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甲小将抡着一支长柄双刃战斧,一人单骑硬生生杀出了与冲城骑阵列冲锋同样的凶猛势头,冲锋路线上躲闪不及的戎人精骑直接被双刃战斧抡飞,在半空中支离破碎,就像一列疾驰的火车头,一头闯进了人堆里,放眼之处尽皆人仰马翻,残缺不全的尸体漫天飞舞,惨烈程度远远超过了方才双方寻常士卒的对决。
转眼间一人一骑便与风玄国的一千冲城骑狠狠撞在了一起。
寻常刀剑难以破开的全覆盖式重甲在抡动如大风车似的双刃战斧面前,犹如纸糊的一般,眨眼间人马皆裂,如铜墙铁壁般一往无回向前推进的冲城骑阵列就像海浪狠狠撞在了一块巍然不动的礁石上,拍出无数血肉。
单枪匹马杀入战场的一人一骑硬生生在一千冲城骑中间穿凿出一个缺口,冲城骑的冲锋势头立刻遭到了扼止。
战场外的大武朝军士们随即爆发出一片欢呼声,跌落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再看另一面的风玄国,直接陷入了鸦雀无声,许多人一脸难以置信,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竟然有人凭借一己之力,与冲城骑刚正面而丝毫不落下风。
长柄双刃战斧势如破竹般斩开一具又一具铠甲,内部的人体马躯更是不堪一击,就像支离破碎的西瓜,血肉脏器肆意挥洒。
好一员猛将!
恐怕赵云吕布也就这样了吧?
呜呜呜……
号角声传来,风玄国的冲城骑就像热刀切黄油,迅速分成左右两队,在短暂的迂回后,重新向银甲小将冲来,试图以源源不断的冲击力,欲将对方强行暴力碾压。
银甲小将再一次生生抵住了近千冲城骑的冲击,他(她)似乎找到了新的目标,勒转马头,朝着戎人大纛所在方向冲去,敌军主帅就在那面赤红色大旗的下方。
擒贼先擒王,大武朝折冲府边军终于有人学会了动脑子。
风玄国三万精骑的主帅一旦被擒或被杀,这场惨烈的战事将会戛然而止。
察觉到银甲小将意图的戎人主帅并没有托大,立刻作出了反应,中军聚拢,将大纛所在保护的水泄不通。
“小妮子,千万不要出事啊!”
死死盯着战场,林冕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兵战凶危,这丫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恐怕都没有办法向老友交待。
执行节度使大人命令,想要将银甲小将带回来的那十几名亲卫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被敌方冲城骑的攻击余威波及,有三四骑躲闪不及,当场被踏成了肉泥,其余的打马逃远,依然惊魂未定的心有余悸,却再也不敢靠近过来。
“可惜了!”
瞎老望着一骑当千的这一幕,忽然叹了一口气。
人总有力竭之时,更何况是以一敌千,他并不看好那位小将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表现,那仅仅是昙花一现罢了,战争的胜利从来都不是靠个人勇武说了算。
李小白好奇地问道:“可惜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见抵挡了三四个回合的银甲小将一时不防,被敌方冲城骑的一支骑枪扫中了战盔。
银色战盔转眼间不知被挑飞向何处,三千青丝立刻随风飘扬,在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战场内外,不分敌我,尽皆一片哗然,甚至连戎人的冲城骑冲锋势头也不由自主的放缓了一分。
一个女人!
似乎还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人,竟然能够硬撼一千冲城骑,这等武力足以让任何一位须眉为之汗颜。
“女人!”
“是一个小女人!”
“长生天在上,那个魔鬼是一个女人!”
“不!我们的勇士怎么可能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杀不死!这不是真的!”
许多戎人将力拼冲城骑而不落下风的银甲小将当作魔鬼,然而待看清对方的真面目后,却变得难以接受起来,甚至连声音都变了调。
他们可以接受冲城骑被大武朝的勇士杀得一个不留,却无法忍受一个原本作为男人附属物,应该留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的女人将他们的勇士如同砍瓜切菜般杀得毫无抵抗之力。
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那些冲城骑就像疯了一样,更加不顾一切地向身披银甲的大武朝女将发动决死冲锋,似乎只有用对方的鲜血才能够洗起自己身上的耻辱。
这个妹子武力值爆表啊!
刚刚在心中暗叹了一句,李小白随即一楞,远远望去,对方长相虽然看不真切,却总觉得身形越看越眼熟。
难道是熟人?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往战场上始终张望。
“小郎!小郎!你去哪儿?回来!”
瞎老看到原本好端端的李小白不知为什么,突然像失了魂魄一般,一步步走下小坡,向战场走去,他连忙叫了起来,然而对方却置若罔闻。
片刻的功夫,李小白便来到军阵前方,努力瞪大眼睛,那个举重若轻般抡动长柄双刃战斧的女将,似乎是白樱儿!
“樱儿!”
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然而声音却很快被战场上隆隆如滚雷般的沉重马蹄声淹没。
李小白急切的想要找到白樱儿,从她那里问到武家小娘武香君被什么皇家秘情司的“破军”豆腐西施焦寡妇给带到哪儿去了?
他离开西延镇,就是为了把失散的亲人一个个找回来,让西延镇李家重新名符其实起来。
身披银甲的大武朝女将虽然抡动长柄双刃战斧,在正面迎敌冲杀之间完全没有一合之将,她的坐骑却并不是神骏异常的宝驹,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匹上佳的战马,即便女将承担了大部分敌方冲城骑的冲击,但是剩下的那些冲击力依然不是它能够长期抵挡的。
十几个回合后,那匹战马终于再也支持不下去,连连发出不甘的哀鸣,踉跄着瘫倒在地。
一门心思抡动长柄双刃战斧的女将在猝不及防下,被倒地的坐骑牵连,身形狼狈的跌落在地,不得不带着战斧连续打了几个滚,顺势斩断十几条马腿,这才从风玄国冲城骑的连续践踏下得以脱身。
她虽然勇武至极,可是一旦被连人带马的数千斤重量连续压到,就算是一个大活人恐怕也得生生变作肉泥。
被砍断马腿的披甲战马轰然倒地,马背上的骑士要么与战马摔作一团,要么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拍在地上,大多数直接当场陷入昏迷,即便没有昏迷,也摔得头晕眼花,被身上的沉重铠甲给压得动弹不得。
游走在场内的节度使亲卫想要冲过来把银甲女将带出战场,却很快被戎人精骑冲散。
从骑兵变成步兵的银甲女将一下子陷入了被动,凭借着速度与冲击力,风玄国的冲城骑不再急于集体阵列冲锋,反而好整以暇的改变战术。
一骑又一骑,骑枪直指银甲女将,战马全速冲击,攻势源源不断,仿佛无穷无尽。
中军的荡寇军军阵冲出近千骑,刚一投入战场,随即被察觉意图的风玄国精骑缠住,随即又是千骑,毫无悬念的再次被拦截。
封狼道节度使无可奈何的发现,自己与风玄国大军又一次陷入了添油硬耗的噩梦,想要将银甲女将带回来的可能性再加困难了几分。
“倪校尉!”
脸色发青的封狼道节度使林冕望向自己的心腹大将。
“末将在!”
一名身形魁梧的武将当即抱拳出列。
“我命你立刻带人将那丫头给我带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林冕望向正在承受狂风暴雨般无休止冲击,依旧倔犟一步步往敌方大纛所在前进的瘦弱身影,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色。
在他看来,那丫头已经岌岌可危,随时有可能被戎人的冲城骑淹没。
“末将……”
校尉倪乐看了看战场,有些迟疑,一千冲城骑虽然被干掉不少,可是寻常骑士怎么可能是冲城骑的对手,自己带队上去,恐怕还不足以撼动对方的阵脚。
“没用的东西,张校尉,你陪倪校尉一起跑这一趟吧!”
林冕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这位爱将一眼,堂堂须眉男儿,勇气竟然还不如一芊芊弱女子,若非他是自己的心腹爱将,恐怕当场就把这怂货给一撸到底,当一个无官无职的大头兵去了。
“末将遵命!”
张成校尉出列,与硬着头皮接令的倪校尉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冲城骑若是这么好啃,戎人的风玄国恐怕早让人给灭了。
片刻之后,两支大武朝千人队骑兵在战鼓与号角声中脱离了军阵,全速冲进战场,彼此厮杀不休的混战变得越发白热化起来。
可是封狼道节度使林冕还是低估了戎人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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