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哥儿的满月酒办的十分隆重。
容将军特地赶了回来,亲自操办此事。皇上亲自驾临容府探望萧月儿和外孙,倒也没赏赐什么金银珠宝,只是赏了圆哥儿一个郡的封地。这封殊荣,简直是本朝前所未见的盛事。

朝中的文武百官自然一个不落的来了。满月酒整整摆了三天,人来人往贵客不断,容府上下忙成了一团。

宁汐怀着身孕,也做不了什么,便陪着萧月儿一起招呼女眷。萧月儿一直暗暗担心宁汐,时不时的便问一句:“你累不累?要是累了,就多歇会儿。”

这些天,宁汐说话做事十分正常,饭量都比以前好了不少。可这份正常,看在萧月儿眼中简直太不正常了。容瑾受伤未归,宁汐心里一定很难受。偏偏表现的这么平静……

宁汐笑了笑,神情自如:“走路说话有什么累的。好了,你就别再担心我了,先招呼好客人要紧。”

此时实在不是谈心的好时机,萧月儿只得就此作罢。

圆哥儿满月过后,容将军也从容钰的口中知道了容瑾受伤一事,震怒之余,竟把结实的书桌都拍出了裂缝:“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立刻派人去把瑾儿给接回来养伤。”

容钰苦笑一声:“爹,我不是不想去接三弟。可是他伤的实在不轻,根本禁不起长途劳顿。只能养好了伤再回来。”

容将军心乱如麻,面色难看极了。说句不中听的,如果受伤的是容钰或是容琮。他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偏偏伤着的是最娇气最没吃苦头的小儿子。再有居心不良的四皇子在一旁,这让人怎么放心?

容琮一眼便看出了容将军最大的顾虑,低声安慰道:“爹,你放心吧!我们派了不少侍卫过去。有他们在,三弟不会有事的。”

容将军嗯了一声,默然片刻。忽的又问道:“宁汐也知道这事吗?”宁汐现在正怀着身孕,要是整日里忧思不断,对身子可不好。

容钰点点头:“她早就知道了。不过,她倒是很坚强。”既没哭哭啼啼整日垂泪,也没到处诉苦。相反,她表现出的镇定和冷静令人折服。

以前容钰总觉得容瑾娶了这么一个普通的女子有些委屈了,可现在看来。宁汐实在配得上容瑾。撇开家世不谈,容府的三个儿媳里就数宁汐的性子最为坚韧。容瑾果然是好眼光!

容将军想了想,叮嘱道:“这件事不要传开去,你们心里有数就好。还有宁汐,瑾儿不在。你们都要多照应她一些。她再坚强,也毕竟是双身子的人。衣食住行都要谨慎小心些。”

容钰容琮一起点头应了。

这些不用容将军叮嘱,他们自然会留意。容瑾这一受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宁汐渐渐显了怀,以后行动起卧会越来越不方便。要是出个什么岔子,两个做哥哥还有什么脸面见容瑾。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有关容瑾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传回了容府。

容瑾伤的不轻,一直在休养。容府的侍卫轮班守着容瑾,使得“闲杂人等”靠近的机会大大减少。不过。某些人的脸皮厚度也实在出人意料,竟然用一同养伤做借口,和容瑾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赈灾的事情忙完了,三皇子和王尚书一起回京复命。容瑾和四皇子却都没回来。两人受伤的事情秘而不宣,不知惹来了多少非议。

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铺天盖地,就连容府的下人都开始悄悄议论不休。纵然不敢当着宁汐的面说什么。私下里说三道四总是免不了的。

这个说“三少爷该不会从此不回来了吧,三少奶奶可还怀着孩子呢”,那个说“那可说不准,说不定三少爷已经和四皇子对上眼了”等等等等。

容钰偶尔听到些风声,气的脸都青了,雷厉风行的将府里最爱嚼舌头的几个丫鬟婆子重重杖责一顿。吓的多舌的下人们都安分了不少。

李氏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容瑾受伤的事情,心里颇不是个滋味。这件事摆明所有人都知道了,独独瞒着她一个!

外面的纷纷扰扰都没影响到宁汐。

她此时怀孕已近六个月,肚子也不小了。每天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便是和萧月儿一起照看着圆哥儿。而且,每天坚持着在园子里走上小半个时辰锻炼身体。虽然谈不上丰盈白胖,可也看不出丝毫憔悴落寞。

她要好好的保重自己,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健健康康的等容瑾回来。

萧月儿一开始还常劝宁汐几句,可几次过后才发现,宁汐并不颓丧凄楚,说到容瑾的时候,她语气沉稳自信,只有眼底的寂寞稍稍流露出了宁汐的深藏心底的思念。

这个月里,萧月儿又开始忙起了荷香的婚事。

荷香一直不肯嫁人,这次不知怎的竟主动求嫁。萧月儿又惊又喜,连连追问喜欢什么样的丈夫。

荷香不自觉的摸了摸额角的疤痕,淡淡笑道:“奴婢一切都听公主的。”

萧月儿挑来挑去,挑中了容府铺子里的一个管事。

这个管事姓洛,叫洛长生。今年二十二岁。相貌端正,为人精明能干。之前曾定过一门亲事,那个媳妇过门不到一年,就生了场重病死了,也没留下一子半女。

洛长生样样都不错,唯有鳏夫这一点令萧月儿颇有些犹豫。荷香知道之后,却主动对萧月儿说道:“公主,人家不嫌弃奴婢年龄大又破了相,奴婢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就是他吧!”

萧月儿最听不得这些话,立刻嚷了起来:“你说这话我可不乐意听。你今年才十九,年龄哪里大了。再说什么破相,就那么一条淡淡的伤疤也能叫破相么?他要是敢嫌弃你。我非打折他的腿不可。到时候,我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谁敢小瞧了你,我都饶不了他!”

荷香又是感动又是唏嘘。心里百感交集,那滋味不说也罢。她恭敬的跪下,端端正正的磕头谢恩。

萧月儿忙起身拉起荷香:“荷香。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名义上是我的宫女,可我在心里一直拿你当姐姐一般看待。你这么一直留在我身边,我自然高兴,可更盼着你有个好归宿。以前你不肯点头,现在终于肯嫁人了,我心里真的很高兴……”说着。眼圈已经红了。紧紧的攥住荷香的手。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荷香这一出嫁,意味着两人再也没了往日相伴朝夕的时光。萧月儿心里固然不好受,荷香的心情更是晦涩难言,泪珠簌簌往下落。

她这么一哭。萧月儿哪里能忍得住,也呜呜的哭了起来。

宁汐很快便知道了此事,沉默了许久,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萧月儿对荷香的心思懵懂不知,只以为荷香是舍不得自己。却绝想不到荷香的毅然出嫁里更有一层挥剑斩断情丝的痛苦和决绝。

纸包不住火,再严守的秘密,也会在不经意中露出马脚。忠心情意既不能两全,只能选择其一。荷香的选择,既在意料之中。却也令人动容。

宁汐找了个机会,单独见荷香:“荷香,恭喜你。”顿了顿,才低低的叹了句:“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感情和理智是两回事。宁汐曾经历过这样的痛苦,自然能体谅到荷香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荷香默然片刻,才微笑着说道:“嗯。奴婢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容琮和萧月儿和好之后,一直十分恩爱。圆哥儿出世之后,这份夫妻感情变的更深厚。根本不可能容得下第三个人。

她早已想明白了,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斩断这缕不该有的情思。

宁汐静静的凝视着荷香,看着荷香故作坚强的微笑,心里掠过一阵酸涩。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荷香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郑重的敛身施礼:“荷香有一事相求,还望少奶奶点头答应。希望少奶奶能为荷香保守这个秘密……”

“你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我向你保证,永远不会对别人提起。”宁汐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荷香再次道谢,笑容中有一丝苍凉。

因为荷香的事情,宁汐这一天的心情都有些闷闷的。理智的说,荷香这么做是最正确的选择。可细细一想,却又有种莫名的悲哀。

求而不得的爱恋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这份爱恋甚至不能说出口……

不知不觉中,夜色降临了。

宁汐独自一个人坐在窗前,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她的手中,是容瑾曾托人送回来的那封家书。短短的两行字,她早已看过了百遍千遍。每个寂寞孤独的漫漫长夜,她只能靠着这张薄薄的信纸给自己加油鼓劲。今晚也是一样!

不用怕,容瑾一定会回来的,要有信心……

门外忽的一阵喧哗。

宁汐回过神来,眉头微蹙,吃力的扶着桌子起身,还没等张口说话,房门已经被猛的推开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喜良缘终于爬上新书榜了,╭(╯3╰)╮小情一定继续努力,写出更好看的文回报亲们的厚爱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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