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有多恨我?”她缓缓地伸手在空中写。
看着她的表情,宋凉夜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肚兜塞进自己的袖袋里:“我不恨你,只是恨他而已。你难道不想看看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是否信任吗?”
跌坐在一边,美景闭了闭眼,伸手拿了纸笔来:“你是想用我试探他吗?他若不信我,那你就干脆捅出此事,让众人都以为我给世子戴了绿帽子,叫他被人耻笑。他若信我,便是爱我,你就可以以我为筹码,威胁他!”
宋凉夜不悦地看着她:“作为女子,你知道得太多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心里钝痛,美景沉默了许久才写:“你可真无耻。”
“你是头一天知道我无耻么?”宋凉夜失笑:“我从来就是想让他不好过的人,下手又怎会软了?”
他这一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宋凉臣和宋世荣不好过,他们不好过,他才越快乐。
都快等不及了,他想宋凉臣快些回来,想看看他那张脸上,会出现怎样惊愕的表情,想想都觉得兴奋呢。
燕赵边境,大营。
赵丰年黑着脸,脸上已经开始渐渐浮现淤青。旁边站着的宋凉臣有礼地朝赵王颔首:“三日演练已经结束,在下也该返回燕地了。”
自己的儿子刚被狠狠打了一拳,赵王也没什么反应,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燕世子年轻有为,本王很是欣赏,山河符的事情,就随了燕世子的意,直接带兵回去便是。”
“多谢赵王。”宋凉臣颔首。
“有空与犬子多交流,抛开其他事情不谈,他武略虽不及你,也是小有所成。”赵王道:“此次燕军大胜,也望能将治兵诀窍不吝传授。”
“待在下处理完燕地之事,自然会好好招待赵世子。”宋凉臣道:“方才一拳冒失,还望赵世子别往心里去。”
这话说得一点诚意都没有!赵丰年心里恼怒,却还是站起来拍了衣裳:“此等小事,燕世子也不必在意,既然燕地有急事,那就赶紧动身吧,在下必当听从安排。”
燕赵演练一共三日,论行兵作战,用兵谋略,赵地这次都是完败,连包世天也没想到,宋凉臣会赢得这么漂亮,还以为他的东西都只能纸上观之,不想运用起来,竟然有这般成效。
虽然第三日他急于求成,差点败北。但是危急关头也是不慌不忙,逐渐扭转形势,颇为沉稳,完全不似未弱冠的少年。
短短三日,宋凉臣不仅赢了燕赵之战,还赢了军心,众人都知道听他的话一定没错,左右两军的精锐都是心服口服,甘愿效忠。
这一趟来得很值当。
然而,燕地出事,宋凉夜异心横起,世子爷不得不动用山河符向赵地借兵。借兵好说啊,有山河符在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刚刚赵丰年说了一句:“她费尽心机与我和离,就是要为你争这一张山河符,可算是个好妹妹了。”
话没落音就被世子爷赏了一拳!当着赵王的面!
山河符借来的五万士兵可是要赵丰年统帅的啊,包世天担心极了,这一拳下去,万一赵丰年怀恨在心,与世子爷过不去,那回去贯城,岂不是腹背受敌吗?
宋凉臣好像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朝赵王行礼之后,带着赵丰年就走。
“想打回来吗?”走到军营门口的空地上,他停了步子,回头看着赵丰年:“输了演练,你该十分不甘心,被我打了一拳当着赵王的面不敢还手,就更该不甘心。”
赵丰年眯眼,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恼怒:“燕世子看来不但会战略,还懂人心,怪不得父王欣赏你。”
“好说。”宋凉臣笑了笑:“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对几个,我站着让你打几拳,如何?”
赵丰年皱眉,上下打量他,抿唇:“你问来听听。”
“第一个。”宋凉臣直直地看着他:“瑞雪最喜欢什么颜色?”
哈?赵丰年冷笑出声:“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我与她在一起三年,还能不知道么?世子若是想让我消气,不如直接站着让我打。”
宋凉臣弯了弯唇:“既然这么了解,那就答了再说。”
“金色。”赵丰年道:“她素来最爱金色。”
“是吗?”宋凉臣笑了笑:“那最爱吃什么?”
赵丰年一愣,皱眉想了良久,语气有些软了:“杏花糕?”
“最喜欢的物件?”
“发簪吧……”
问完了,宋凉臣挥手,临风去将旁边站着的小丫鬟给带了过来。
“月貌?”赵丰年挑眉:“你不是该跟着郡主回去燕地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月貌上前行礼,低头道:“郡主走的时候将奴婢留下了,因为…因为奴婢想在赵地嫁人。”
有这样的事情?赵丰年也没多想,看着宋凉臣道:“你叫她来做什么?”
宋凉臣脸上的笑意淡了:“我刚刚问的问题,让月貌来答,就能算出你该打我多少拳了。”
月貌屈膝,站在他们两人中间道:“郡主最爱嫩黄色,说娉娉婷婷如初绽花蕊,盈盈动人。但是世子妃的头面全是金的东西,为了搭配,衣裳便都有金线。郡主爱吃桃子,不爱点心,杏花糕是赵世子爱吃,所以主子总在屋子里放着。郡主最爱宝剑,但是赵世子说女儿家不该如此粗鲁,她便将剑都收了起来,平日里摆弄发簪。”
说完了,月貌眼眶有些发红地看了赵世子一眼,退到宋凉臣身后去。
赵丰年皱着眉,不悦地看着宋凉臣:“你想替你妹妹鸣不平?”
“不。”宋凉臣摇头:“我只是让你知道,刚刚那一拳,打你是应当。”
赵丰年一愣。
成亲三年,他似乎不曾好好待过瑞雪,她从未介意,只是在女人这方面跟他闹,闹多了他嫌烦,就渐渐的与她疏远了。
算起来……也是他对不起人家,休书也是他自己写的,挨宋凉臣一拳,的确是应该。
心里火气小了些,赵丰年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宋凉臣问:“她回去燕地找你了?可有说什么?”
宋凉臣道:“是找我了,说要另择好夫婿,感谢赵世子放手之恩。”
赵丰年:“……”
宋凉臣转头继续往前走:“说起来她在贯城应该也相中了人,等我们明日启程赶回去,还能喝一杯喜酒也说不定…”
“不。”赵丰年眯了眯眼,赶上来走在他身边:“今晚拔营启程吧。”
“这么急干什么?”宋凉臣淡淡地道:“士兵们都没休息好吧,尤其是你赵地的人,怎么能让他们这样劳顿。”
“我去下令便是!”赵丰年道:“你让燕军启程,我带着赵兵随后就到!”
犹豫地看了他两眼,宋凉臣点头:“那好吧。”
生怕他反悔似的,赵丰年甩了袖子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临风抿唇道:“爷不是原计划今晚拔营么?怎么又说是明日?”
宋凉臣轻笑:“毕竟不是我的兵,得罪人的事情,难不成要我去做?那多不好啊。”
瞧这赵丰年,年纪轻轻嫩得跟小萝卜一样,不掐一把都对不起自己。也算给瑞雪出口气了。
临风失笑,这一路带兵出来,自家主子好像也是成长了不少,都跟燕王爷似的会算计人了。
两军拔营,连夜赶路,赶了七天才到达燕地纵城,也就是瑞雪名下的城池。宋瑞雪不在,却有人来接应他们,将贯城的情况都告诉了宋凉臣。
“燕王爷下落不明,世子妃被宋凉夜扣在身边,每日同进同出。”
“同进同出?”赵丰年听着,忍不住皱眉:“那宋凉夜还是个罔顾伦常,对自己嫂嫂都要下手的人啊?”
这话说出来,整个花厅都暗了下去。
临风拉了拉赵丰年的袖子,使劲摇了摇头。赵丰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宋凉臣道:“我说错话了,也许不是我想的那样。”
宋凉臣起身往外走,临风跟着他。
“贯城有其他消息给我么?”他问。
临风想了想:“前些日子行军之时说有人从贯城拿了东西来给您,但是那人形迹可疑,被关起来了。”
“把东西拿来看看。”
“是。”
临风去了没一会儿就带着个锦盒回来:“还没人看过,因着行军太忙,想着到了纵城再向您禀告的。”
宋凉臣接过盒子,解开上头裹着的锦布,打开看了一眼,皱眉。
什么东西?
伸手将裹成一条的红锦扯开,竟然是一件肚兜,上头绣着他熟悉的并蒂莲。
临风立马转过了身去,死死闭着眼睛。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来拿给爷?
宋凉臣愣了片刻,仿佛有荆棘从脚底穿透,瞬间痛满了四肢百阖。
这是……什么意思?
“爷,谁给拿错了吧?”临风小声问:“要不要去问问送东西的人?”
背后没有响动。等了许久,临风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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