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悬崖勒马,进一步万劫不复。
也许我们人类之所以能和平共处,并不是世人真善美,而是我们都在用理智来控制欲望相安无事地活着。
理智远远不够压制欲望,所有有了符合大众标准的道德规范。
大部分的人类都能被道德规范软化,再被理智劝服,然后循规蹈矩地活着。
但这些也并不足够镇压所有人的欲望,这就产生了国家法律与暴力机关的惩戒。
重重束缚重重枷锁的设置,不过就是为了压制人心的欲望。
欲望,是每个人心里那个属于黑暗的鬼,对,是每一个人。
你最愤怒的时候,有没有想要暴揍对方?
你在仇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何要了谁的命?
也许这些你都做不到,因为你心里的恐惧身体弱小。因为有道德与法律的约束。
可在文明的外表下,你有没有诅咒过别人,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亲朋好友?
比如,你的同学成绩比你好,你偶尔会嫉妒吗?
比如,你的朋友被你喜欢的人喜欢,你能真正发自内心的祝福他吗?
比如,你的朋友比你有钱,你会不会眼红?
哪怕有那么一瞬间,那种超过羡慕更趋向嫉妒的心里,你曾有过吗?
如果你都说没有,那么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你到房间的灯,问问你黑暗的影子。
好朋友,背靠背,你背我来我背你……
这些在灭魂师的眼里,这就是一种诅咒,只是有些触动了术,有些单纯的只是人类的情绪。
苏衍问龙千岁:“你觉得唐莹莹用的也是这样的诅咒?”
“那你觉得呢?”
龙千岁不答反问,看苏衍面色严肃她淡然又说:“我现在有两个设想,你去看看唐莹莹的宿舍是不是有什么诅咒的媒介,比如,她那个双面娃娃。”
“你呢?”
“我去老瓷窑看看,或许里边有些什么东西。”
“不成,你去宿舍我去老瓷窑。”苏衍认为那个地方更不安全。
“且不说,你今日将自己的苍龙印记给了这里的人看,要是你触犯了这个地方的规矩,遭殃的可不是你自己,还会连带你龙七叔。”
即便如此,苏衍依旧觉得:“我只是去查,不会闹事。”
“所以你现在是想跟我打一架,谁赢谁去瓷窑?”
“那你为什么坚持要去那。”
他不肯松口,显然还是担心她乱来,这家伙真不好打发,龙千岁叹了口气:
“那我只能告诉你实话,我今天去见唐莹莹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红脸孩子,我指的不是红娃,是另外一个孩子……”
她说完看苏衍的反应,果然被她带入,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基地河边看到的那个孩子。
“是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小孩?”
对,她就是想让他这么想,龙千岁一步一步将苏衍往自己的语言陷阱里套。
“我想,唐莹莹是为了把学生们都吓跑,所以跟那个男孩儿一起制造了死猫与佑灵的事情,我见过那个孩子,举止不像是正常人。”
反正她没撒谎,至于苏衍怎么想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他在唐莹莹宿舍?”
这孩子果然是嫩了点,她的目的已经达成,索性把脾气端上来,不甚耐烦。
“是要我把每个步骤都跟你细说不可吗……算了,那我去宿舍你去瓷窑吧。”
以退为进,说着她当真要跟他分道而行,被苏衍拉按住肩膀。昏暗的月光下,龙千岁勾起了嘴角,然后转头看向苏衍,不悦道:“这个你也不同意?”
苏衍思考再三,老实巴交道:“那我去宿舍,你去瓷窑。”
两人分道而行。
龙千岁并没有立刻前去找祭司老太太,而是在大榕树下等。
她能断定,今天晚上夜不能寐的人绝对不仅是她与苏衍。
这个夜晚一定会让有的人终生难忘,后悔曾经做过的每一件事。
果然没过多久,唐莹莹就出现在了老瓷窑场。她径自走向那间木屋敲了门,老祭司出来,两人在门口说着话,没过一会儿便一同进了那个瓷窑。
龙千岁这才从榕树下走出来,没跟着她们进去,而是笔直走向木屋。
木屋里满是药草的气味,还有一些腥甜的血腥味道,她毫不迟疑推门进去,顿时腥甜的味道浓郁扑鼻。
简陋的木屋之内放在一个四角木桌,桌上摆放祭祀用品。
桌上香炉内燃着一炷香,香炉后三个烛台下压着三张黄符,旁边扣着一个手摇铜铃,铜铃下是一件折叠整齐的小孩肚兜。
“出来。”龙千岁说了一声。
从床柱后边挪出来一个小人儿,七八岁,大眼睛,除此之外其他五官看得不大清楚,因为涂满红色的颜料。
孩子身上穿一件崭新的棉袄,干净的布鞋。棉袄很合身,袖子下露出一双小手,小手微微弓成爪,指甲短而尖锐,肤色紫黑。
显然肉体已经腐烂萎缩,唯独脸上涂着红色的佑灵色釉,保持得还算新鲜饱满。
“小孩儿,你已经不该留在这里。”
这里指的不是瓷窑村,而是阳间。
小孩空洞的目光看向龙千岁,瞳仁早已经失去了生机,十分暗淡,但他还能抬起手指着桌上的铜铃铛。
这是一种“养小鬼”的邪术。只是通常养的小鬼只养魂,但这老太太却将孩子的肉身固执地保留了这么久,这其中必然费了不少代价。
“是你把陶人放在我们帐篷里的?”
龙千岁刚才也不算是欺骗苏衍,她确实猜测是这个孩子将陶人放在学生营帐里的。但他绝对不是唐莹莹一伙,唐莹莹绝不会让他做出这样自掘坟墓的举动。
孩子又木然地看着她,好不容吐出两个字:“哥哥。”
这个哥哥指的是苏衍,没有根据,但龙千岁猜想他应该看出苏衍是个灭魂师,所以才将陶人放到了学生的帐篷引起苏衍的注意。
“为什么这样做?”毕竟这是送死的举动。
“奶奶……姐姐……咕咕咕……”
他还想说什么,但发出的已经不是人声,而是奇奇怪怪的咕嘟声。即便目光空洞,脸上早已做不出人类的表情,但龙千岁还是看出了他的恳切。
“你不想拖累你奶奶,还有那个……经常来这里的姐姐?”
小孩迟钝点头,然后又快速地摇头。在他摇头之间,能瞧见衣领将他脖子上的肉给磨出来,在衣领上留下一层粘腻的血浆。
龙千岁牙关微微一紧:“你认识那个叫肖湘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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