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察觉到公子的情绪不高,清瑶没有像往常那样趁机偷取精血,而是老老实实的任君拥有三千血,仅取一滴饮。
屋外鸡鸣连叫了十几遍,窗外天色大亮。
李小白依旧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声音有些嘶哑地仿佛在自言自语。
“起吧!”
掀开被子,缓缓坐起身,他却是一楞。
不知何时,妖女挽起嫩藕段般的粉臂,正端着一只木脸盆站在他的床边。
木盆上方悬浮着一颗鸡蛋般大小的青绿色火球,正源源不断的释放出热力,保持着盆内水温,盆边搭着一块素白色的布巾,俨然一副服侍主人起床的小女婢模样。
“一夜未睡,竟然生出幻觉!”
李小白苦笑着摇了摇头,用力揉了揉眼睛。
撷血,惹祸,败家,贪心,好不容易改掉吃人的妖女怎会有如此贤惠模样,幻觉,幻觉,定是幻觉。
“公子请洗漱!”
咚一声,木盆放在屋子里的桌上,旁边还多了一只陶杯,一根杨柳枝,一小碟清盐。
清瑶推开窗户,灿烂的阳光立时洒了进来,照在她的身上。
十头身的窈窕身姿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曲线玲珑,新置的珠钗坠链璀璨光华,使原本就倾国倾城的妖颜更加祸国殃民,一副仙女般模样,哪里还有什么妖邪之气,恐怕小林寺的秃驴们也会看呆眼。
李小白仿佛不认识一般,楞楞的望过来。
妖女没来由一阵脸红,羞赧的低下头去,手指绕着一缕青丝,嗔怪道:“公子看什么,奴家,奴家是会吃人的!”
你瞅啥?
瞅你咋的!
你再瞅试试?
试试就试试!
再瞅就吃了你!
……
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的套路。
“哈哈哈哈!”
李小白夸张的用力拍着床边,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
若是换作以前,他定然会情不自禁的打个哆嗦,感叹一下自己怎会突然有如此重口味的念头。
但是现在,小白同学却想要用无厘头的笑声发泄一下郁积在心头的负面情绪。
这个贼老天!鬼老天!死老头!恁的喜欢这般作弄人!
它想让人哭,劳资偏笑给它看!
被笑得羞意难掩的妖女登时原形毕露,飞扑过来,将小白同学“推倒”床上,一顿粉拳锤得他上气不接下气。
李小白的笑声戛然而止,静静的与妖女对视。
“公子,公子又来!”
不知为何,清瑶似乎有些吃不消对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犹如一口倒映天空浮云的古井,在他的瞳孔中能够看到自己。
没来由的一阵心如小鹿乱撞,连化形境的修为也无法让她感到自信,情不自禁的陷入那双幽深的目光中。
“知道吗?清瑶!你若为人族该多好!”
李小白缓缓重新坐起,伸出手撩拨着她脸颊旁的青丝。
清瑶的眼神深处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突然嘻嘻一笑,身轻如燕般往后飞退,转过身去望着窗外,背对着李小白说道:“人心多变,奴家还是觉得做妖更自在些!”
李小白静静的望着她,一人一妖之间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
义字会馆门外,站在一辆马车前的皇家秘情司指挥使终于等到了悠哉悠哉迈着方步的李小白,他按捺不住怒意说道:“你怎会如此之晚?本座已经等了你足足两个时辰!”
李小白懒洋洋地说道:“等我?等我作什么?”
失眠了一整晚,别指望他的精神能有多好,更何况一看到这个戴着面具的家伙就更加没有好心情。
皇家秘情司指挥使几乎如同咆哮般大声道:“你答应本座给小公爷当先生的!难道你想戏耍本座?”
谁能想到,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怎不让一位堂堂指挥使大人恼火。
“答应你的事情,本公子自然不会反悔,至于什么时候去?哼!”李小白突然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让他等着!先学学如何尊师重道!”
说这厮胖,这厮立刻就喘上了,秘情司指挥使恨不得一巴掌把这货当场抽死。
“你!”
话说回来,李小白若是反悔,秘情司指挥使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换作旁人,恐怕早就拖到刑房里,让这厮尝尝秘情司的手段。
若说皇家秘情司指挥使大人此刻被气得七窍生烟,李小白才是真正的满腹怨气,自打遇到这个戴面具装逼的狗屁劳什子指挥使,他就一直犯晦气,白樱儿被停了职,武家小娘不肯一起走,全都赖在这个晦气鬼身上。
皇家秘情司指挥使忽然强忍着怒气,咬着牙说道:“‘破军’此时不在帝都,即使是本座,也无法强迫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你的要求我本座自会传达,她究竟是否愿意,本座无法保证!”
他显然将李小白的态度变化当作是昨晚没有将“破军”洗剥干净送入对方房中的缘故。
像这样的私怨,即使身为一司指挥使,也不可能冒着“北斗”诸位星主抵制的风险强迫“破军”服从,更何况“破军”是已故天策上将军焦让的掌上明珠,这位上将军在大武朝军界拥有极高威望,留下来的人脉与人情不计其数,即使是百官人见人怕的皇家秘情司也依然轻易吃罪不起。
“呵呵!”
李小白直接甩给了对方一个后脑勺,登上虎力驾驭而至的马车,径直离去。
“可恶!”
皇家秘情司指挥使差点儿气了个倒仰,右手握拳,不时迸发出些许黑雾与电光,似乎即将控制不住掌心的灵气波动。
自己与陛下这一次恐怕是看走了眼,这颗“棋子”虽然毫无所觉的踏入局中,却未必如想像中那么听话。
李小白没去理睬气急败坏的皇家秘情司指挥使,反而让虎力驱马前往外城东市。
在他眼中,甘老头那间脏乱差的破铺子要比国公府更有吸引力。
休息了一日的甘老头仿佛又恢复了往日里的“龙精虎猛”,铺子里回荡着这个老家伙的声音,一早上就把三个徒弟从大到小给骂了一个来回还不带歇气的,看这精神头儿说不定还能再骂上三百回合。
“小子!等等!”
看到带着虎力进入铺子的李小白,老头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喝住了他,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最终摇了摇头,说道:“心绪不宁,杂念丛生,今日诸事不宜,一边儿待着去!”
说着挥挥手,欲将李小白赶到一旁,甚至没打算让他靠近火炉。
李小白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个老头倒有几分能耐,竟然看出了一些端倪,只得满脸苦笑,让虎力挑着两筐熟食酒水跟着大师兄王锤送到后院去,自己则老老实实的站在铺子角落里,看着甘老头拿起了铁锤。
用了不知多久的乌黑色铁锤上没有一丝锈迹,或许终日与烟火高温为伴,潮气根本没有机会接近,锤柄上缠着一圈又一圈布条,部分露出来的地方隐约可见银亮色,被这甘老头和三个徒弟抓握时被掌纹生生抛光。
铁锤高举,人如弓;
力从脚底,直入腰;
筋骨如弦,劲道传;
展臂猿舒,锤从意……
老头虽然佝偻着背,可是在抡动铁锤的时候,却偏偏看不到一丝驼背的痕迹,每一个动作已经浑然天然的融入他的身体。
落下的速度明明不快,当铁锤落在铁砧上的剑胚时,猛然迸发出一声大响,仿佛整连间铺子都为之一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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