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这个女人不寻常
大白梨哭了个天翻地覆。

哭是哭,可她没有恼恨张大毛。

原因很简单,她也不是啥好东西。

说到背叛,这一对鸟人夫妻都不老实,张大毛跟村里很多女人上过炕,大白梨也跟村里很多男人上过炕。

当初的李老实还有张大栓都爬过她的土炕,钻过她的棉被。

既然两个人都不干净,所以大白梨的心里很平衡。

再说他们已经做了三十多年的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么多年的恩情不能一朝尽丧。

大白梨在哪儿哭,张大毛在哪儿跪着,跟一颗霜打的茄子那样没精打采。

骂够了,大白梨擦干眼泪,说:“去,买上二斤上好的点心,咱们去看看三妹子。”

张大毛没听明白,头一抬:“你说啥?你要去看她?”

大白梨说:“是,把人家肚子搞大就算完了?吃干抹净,你就不认账了?那种生儿子没后门的事儿,俺可做不出来。

别管咋说,王三家的哼哼唧唧陪了你那么久,吃亏的是人家。咱们不能这么不懂情理。”

张大毛不知道大白梨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说,她跟王三嫂应该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毕竟王三嫂勾搭了她家男人。

可眼前的大白梨着实让张大毛很惊讶,竟然要去看三嫂。

“你还跪着干啥?还不到拐子哪儿买点心?顺便买点红糖,鸡蛋,大枣。”

张大毛说:“喔喔喔,这就去,这就去。”

他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冲张拐子的超市去了。

张大毛听了大白梨的话,买了十斤鸡蛋,三斤红糖,还从家里背了半口袋大枣。然后二人相跟着直奔王家庄,过来看三嫂。

大白梨要为自己男人擦屁股了,张大毛惹下的祸端,必须要她来摆平。

一句话,她不怪自己的男人,整个大梁山谁敢放个屁?

老娘就是喜欢俺男人跟别的女人睡觉,咋了?

别的女人摄走了张大毛的精华,她没有感到吃亏,反而觉得自家男人沾光了。

她必须要拉着大毛到三嫂哪儿赔礼道歉。

大白梨拉着张大毛走进王三家的时候,王三嫂已经从王庆祥的医馆回来好几天了,女人躺在炕上。

滑胎等于坐月子,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女人的身体恢复不过来。

三嫂被王海亮抱进医馆,她真的没有流干净,王海亮又帮着她处理了一下,将哪儿彻底刮干净,然后打了吊针,服了药,就把三嫂抱回家了。

三嫂一直没下炕,额头上包着一块毛巾。

最近的三嫂很倒霉,她跟张大毛的丑事在村子里传的风言风语,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她知道出门以后,脊梁骨也会被人戳穿。

在山里,女人的名节至关重要,偷人养汉子是女人最不齿的行为,败坏门风,三观不正,视村规如无物,赶在早些年,是要浸猪笼的。

现在人的思想开放了,虽说偷男人不是啥大事,可人们依然不齿。

她的身边没有任何人,王三活着的时候,公婆就死了。王三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三嫂也没有妯娌。

娘家那边也没有亲戚,滑胎的这些天,没人照顾她。

她热水也喝不上,因为懒得下炕去烧,更别说吃饭了。

大白梨走进屋子,发现女人的脸色黄如蜡纸,眼皮浮肿,瘦了整整一圈。

她不知道该说啥,只是尴尬笑笑,喊声:“三妹子……你还好吧?”

王三嫂抬起头,猛地瞅到大白梨,脸蛋腾地红了。

心里有愧啊,她对不起大白梨,偷了人家的汉子,真不知道该说啥。

大白梨笑津津的,看不出一点生气,把手里的点心,红糖跟大枣一股脑放在了八仙桌子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三嫂的身边,抓住了三嫂的手。

张大毛没敢进去,蹲在门外面,罪人一样拿着烟锅子抽烟,吧嗒吧嗒响。

白丽说:“妹子啊,你感觉咋样?好点没?大毛不是东西啊,欺负了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个不算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俺知道没男人的苦。你一个单身女人,身边没个作伴的,很孤独,找个男人耍耍也是正常。

可你别当真,他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也不会跟你长相厮守。

俺知道错了,知道你吃了苦,有啥条件你只管说,俺可以做出补偿……。”

三嫂有点惊讶,按说她跟张大毛好,偷了白丽的男人,大白梨应该跟她打,跟她闹才对,两个女人应该像两只斗架的公鸡,不拼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可她没想到大白梨会这样,好像做错事的是不是她,而是大白梨那样。

大白梨这一招高啊,这个女人不寻常。

这是迂回战术,也是宽慰战术,这种温和,大度,比抽她两巴掌还厉害,弄得她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三嫂羞答答说:“白丽姐,不管大毛哥的事儿,真不管他的事儿啊,你别难为他,都怪俺,是俺熬不住了,才引诱的他……姐,俺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王三嫂真的哭了,抽抽搭搭,羞愧地不行。这正是大白梨想要看到的效果。

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能急,要想办法补救。

把自己的男人从情敌的手里拉回来,才是最高明的。

现在的大白梨已经相当成熟,她懂得抽丝拨茧,知道一件事的利害在哪儿。一下子就击中了三嫂的要害。

大白梨说:“你放心,我不会难为大毛的,更不会难为你,谁让咱都是女人?女人苦啊。

你别生气,好好将养身子,身子好了,姐帮你找个好人家,你把大毛忘了吧……。”

王三嫂哭着说:“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俺错了,错了……。”

大白梨也哭了,把三嫂抱在了怀里,两个女人不但没有反目成仇,反而站在了同一阵线,心心相惜起来。

大白梨冲着门外嚎叫一声:“张大毛!你个混蛋!还不过来跟三妹赔礼道歉?!”

一声断喝,张大毛在外面打了个哆嗦。

他把烟锅子在门台上磕了磕,磕干净里面的烟屎,然后卷起来别在裤腰里,灰溜溜走进了屋子。

大白梨怒道:“你给我跪下,跪下!”

扑通,张大毛乖乖跪了下去。

大白梨道:“你说,以后再也不欺负三妹子了,再也不寻花问柳了,再也不对村子里的女人动心思了,否则你就不是人,天打雷劈!你说啊!”

大白梨竟然让张大毛跪下来发誓,她就是要做给王三嫂看,彻底断绝她的念想。

张大毛很听话,立刻举起三根手指头,对天盟誓:“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该欺负三妹子,以后我再对三妹子产生念想,再跟村子里的女人不轨,就让我不得好死,下辈子做猪做狗,永世不得为人,行了吧?”

大白梨听张大毛发誓完毕,怒道:“滚出去,从今以后,你再踏进这间屋子半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张大毛赶紧站起来,灰溜溜又走了出去。

大白梨扭脸就冲王三嫂笑,说:“三妹,你看到了,我揍他,也骂他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以后就别跟他计较了……。”

王三嫂更加愕然,大白梨这女人真不简单,事情做的密不透风,话也说的密不透风,把她的话给堵得死死的。

她无言以对,只能红着脸不做声。

女人内心长叹一声:完了,她跟张大毛的这段感情到今天为止,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大白梨把她的后路堵死了,她也不能在村子里呆了。人的脸面值得多。

大白梨又安慰了三嫂几句,祝福她好好休息,家里有啥活儿不能干的,只管做声,她一定过来帮忙。

接下来,大白梨卷起袖子,帮着三嫂打扫了房间,刷了锅碗,烧了热水,还帮着女人煮了面,打了三个荷包蛋。

大白梨没走,一直陪着王三嫂过了半个月,也照顾了她半个月。

表面上,她是帮着男人赎罪,内里却把王三嫂的羞愧,良知,自责,一股脑呼唤了出来。

三嫂在她的面前就是个罪人,注定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大白梨一边照顾三嫂,一边帮着女人跟自家男人洗脱。亲自证明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村子里的那些娘们老婆儿都在传闲话,说张大毛跟三嫂如何如何。

大白梨就在村子里骂大街,拍着膝盖骂:“那个天煞的说俺家大毛跟三妹子好了?女人家得个妇科病,也值得你们这样大惊小怪的?

谁传俺大毛跟三妹的闲话,就头上长疮,脚下流脓,从头顶烂到脚心!谁造俺的谣,俺就用针线封住她的嘴巴,缝住她的小笔儿,让她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拉。

谁造俺的谣,就生儿子没鸡儿,生闺女没眼儿,男人掉臭水沟里,闺女长大被人强……。”

大白梨骂人的功夫可谓一流,声音很洪亮,阴阳顿挫,引得那些孩子们嘻嘻哈哈乱看。

她拍着膝盖从这头骂到那头,带着顶针的手掌拍在膝盖上啪啪作响,声音震天。

在村子里骂一遍还不算,她又跑到山上的矿场里去骂,骂给矿场的那些工人听。

从窑厂返回来,她又拐到了王海亮的工厂,从门卫室里搬个马扎,盘着腿做在大门口骂,声音一直传到车间里。

那声音把车间的机器声都遮盖了,传到了那些女工的耳朵里。

那些女工的脸也全都红了,知道大白梨骂的就是她们。

大白梨的粗鄙行为,立刻引起了王海亮的注意。王海亮正在办公室里批改文件。大白梨婶子的骂声一个劲地往他耳朵里钻。

王海亮真的受不了了,从办公室里出来,说:“婶,咱别骂这么难听行不行?这里是工厂,影响多不好,您回去吧。”

大白梨盘着膝盖怒道:“咋?你小子想充好人?滚你个蛋!老娘当初骂街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

不帮你大毛叔洗脱,你还护着厂子里的那些浪蹄子?婶子真是白疼你一场,大毛叔也白疼你一场。

王海亮你给我听着,二丫活着,也不会这么看着她爹受欺负……。”

大白梨一边哭一边骂,跟受了多大委屈似得。

王海亮没办法,只好强行把大白梨拉走了。说:“婶子,你别生气,有话我去跟大毛叔说,咱别闹行不行,我求你了。影响太不好了。”

好说歹说,算是把大白梨劝走了。

你还别说,大白梨满大街这么一吆喝,村子里的谣言竟然被她止住了。

那些女工,男工,还有村子里的闲女人,都看王海亮的面子。他们知道王海亮跟张大毛家的关系。

王海亮对张大毛好,对大白梨好,都是因为二丫。差一点,他们就成为海亮的丈人跟丈母娘了。

正是因为这个关系,张大毛跟大白梨才这么嚣张。

当然,那些女工跟男工不再传闲话,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担心将来生儿子没鸡儿,生闺女没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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