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派人告诉顾瑾之,朱仲钧还有十来天就能到京城,顾瑾之很感激。
她也非常兴奋。
她怀里抱着微微沉手的彤彤,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面颊,笑道:“你爹爹要回来了,小东西……”
说罢,她自己嗤嗤笑了起来。
心情的雀跃,是无法言喻的。
若是燕山也能回来,顾瑾之就更加高兴了。
如今,燕山已经走快一年。
顾瑾之想他的心,就一日胜似一日。很多次,顾瑾之都在夜里梦到燕山。
到了三月初一,下了场雨。
春雨贵如油。
刚刚回暖的天气,又冷了起来。春寒料峭,雨润疏窗。
这天因为下雨,很早就黑了下来。
半下午的时候,庐阳王府别馆的屋子里就起了灯。
彦颖在地上刷枪给顾瑾之等人看。
屋子里腾出了偌大的空间给他耍。
顾瑾之怀着抱着彤彤,含笑欣赏着彦颖的武艺;彦绍依偎在顾瑾之的胳膊上,有点索然无味看着二哥,他年纪小,根本看不懂。
“枪法越来越好。”帘栊处,突然有人说道。
顾瑾之还来不及去看是谁,彦颖已经把枪一丢,兴奋大叫着跑过去:“爹,爹!”
他扑到了朱仲钧怀里。
是朱仲钧回来了。
彦绍则有点认生,望着二哥兴奋的模样,他仍是不解。只是无辜抬头看着顾瑾之,希望从顾瑾之脸上找到答应。
而顾瑾之怀里的彤彤,似乎被彦颖的声音吵到了,微微蹙了蹙鼻子。像是要哭,顾瑾之连忙拍着她的后背。
朱仲钧接住了彦颖,把他抱了起来,快步走进了屋子。
“回来了。”顾瑾之也下炕。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眼神却有点抖。眼睛都湿润,“不是说,初九才到吗,怎么今日就到了?”
“路上赶得快。”朱仲钧走进来,又将彦颖放下,走到了顾瑾之的面前,目光全部在襁褓里孩子脸上,其他话都顾不上问,只问顾瑾之,“这…….”
他的问题在唇边打了个转。又噎住了。
他很想知道是不是他一直盼望着的女儿。
“这是彤彤。”顾瑾之道,然后把孩子往他怀里送。
朱仲钧大喜过望,小心翼翼接过了,抱在怀里,美目流眄:“是彤彤……她长得真可爱,像个小包子。”
顾瑾之噗嗤一声笑出来。
“可不许说她是包子。”顾瑾之笑着。“不管是长得像包子,还是性格像包子,都不好。”
朱仲钧失笑,道:“她的脸,难道不像包子?”
彤彤面颊圆鼓鼓的,的确像包子。
这样很可爱。
朱仲钧忍不住往她面上亲了下。
他从外面回来,面上有点凉,小家伙的鼻子又皱了起来,哇的大哭不止。
朱仲钧有些手足无措。
顾瑾之从他怀里,接过了孩子。慢慢哄着。
彤彤渐渐就止住了哭,有点犯困了。
朱仲钧这才能把心思从女儿身上拔出来,分给两个儿子。彦颖眼巴巴望着他,而彦绍一开始往后躲,仔细观察他。大概是看出了是爹爹,也爬上前。
“爹……”彦颖喊朱仲钧。
“爹。”彦绍也学。
朱仲钧又失笑,顺手把彦绍抱起来,摸了摸他的小脸,道:“你怎么学着你二哥说话?”
彦绍学彦颖也不是一两日。
彦颖正要告状,却听到朱仲钧转头对顾瑾之道:“彦颖小时候也学燕山。真奇怪,是不是你教他们兄弟的?”
“别胡说。”顾瑾之也笑,“我教他们这个做什么?亲兄弟,自然有相似之处。”
说得朱仲钧也笑起来。
“燕山呢?”朱仲钧一进门就没有看到燕山,他还以为燕山只是没过来。而现在,说笑了这么久,顾瑾之都没有提去接燕山过来,足见燕山并未回家。
“还没有回来。”顾瑾之默默叹了口气。
朱仲钧没有接话。
他刚刚回来,定是疲惫的。
顾瑾之让彦颖带着彦绍先出去,又让乳娘把彤彤抱下去。而顾瑾之自己,则服侍朱仲钧更衣盥沐,洗掉一路的风尘。
朱仲钧显然并不疲,他见孩子们都走了,就毫无顾忌把顾瑾之抱起来,吻住了她,有点忘情。
他把顾瑾之抱在床上坐着,双手解她的衣带,舔着她的耳郭。
一阵阵的酥麻传来,顾瑾之有点想躲,就顺势被朱仲钧压在床上。
他将顾瑾之压下,又重新寻到了她的唇,轻轻舔舐几下,就含在嘴里,舌头探了过来。
顾瑾之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浑身发软,眼神迷离。
“想我了吗?”朱仲钧含混不清的问。
“嗯……”顾瑾之也含混不清的回答着。
听到了这个回答,朱仲钧并不满意,轻轻咬了咬她的唇瓣。那轻微的疼痛,既难忍又刺激,顾瑾之娇喘轻轻溢出来。
“想我了吗?”他固执的追问。
“想了…….”顾瑾之赌气般的大声回答。
坚硬炙热的东西,随着她话音一落,滑入了她的身体里。那股子野蛮的顶撞,让顾瑾之头微微后仰。
她艰难呼吸着。
有种窒闷紧紧包裹着她。
欢愉的涟漪在她小腹处缓缓扩大,最后充满了整个心房。
她的身子,随着朱仲钧的节奏欺负,她的心也飞扬起来,鬼使神差便说了句:“朱仲钧,我爱你!”
朱仲钧的动作微停。
然后,他的力道加大。
他并未回应这句话。顾瑾之也没指望他会回应,他太别扭了。
结束之后,顾瑾之累得趴在床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朱仲钧只得抱她去盥沐。
洗完之后。顾瑾之枕着朱仲钧的胳膊就睡了,晚膳都没有吃。
朱仲钧也睡熟了。
后半夜的时候,顾瑾之饿醒了。
她轻微动了动,朱仲钧立马就醒了。
他最近睡眠很浅。
“怎么?”他问顾瑾之。
“饿了。”顾瑾之如实道,“你呢,饿不饿?”
“吃点也好。”朱仲钧道。其实他不饿。他只是想陪着顾瑾之,不管做什么。在西边的时候,总是想她。
那时候想得最多的,便是觉得,只有能和她在一起,不管做多么无聊的事,都很有趣。
夫妻俩大半夜起来吃饭。
他们晚膳的份例饭菜,大厨房送到了内院的小厨房,就是怕夜里顾瑾之饿了。这是顾瑾之怀孕时养成的习惯。
她如今哺育,夜里有时候起来喂孩子。饿了就再也睡不着,必须吃点东西。
所以,小厨房的饭菜总是连夜准备着。
顾瑾之吩咐一声,很快就端了上来。
朱仲钧坐在她对面,笑笑望着她吃。
他有一下、无一下的拨动着筷子,并无食欲。
“皇上呢。他也是今天到京吗?”顾瑾之突然问起这话。
朱仲钧却摇摇头,道:“我们昨夜三更天就进城了…….”
顾瑾之正在喝燕窝粥,听到这话,不由停下了勺子:“昨天就到了?怎么…….”
怎么今天下午才回家?
“咱们带回来的人,足足两千多精卫,连夜把东宫给包了。”朱仲钧笑道,“东宫里倒没有什么,太子也摘得清,只是把西北大营的总兵谭宥给抓了。他没有调令就擅自回京,已经入了诏狱。等着审查。”
顾瑾之愣在那里。
她感觉有点不真实。
谭宥……就这样伏击了?
“他没有反抗?”顾瑾之问。
“反抗?”朱仲钧冷笑,“敢反抗,他就是谋逆,一千多把乱箭射死他,他再武艺高强又能如何?不反抗。现在不过是下了诏狱,你以为能审出什么?武将擅离职守,是可以砍头的。但,谭家的人命都硬,他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死,没有更多的证据,过几天就要放出去。”
顾瑾之已经忘了再吃。
“不能放他出去。”顾瑾之道,“让他死在诏狱里!”
“没那么容易。”朱仲钧道,“当年他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诏狱就是他管着。那些牢头里,不少是他的亲信。要在牢里下毒,不现实,还会落下口实,到时候更加拿他无可奈何。皇帝也说,先把他关起来,再慢慢找他的罪证,通过三司会审,斩了他。”
“擅离职守,还不够砍了他吗?”顾瑾之道,“他从西北回来,有调令吗?”
“西北战事吃了大亏,皇帝跟朝臣没法子交代。而谭宥,他就在西北,他和他的亲信们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谭宥敢只身回来,被抓了又不反抗,说明他有证据,从而心有成竹的。
一旦他被击杀好,他的手下就会反抗,反而把战事的真正情况泄露。你想史官怎么记录皇帝,万世之后人们又怎么评价他?他不得不考虑这些。”朱仲钧道。
这倒是。
皇帝是不会这么鲁莽的。
或者说,皇帝更想掩饰他的失败。和击杀谭宥相比,掩藏事实更加重要。当然,谭宥知道实情,迟早要被除掉的。
可此前,皇帝是不想撕破脸,弄得两败俱伤。
“朱仲钧,咱们怎么办?”顾瑾之问他。
“让谭宥死在牢里?”朱仲钧道。
“若是这么简单,当年或者早就该杀了他。”顾瑾之道,“可我要谭家陪葬,这样轻易杀了他,会不会太便宜了他?”
朱仲钧沉默敲了敲桌面。
顾瑾之也沉默。
夜,越来越凉。
外头隐约又疾风呼啸而过,惹得虬枝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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