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拉着美景就往外走。
众人颔首恭送,温尔雅躺在床上,往外看了一眼,微微抿唇。
宁淳儿撩着帘子进来,笑吟吟地道:“温姐姐好生休息,我们就都退下了,风寒不易好,你的侍寝日子便也就推了吧,妹妹替姐姐安排一二。”
温尔雅闭了闭眼,声音冷硬:“有劳妹妹了。”
“没事没事。”宁淳儿笑着放下帘子走了。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温尔雅本来是想做个世子妃为难她的样子出来,让宋凉臣多心疼她两分,昨日当真是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才换来这一场大病。
结果谁知道,宋管家多次引诱沈美景都不上当,不罚她不说,还特意等着爷回来处置,她自己去跪了佛堂都没用,这女人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
若是沈美景正常一点,心疼自己的脸一点,昨日就该直接罚了她,等爷查出这事儿不是她做的,那为了安抚她,至少也得在绕梁轩留个三五天,那她再做一番姿态,账本说不定就能拿回来了。
这事儿真不是她做的,只是她瞧见了点苗头,所以想搭个顺水船,没想到成了这样。
不急,她还可以等,等这件事水落石出,就看看是谁在后头弄幺蛾子吧。
本来挺好的心情,现在也没了一半,宋凉臣脱了衣裳泡进浴桶里,抿唇道:“你的去痕膏呢?”
外头的美景正坐在妆台前,拿着去痕膏使劲儿抹:“在用呢,这弄得,又不知要等多久才好了。”
“你也是,什么东西都敢往脸上用。”
沈美景翻了个白眼:“爷,你这话说得就不对,妾身想敷脸这件事的本身是没错的,错的是下黑手的人,您不能连妾身一起责怪,毕竟在用之前我都已经检查过那些药了,没想到问题出在珍珠上。”
宋凉臣一噎,抿唇道:“你嘴巴这么利索,怎么不直接将背后下手的人给逼问出来?”
沈美景翻了个白眼:“那也要妾身有这本事,顶着个世子妃的名头,除了这后院管理之权,妾身一没亲戚帮衬,二没护卫防身,斗得过这一个二个有权有势的主子么?”
世子府里的侧妃,难道还能是个平民出身?她这儿把人处置了,回头人家娘家人找她算账,这锅是不是又得她来背?有世子爷顶着她不用,自己去出什么头啊。
宋凉臣哼笑:“你不也有许家在背后撑腰么?还怕她们不成?”
许家?沈美景咧嘴笑了笑,没回话了。
话说起来,送去京城的家书也该到了吧?宋凉臣洗好身子,更衣出来,一边系衣带一边想,现在既然已经重新将沈美景立为了世子妃,那许家那边是不是还要解释一遍?
“爷,于主子在外头求见。”玉食在门口禀告了一声。
宋凉臣裹了外袍,十分自然地将头往美景面前一伸。
沈美景挑眉,拿了干帕子来替他细细擦着。
“让她进来。”
玉食应了一声,打开了门。于梦霜款款而来,上前行礼:“妾身拜见世子、世子妃。”
“免礼。”宋凉臣侧头看她:“你是想来说珍珠的事情么?”
于氏一笑,十分爽朗地道:“不是,只是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世子妃若是得空,妾身还想请世子妃赐字。”
赐字?宋凉臣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沈美景道:“昨日在洗砚池去写了些字,于氏好像很是喜欢。”
“何止是喜欢。”于梦霜道:“世子妃的字实在值得学习,想必爷也该看过,妾身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个他倒是知道,于梦霜酷爱书法,几乎是每天都必定会练两个时辰,虽然天资不如美景,但是胜在努力。见过美景的字,喜欢也是自然的事情。
“今日正好没什么事情。”宋凉臣道:“你若是想求字,就问问世子妃可愿意?”
美景严肃地道:“妾身的字那么好看,再给要收钱了。”
宋凉臣翻了个白眼:“你还有什么东西不卖钱的?”
于梦霜掩唇一笑:“世子妃风趣,妾身月钱不多,倒是愿意把每月额外的五两银子献给世子妃,只求世子妃每日给妾身写两个字。”
她开玩笑的,这孩子还当真给她钱啊?美景咋舌,送上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当即就点头:“好,不过咱们不用去洗砚池,在这里也可以练字。”
于氏皱眉:“这里吗?没有上好的宣纸和狼毫笔吧?”
“练书法,那些东西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而且还浪费钱!
后半句沈美景没有说,只将帕子丢给宋凉臣,让他自己擦头发,然后起身领着于梦霜到了院子里。
“锦衣,帮我打桶水,拿支笔。”
“是。”
宋凉臣擦着头发走出来,就见美景蹲在院子里,拿着毛笔蘸水,就在整齐的青石板上写字。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笔一画端正秀丽,哪怕是普通的笔和青石板,这字也是极为好看。太阳出来,须臾之间水就被晒干了,于是美景就可以重复在干了的地方继续写。
“这倒是个好法子。”于梦霜惊叹道:“妾身院子里每天都有好多写了的纸无处安放,这样一来,倒是省了纸了。”
就是让你省纸的啊,纸那么贵,你丫还那么努力天天写,开销很大的好不好?
美景笑眯眯地道:“这书法意在神,不在于形势,好笔好纸可留在有用之时写来裱画,平时练笔,如此更为方便,也更能感受大自然。”
感受个鬼的大自然!宋凉臣翻了个白眼,好笑地靠在门边,抠门就直说啊,还非找个借口。
于氏却好像是恍然大悟,点头道:“怪不得世子妃的字里总有钟灵毓秀的自然之气,原来是这样练的!”
宋凉臣:“……”
美景使劲儿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你回去感受一下吧。”
“多谢世子妃!”于梦霜高兴地站起来,转头就走了。
沈美景拍拍手站起来,回头看了宋凉臣一眼:“爷觉得,如果妾身和温氏于氏之间,必有一人心里有鬼,那最有可能的是谁?”
宋凉臣挑眉:“你要听实话吗?”
“爷但说无妨。”
“我觉得你最有可能。”宋凉臣勾了嘴唇睨着她:“你太过聪明,当真要玩手段,这些人没一个玩得过你。”
沈美景翻了个白眼:“您说话好歹也带点根据行不行?不能因为妾身聪明您就欺负妾身啊。您院子里的女人争抢都是为了您,我跟她们一起抢是为了啥?有必要吗?”
宋凉臣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浅了些:“你不会跟她们争我?”
“为什么要争?”美景一脸正气:“妾身只想努力保住每月四十两银子的月钱。”
至于他,关她啥事?
最后剩的点儿笑意都没了,宋凉臣看她一眼:“你是觉得我不如银子值钱?”
“废话。”你又不能卖钱,银子就是钱啊!
这俩字刚出口,美景就瞧见了这位爷骤变的脸色,立马舌头一转:“爷怎么能跟银子这种俗物放在一起比较?银子是死的,爷是活的,银子就一个元宝状,爷这么风流倜傥…”
闭着眼睛说话真是不带脸红的!宋凉臣被她给气笑了:“你又攒了多少银子了?”
美景警惕地看他一眼:“保密,爷还是快查查珍珠的事儿是谁干的吧,不然妾身睡觉都得担心房顶突然塌了!”
“没关系。”宋凉臣道:“今晚我陪你睡。”
美景:“……”
谁要你陪啊?占人便宜还能一脸恩赐的表情,不要脸也真是一种天生的本事!
深吸一口气,她笑道:“妾身觉得爷还是该去别处看看其他人,妾身这里没关系的。”
“你要我去宠幸别人?”
“按照侍寝顺序,是该尔雅侍寝的。”美景想了想道:“但是她生病了,爷还是去陪陪淳儿吧。”
这女人…宋凉臣眯了眯眼。正常的女人在身子给人之后,不是都该连心一起给了么?她倒好,大大方方地把他往外推,半点不吝啬。
那他为什么这么吝啬,讨厌别人碰她哪怕一点?
不公平啊……宋凉臣垂眸,他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
“那我走了,午膳就在仕女楼用。”
“好。”美景笑眯眯地点头。
转身带着临风就走,宋凉臣没回头,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好看一点,不像是被赶出来的。
然而,怎么抬都觉得嘴角很重,干脆黑了一张脸,浑身煞气地离开相思苑。
“主子。”锦衣微微皱眉:“府里的人都是盼着爷来自己院子的,您怎么还将他赶走了?”
沈美景耸耸肩:“他来和不来都没有什么区别,我又不想侍寝,留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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