善后。

我和皮衣客都被叫去做了笔录,分开做的,本以为动了枪会是了不得的大事,可最后却轻描淡写的,不到十分钟就完事了。

警察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带走的还有那个叫李顺的副所长,他一直都没回过神来,神神叨叨的,神经似乎被吓出了问题。

整个流程走的非常快,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到底哪不对劲。

直到这件事过了很久,我才想起来哪不对劲了:这些警察太例行公事了,对后面的事实真相似乎完全没兴趣,哪怕是出了一条高干子弟的人命。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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