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地抬起头,宫欧站在她面前,身上被雨水打湿,他低头愤怒地瞪着她,“时小念,你才刚退烧又给我淋雨!”
他将她强行从雨地中拉起来。

一见到宫欧的脸,时小念彻底情绪失控,“宫欧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杀人!”

“……”

杀人?这女人在胡说什么。

宫欧盯着她。

“是我激怒你,是我制造的整个计划,你要杀就杀我,为什么要去害她们母子?”时小念大声地喊道,泪水从眼眶中落下。

她居然害死两条人命。

宫欧眼中一抹愕然一闪而逝,盯着她激动的脸。

原来是以为他杀了唐艺母子,也好,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便给他找女人。

“你不是想借她们离开我么,我就是要你知道,不可能,这辈子你都离不开我!”大雨中,宫欧盯着她一字一字说道。

张狂至此。

封德走近,执着黑伞。

宫欧接过伞,罩在时小念头顶上方。

“那你害我就够了,为什么要害她们。”时小念整个人完全失控,脑袋里一再缺氧,泪水模糊她的眼睛,“你太残忍了,Bob还那么小,他才三岁。”

“那又如何?”

“如何?宫欧,你根本不是个正常人,你知不知道,Bob是你的儿子!”时小念喊了出来。

话落,一道雷电劈亮暗沉的天空。

宫欧的脸色一下子凝固,“你说什么?”

“Bob是你的儿子,三年前在邮轮上给你下药的是唐艺,不是我!”时小念脑袋浑浊、情绪激动之下说出真相,“Bob是你和唐艺的儿子,你杀了你的亲生儿子!”

雷声轰隆隆地响起。

“砰。”

宫欧的手一松,黑伞从他指尖划落,双眸阴戾地看着她。

黑伞被风刮远。

时小念陷入无限的懊悔中,哭得难以自抑,“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她们母子牵扯进来……”

一旁的封德忍不住站出来,“时小姐,你究竟在说什么?唐小姐怎么会死呢?她们没死啊,她们只是被少爷软禁起来而已。”

软禁?

闻言,时小念呆了下,怔怔地看向封德,又看向那长长的车,“那这……”

“哦。那是少爷之前砸坏的家具,我让人运出去。”封德解释道。

时小姐以为是什么?装的尸体?

时小念惊呆,“那你又说什么不要被谁知道,看到我又不说了。”

封德看向宫欧,顿了顿才道,“我看少爷心情烦躁,想说让他们快点走,不要再被少爷看到,省得少爷更心烦。我是看到少爷才不说了的。”

不是因为看到她。

“……”

时小念懵住,虚弱的身体在雨中站不住,蓦地,她转过身跑向那辆车,掀开白布。

白布之下没有尸体,只有一堆坏掉的灯具。

她冒着大雨呆呆地看向一旁的保镖,“那你说什么盖住头。”

“那边头这边尾,是要全部包住,不然行车过程中,碎片飞出会弄伤人的。”保镖一脸无辜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个头的意思,她还以为是人头。

“……”

时小念按了按脑袋,往后倒退了两步,喃喃自语,“那Bob真的没事?”

“当然没事。”封德走了过来,平和地说道,“唐小姐在公园勾引少爷,少爷很生气,但考虑到是你的朋友,一直没拿唐小姐怎么样。”

确定Bob没事,时小念的一颗心总算稳稳地落下来。

她闹了个乌龙。

真是人都病糊涂了,才会这样。

下一秒,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紧张地朝宫欧看去。

只见宫欧站在雨中,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打湿,他定定地望着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瞳眸漆黑,“时小念,你敢不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孩子。

谁和谁的孩子?

时小念心口一滞,道,“我……”

“撒谎!”她还没说什么,宫欧就大吼着打断她,一双黑眸染着怒意,“时小念,你又他妈和我撒谎!三年前的就是你!”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一点隐瞒的必要。

到了宫欧非知道不可的地步。

“我没有说谎。”

时小念淡淡地说道。

“你就是在撒谎!”宫欧冲到她面前,一把拉过她,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臂,往死里握住。

时小念痛得皱眉,看向宫欧的脸,忽然呆了下。

他死死地瞪着她,眼中却明显有着一抹慌乱。

他慌了……

她忽然明白,他是相信她的,但他接受不了。

他是偏执狂,要他全盘推翻自己的认定,他当然接受不了。

“你信了是吗?”她的声音淹没在雨中。

“我不信!”

宫欧低吼。

“你信了。”隔着雨水,时小念凝视进他的眼底,声音虚弱极了。

“我没有!”

“宫欧,我们有过合约,你的孩子交给你,你就会放了我。”时小念看向他完全被雨打湿的脸,“现在,你能放我自由吗?”

现在,你能放我自由吗?

现在,你能放我自由吗?

这句话在宫欧耳边和雨声一起反复回响。

“闭嘴!”

宫欧更加用力地握紧她的手臂,黑眸中的慌乱更明显。

一种从所未有的慌乱在他身体里蹿开来。

时小念被他的手弄疼,疼到说不出话来。

两人站在雨中,任由大雨洗礼,很久很久。

……

天之港落在雨幕中。

时小念换了件干净的裙子坐在卧室的床上,脸上的情绪复杂。

刚刚从雨中回来,宫欧又亲手为她洗一次澡,给她换上裙子,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给她洗澡。

过程中,他一直青着脸,一句话都没有。

她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好久,时小念从卧室走出去。

封德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从某个方向走过来,见到她彬彬有礼地低头,“时小姐。”

时小念看向他手中的牛仔杯,声音虚弱地问道,“是给宫欧送过去的吗?”

“是。”封德叹了口气,“不过少爷从刚刚开始就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不让我进去。”

“……”

把自己反锁。

宫欧到底在想什么。

时小念有些疑惑,封德看着她,“时小姐,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谈谈?”

时小念愕然地看向他,然后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僻静的休息室,时小念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来,听着雨点打在窗上的声音,朝封德道,“封管家,您坐。”

“我站着就好。”封德低了低头,过了几秒后才道,“其实有些话我们下人来说是不合适的,但我总觉得什么都不说也不合适。”

“您想说什么?”

时小念问。

“相信时小姐也看得出来,少爷其实是很疼你的,但他的背景、性格,包括偏执症都让他无法像个普通人一样去恋爱。”封德替宫欧说着话,“但不可否认,少爷很喜欢你。”

时小念以为封德是要和她谈唐艺的事,没想到是这个。

她苦笑一声,“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三观不同,怎么都不合适。”

“两个人非要合适才能在一起吗?”封德反问。

“……”

时小念一时间反驳不出来。

“少爷为时小姐做了很多,再忙也坚持从英国提前回来;知道时小姐会来接机,少爷不知道有多开心;时小姐在公园里不见了,有那么多保镖在,他还是要亲自去找你,徒手爬遍所有的山,弄得伤痕累累也毫不在乎;时小姐昏迷的这24小时里,少爷就没阖过眼,一直在你床边照顾你,你烧一开始退不下来,他很急。”封德继续说道。

闻言,时小念呆了呆。

她昏迷的24小时内,宫欧一直在照顾她。

她的心脏一阵绻缩,很快,她告诉自己,可她会昏迷也是被宫欧折腾的。

“你知道吗,时小姐,少爷是第一次请到英国宫家的医生,他自己生病也没请过。”封德说道。

“……”

时小念低下眸,没有说话。

封德站在那里,语重心长地道,“可能在时小姐的眼里,少爷做的这些还远远不够。但在我眼里,少爷为时小姐改变了很多,他是易怒狂躁,可他不是真的想伤害你。”

“……”

时小念抿唇。

“时小姐,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将少爷的脾气引导好,那一定是你。”封德说道,“所以,我不太赞成你激怒他,你应该是引导他。”

封德的意思在这一刻明显,他看不太惯她激怒宫欧,他希望由她来引导宫欧。

“可我没这个义务不是吗?”时小念抬起眸看向封德慈祥的面庞,淡淡地道,“为什么要由我来引导呢?”

从头到尾,都不是她自愿来到宫欧身边。

她一路都是被迫,为什么还要由她来引导,为什么她的人生要绑在宫欧的身上。

封德叹了一口气,问道,“时小姐,你对少爷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感觉。

宫欧也问她,有没有爱过她。

在她这里,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对宫欧,我从来没想过爱不爱,有没有感觉,我不会去考虑。”时小念说道,“因为他不是我会去考虑的男人。”

“为什么?因为少爷曾经绑过你?”

封德问。

“他不是单身,他去英国不就是为联姻吗?”时小念道,“他的意思我也懂,他能给我的就是让我永远成为他的一个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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