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已经确定,算是了了孙淡的一桩心事。男一号由展布演倒也不错,展老板表演功力深厚,对角色的拿捏也很到位,虽然他一口京片子,可谁也没有规定这个小品一定要用东北风格。
至于月官,则出演女一号。她对这个戏有抵触情绪,但女一号在这个小品的戏份很少,做一个捧角她还是很合格的。
可这里有一个问题,男二号,也就是原作中的范伟这个角色非常重要。很多笑点都要在这个角色身上得到体现,可说此剧的成败系于其一身。但扮演这个角色的茄官是演大青衣出身,日常演惯了感情戏,一时间戏路改不过来。她表演风格美则美矣,可惜同这个小品的整体风格不搭界。若上她,肯定会将这台戏弄砸。
于是,孙淡果断决定将她给换了下去,准备上新人。
可换掉茄官,举目四顾,他才愕然发现找不到适合的替补队员。
展家班上上下下也是十来号人马,可这十来号人马都是展布教出来的,风格也非常接近,成日里演的都是风花雪月,简直就是从一条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一批演员中,要挑十来个公子小姐,乃是举手之劳,演的都是上层建筑,至不济也是大丫鬟贴身书童,其中竟无一个劳动人民。
这下可麻烦了,换了好几个演员,都觉得她们演得有些过火,味道也不正,孙淡只能无奈地叫了一声停,在旁边摸着下巴沉思。
大概是看出了孙淡的烦恼,展布小心地走过来,对孙淡说:“静远,你的本子我刚才看完了。你这个男二号根本就是个笨蛋二百五嘛,你看我手头这些姑娘,谁不精明得跟孙悟空一样,硬要她们去演,只怕也演不好。”
孙淡也感慨道:“你这个当师傅的就是个人精,你的徒弟还不都有样学样,难难难,你再想想手头有没有合适人选。”
“合适人选?”展布也觉得一阵头疼:“我手下的人可都在这里,静远你自己挑吧,可着劲选最笨的一个使就是了,这叫矬子当中跳高个。这人选角儿吧,都可着基本功扎实,人精灵的选。当初我买这些姑娘的时候,也是不聪明的不要,谁知道今天大人你却反其道而行之,真叫人无奈。”
孙淡有些郁闷,说:“除了这十来双腿儿,你就没别的人选了?”
展布一摊手:“真没别的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月官突然提醒展布:“布官,我倒有一个人选,不知道合适不?此人笨是笨了些,可我却以为骨子里却精着呢,颇有心计,正好演这个角色。”
孙淡有些惊喜,忙问:“是谁,快说。”的确,他是要找一个相对月官她们来说笨一些的演员,可实在太笨,甚至连话也不会说,拿来也没什么用处。一个好的演员,从来就不是一个笨蛋。他需要的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憨厚老实,其实非常精灵的那种。
展布也有些欢喜:“月官妹妹,你说的究竟是谁呀?”
月官好象有些想笑的样子,回答说:“布官,你忘记了一个人啦。就是你前年买回来的冬官。”
月官此话一说出口,一众女戏子都“哄”一声笑起来,皆说:“对对对,我们怎么把她给忘记了。”
孙淡心中好奇:“这个冬官是谁,性格如何,会演戏吗?”
展布一脸尴尬,嗫嚅几声,这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冬官是展布前年在宣府的军汉手头买来的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何来历。据说是几个军汉去草原执行军事任务时拣到的,当时,冬官一身脏得实在可以,也看不清样貌。军汉们本见她身材壮实,以为是个男丁,又看她实在可怜,就交给一个有妻室的军户家当儿子养。
可等到了家,一洗干净,才发现是个女孩子。
这下,那户人家不觉大为失望。
明朝军户的日子本就过得清苦,若冬官是个男孩子,将来也不失为一个全劳力。可现在却突然变成一个陪钱货砸在手头,还真是让人恼火。
于是这个冬官就被人家给卖了出去,恰好展布正好去宣府,花了一两银子就买到手中。
展布一直认为,天生我才必有用,这冬官现在年纪还小,养上几年,培养一下,以他的手段,未必不能捧成一个名角。
可惜,冬官学戏倒也上手极快,可就是嗓子有些粗。最可气的是,在展布这里三顿白米饭养着,这个冬官的体形就开始膨胀了,到如今,已冲到一米六六,还有进一步向上发展的趋势。不但如此,冬官的块头也是很壮实,腰比展布的还粗。
对一个戏子来说,还有什么比没有好身段更要命的事情吗?
有的时候,展布甚至在想:这个冬官会不会是蒙古人出身,这汉家女儿怎么可能有这么结实的身板?
于是,展布也绝了培养冬官的念头,就拿她当杂役使用,派到几个红角身边当粗使丫头。
一听说展家班有一个有一个学过演戏,且身材魁梧的女孩子,孙淡眼睛就亮了,连声道:“快叫来看看,没准这个男二号就要着落到她身上了。”
很快,几个女戏子小鸟一样跑出去将冬官拉了过来。
老实说,冬官的模样倒不是太丑,就是高大了些,腰肢没什么弹性。
她大概还不知道孙淡叫自己过来做什么,一脸的疑惑,模样看起来很是憨厚。
可孙淡一看她的模样,心中却是一阵欢喜:这个冬官不错,外表这一关算是过了,也不知道她演戏的水平如何。
就道:“冬官,本大人现在念一句台词,你跟我学一学。”
冬瓜的嗓子有些粗,忙道:“是,大人。”
“听好,我念一句,你学一句。”孙淡清了清嗓子:“我要劫个色。”
“啊!”听到喝句话,展布手下的姑娘们都羞得粉脸通红,连展布也娇柔地叫了一声:“讨厌!”
可冬官却像是没有意识到什么一样,一脸正经地跟着念:“我要劫个色。”
孙淡大笑:“好好,就是你了。”
“我什么?”冬官还是那副迷糊模样。
“你好笨啊!”展布唾了她一口:“孙大人这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上台,好好练,别辜负了大人的栽培。”他心中突然一动,这个冬官体形虽然粗大,可让她演武戏,或者丑角,未必不是一条好的路子。我展家班的戏都是文戏,让冬官来拓展一下戏路也好。毕竟,这孩子学戏也学了两年,唱腔和基本功还算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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