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官见状越发不敢动手,内心震撼无比,他从未见过百姓如此为护一个家族,被这气势汹汹要求替白家三姑娘领廷杖的蓬勃百姓,震得呆呆立在一旁手足无措,转身吩咐跟在身后的侍卫:“快去向上峰禀报,看如何处置。”
躲在武德门内探听消息的小太监见此情况,一路飞奔至皇帝大殿,连爬带跑到大殿门口,急忙对高德茂道:“高公公,镇国公府大长公主带着白家几个姑娘在武德门外敲登闻鼓,要求陛下捉拿刘焕章,杀信王,以正国法!百姓全都在外面嚷嚷着要替敲鼓的白家三姑娘挨廷杖。”
饶是高德茂这样皇帝身边的人物听到这话都被吓了一跳,信王……那可是皇帝和皇后的嫡子,这大长公主疯魔了不成,竟然敢要求皇帝杀嫡子!
历来王子有罪除非是谋逆,否则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圈禁还以,白家大约是男子尽死已经疯了便不管不顾起来。
“高公公!”小太监用衣袖擦了擦汗,“您要不要告诉陛下!”
高德茂甩了一下拂尘,冷笑道:“这样触霉头的事情,自有人来报,我上赶着作什么?昨日陛下刚给了信王一脚,今日白家就来找麻烦,最近你们当差都小心着点儿自己个儿的脑袋,别被牵连了。”
高德茂话音一落,果然守城统领便来禀报此时。
皇帝听完直接砸了手中青花绘缠枝红梅的瓷茶盅,气得坐不住来回走动,淡黄的茶水顷刻将细绒地毯弄的一片狼藉。
“放肆!他白家放肆!”
大殿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屏息不敢言语。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谁敢在皇帝怒头上说话,难道不怕被连累?就连在皇帝面前极有脸面的高德茂都鹌鹑似的以首叩地,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片让皇帝看不见。
“微臣派人查清楚才敢来向陛下禀报,听说是今天灵堂之前,白家奉命去送冬衣的下人浑身是血拼了命将那六册竹简送回来,竹简被白家姑娘当众念出,百姓情绪激愤都跟着一起来跪在宫门外,为白家求公道!”
怒火中烧的皇帝险些站不住,镇国公府当众念一遍,宫门口又念一遍,生怕百姓记不住啊!竟然是一点儿余地不留!
白家……可真是胆大包天!
皇帝单手撑住沉香木桌角,咬了咬牙,转身吩咐道:“高德茂你去!亲自把大长公主先给我请进来!”
到底是自己的亲姑母,先安稳住大长公主,白家的那些孩子都好说。
打定主意皇帝看着被茶水沾湿的衣角,又发火:“还不给朕更衣!”
·
武德门外,同大长公主跪于宫门前的白卿言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高德茂一路小跑过来。
高德茂小跑过来行礼了跪在大长公主身边道:“大长公主,陛下让老奴来请大长公主……”
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已经出来,白锦桐这才将鼓槌放了回去,跪于白卿言身旁。
大长公主用力捏了捏白卿言的手,拄着拐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摆。
“大姑娘……”高德茂笑盈盈对白卿言道,“可否将这行军记录的竹简交于老奴呈于陛下。”
白卿言郑重将竹简递给高德茂,一字一句开口:“这竹简我已过目,字字锥心!望陛下能还为国捐躯忠魂公道!否则……白家不安,百姓不安。”
高德茂下意识朝陪白家跪在这宫门口的百姓看了眼,白大姑娘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往大了说……可就是威胁今上了。
小心翼翼接过染血的竹简,高德茂道:“白大姑娘放心,老奴一定将这话带到。”
白卿言挺直脊梁跪在这里,目送祖母随着高德茂一起从武德门入……
“长姐,你说祖母会不会被皇帝说动?”白锦桐紧紧攥着身上的孝衣,眉头紧皱。
大长公主态度看似明确,却又不是分明朗,白锦桐如何不知?
她望着那朱漆红门,望着祖母挺直的脊梁,原本坚毅的心有些许无力。
她只道:“形势逼人,祖母和皇帝……都挡不住!”
“皇帝真的能杀信王吗?!”白锦桐心中反复琢磨思量,大晋史上还从未有过被处斩的皇子,即便是之前的二皇子也是幽禁又自尽的。
“皇帝不处置信王,不足以平息民情民愤!一旦动手处置……这贪功冒进害大晋数十万将士葬生的罪,这怕担罪责将过错推于忠魂之身的罪,足以让信王此生再无能力问鼎高位,或圈禁……或贬为庶民!”她声音徐徐,杀气悄无声息从眼底漫了出来。
“便宜他了!”白锦绣难见的面露狠色,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皇帝若是能狠的下心杀信王,至少在百姓心中还能留一个好名声,他若舍不得……便是尽数将民心推于了白家!忠烈为民反惨死,皇子苟且却保命,孰是孰非自在民心!”她深深呼吸了一口这隆冬凉气,挺直脊梁,“朝堂之地不容女子,可民心向背却不分男女。我们前朝无权,能挣的只有民心!”
“报仇简单!只要有心……总能杀了信王!何必白白便宜皇帝动手落一个好名声?民心这样强大的刀刃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不好吗?!信王贪生怕死背弃百姓想他死的大有人在,哪天不小心夜黑风高被人抹了脖子,除了皇室……怕也无人为他落泪了!”白锦稚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经历一事,白锦稚如今做事前也愿意动一动脑筋,不全靠自己的一腔冲动,她深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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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皇帝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行军记录的竹简。
那桩桩件件……记录的清清楚楚!
他原本只知此战惨败,行军记录没有送上来,伤亡情况没有统计清楚。
他着实是想不到,会败的这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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