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妈妈啊QAQ】
【娘:怎么了, 这都几点了你还没睡。】

【花眠:我真的是你和爸爸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吗?不是路边捡来的吗,比如二十多年前的某天,你下楼倒垃圾时, 不小心撞见垃圾桶边有个哭得面红脖子粗的小孩……】

【娘:……什么又让你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娘:这月工资不够花了?】

【娘:而且你爸还不肯给零用钱?】

【花眠:……没有。】

【娘:那做什么说这种神经兮兮的话, 你不是我怀胎十月从肚子里生出来的还能是从哪来的?】

【花眠:……突然怀疑自己不是人类。】

【娘:那是什么?一只猴?病得不轻了你。】

【花眠:那我背后的胎记怎么解释?】

【娘:你自己也说是“胎记”了, 胎记是什么?说着好玩的吗, 还是你给那玩意取了个小名叫“胎记”?】

【花眠:……我怀疑是被野兽咬的,海、海中巨兽什么的?】

【娘:你脑袋被门夹了是真的……吃饭了吗?又在通宵上夜戏?有空多关心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找着男朋友?】

【娘:知道你能耐能给自己糊一个男朋友, 但是在以上对话的情景中,纸扎的那种不算。】

花眠:“……”

其实这也算是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理由之一——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花眠说一句她妈就有十句等着她, 怼得她抱头鼠窜……

而她和人家说一句话都费劲儿。

对此, 花眠的妈妈倒有个合理的解释:生你的前一天晚上你外婆吃的是烤麻雀, 于是生下一个精明嘴快的我;生你的前一天晚上我一个没忍住, 吃的是卤猪蹄,于是生下一个笨手笨脚的你。

而眼下, 与母亲一波“促膝长谈”之后,花眠放下了手机,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中还是有略略的不安, 跑回镜子跟前晃来晃去对着镜子照了很久, 然后想到了玄极的无归剑……

啊啊啊啊啊!

抓乱了自己的头发,花眠爬上床, 拉上杯子——

没一会儿, 她又听见隔壁房间传来沙沙的声音, 大约那个习惯夜晚行动的男人再次动身出门寻找剑鞘……瞪着天花板,花眠感觉到玄极落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那修长的身影印在窗帘上。

花眠心中一惊,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连忙将被子掀起来盖住脸,整个人蜷缩在被子下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在被窝笼罩的黑暗中默默瞪大眼。

……怎么办?

如果我是剑鞘……

会怎么样?

他会强行把我带回那个名叫浮屠岛的地方吗?

听说剑鞘是在他即将做很重要的事情之前突然消失,他会骂我吗,他会打我吗?

不对不对,我都二十多岁了,剑鞘不是刚刚才丢吗——

但是平行世界的话,“时间”反而是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

被子下的花眠被自己纠结得打了几个滚,直到十几分钟后才战战兢兢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又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时间胡思乱想,直到眼皮子打架到奋斗分不开,这下沉沉睡去。

……

花眠又做梦了。

比较神奇的是这一次的梦境是接着上一次的——

蓝色的花海,云海中翻滚的巨鲸,她站在被白雪皑皑覆盖的金銮殿顶端,伸手努力想要去抚摸那只缓缓从空中游来的蓝色独角巨鲸……

但是这一次。抬手的动作让她感受到背部一阵因为拉扯而产生的剧痛,就像是伤口被撕裂一般……她“嘶”了一声痛呼出声猛地缩回手,巨鲸鸣叫一声,调头离开——

“啊……”

望着独角鲸离开的方向,花眠听见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可惜的叹息,呆呆地站在金銮殿仰着头看着独角鲸远去,直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花眠愣了愣,转过头去——发现在金銮殿屋顶的尽头,出现一个精雕细琢、看上去莫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一身锦衣,身上披着长长的斗篷领子上还有一圈雪白的狐狸毛,将他尖细的下巴藏在领子里,这会儿从屋顶边缘探了个脑袋出来。

此时在屋顶边伸头看见花眠,少年眼前一亮,下一秒看似有些个笨拙般,笨手笨脚地爬上了屋顶,在屋顶那边站稳了,拍拍身上的雪边碎碎念道:“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不知道这里是整个浮屠岛结界最薄弱的地方……就凭你这种受伤了还到处乱跑到这的人,若汐族追来,你可讨不着一点儿好!”

花眠:“……”

这这这谁啊?

上来就教育人。

花眠懵逼的目光注视下,少年的声音傲娇还带着一丝丝乳气未干的臭骄傲——这会儿大概是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花眠一动不动,他停下叭叭叭的教育,那双细长的狐狸眼微微一眯:“你这个胆小鬼,不会是因为想逃避下午上药才躲到这里来的吧?”

“……?”

花眠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

“这回私闯汐族圣地,我认为主人确实冲动了些,如果能稍微从长计议,应该损失也不至于这么大……”少年说着,话语停顿了下来,“但是你也着实鲁莽得很,那汐族镇海神兽是什么样的级别,以你小小剑鞘,生生扛下那么一口——”

他走到花眠面前。

叉腰,俯身,伸出指尖粗鲁地戳戳花眠的额头,那指尖戳啊戳的疼痛立体,花眠被连带着脑袋也一晃一晃的,只听见耳边少年碎碎念般啰嗦道:“你我乃刚幻化人形的剑魂,就连主人都尚未察觉我们的存在,和那些个上古神兽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你逞什么能!”

花眠捂着额头,心中虽然莫名其妙,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当下不挡,主人凡人之躯必要遭重……”

花眠语落,只听见少年指尖微微一顿,瞥了她一眼忽地冷笑起来:“怎么,半晌不说话,哑巴似的,开口就是主人长主人短……你别不是存了不该存的心思。”

花眠:“……”

花眠张了张嘴,却发现字迹发不出声音。

少年:“你知不知道你剑鞘元身出现裂痕?主人看罢后便将你放置炼器房,吩咐工匠修补就匆匆离开……多看你一眼都不曾。”

花眠微微瞪大眼:“炼器房……”

铁锤。

熔炉。

风箱,以及令人难以忍受的煎熬高温。

拆筋动骨的重铸造。

微微的恐惧笼罩在心头,冷汗顺着背脊滑落,滴入背上层层绷带之中,又是一番不可避免的锥心之痛——

“明白了不?你与我不同,你只是可有可无的剑鞘,用不上了,指不定哪一日就被扔在哪儿落灰,”少年拢了拢身上的白狐领子,“你可别存那些个痴心妄想的心,乖乖做你的剑鞘,安然无事还好……像你这样没用的东西,改日丢了主人也不会去找。”

花眠楞楞站在原地。

此时天空飘落下雪花,落在她的鼻尖,她双眼发直,却微微一个哆嗦。

“别乱晃了,这天寒地冻的,早些回去疗伤才是……一会儿再未见你,便把你捆了拖回去。”

少年凉嗖嗖扔下这么一句威胁,随即化作一缕蓝光消失在花眠跟前——花眠站在屋顶上,脚下稍稍挪动,便在屋顶上画出一个踌躇的痕迹,低下头,眼前垂下一缕发。

她轻轻哈了一口气,天寒地冻中奶白色的白雾从口中叹出,耳边还是少年那句薄凉的【像你这样没用的东西,改日丢了主人也不会去找】……

抬起手,悻悻摸了下鼻尖。

花眠从屋顶落在那巍峨宫殿之前,落地的地方扬起一道小小的雪沉……她抬头看去,主殿宫主之位上,长发、玄衣英俊少年单手支脸,似极疲惫坐于主座。

花眠悄然而至,无声无息飘至少年跟前……

凑近了看,虽然仍见稚嫩,然而她却也在第一时间认出眼前之人就是年轻了一些的易玄极,此时他风尘仆仆,衣摆、长靴之上尚有未干血迹,像是刚刚大战归来……

他脚边放着那把无归大剑,大剑之上,图腾饮血,栩栩如生。男人英眉轻敛,梦中似有不安——

鬼使神差一般,花眠伸出指尖。

小巧圆润的指尖微凉,逐渐靠近玄极微敛的眉心,轻轻一点……凉意让梦中的男人眉间微动,缓缓放松开来,而此时花眠却像着了魔,指尖顺着他的眉间轮廓轻抚——

直到男人一声叹息,似有要苏醒的意思。

花眠指尖一顿,轻俯下身,凑近男人——

直到她的唇瓣近乎要触碰到男人高挺的鼻尖。

原本放在男人脚边的剑化作方才那俊俏少年,只是他脸上此时尽是严厉凶煞,在花眠即将碰到玄极之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向后拉扯!

玄极:“……”

在梦中,似漂浮在浮屠玄鲸翅上沉沉浮浮的男人睁只是感觉隐约有人靠近,梦中,有一少女柔软冰凉的指尖轻点他的眉心——猛地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宁静,寒风从大殿正面吹拂而入,带着一丝丝冰雪气息。

“叮”地一身。

身刻百花飞禽的玄铁剑鞘掉落在他脚边,男人微微一顿,眼中浮上一丝莫名,弯腰拾起剑鞘——沉甸甸的剑鞘沉于手中,手心压在剑鞘雕文之上,剑鞘身冰凉……

似梦中轻抚他眉心少女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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