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班同学见苏衍身边多出一个小人儿自然而然关注过来。龙千岁穿上苏衍戴帽的外套,本来的目的是为了躲过舍管员,但现在看来是为了掩所有人耳目。
上次论坛上说苏衍有女朋友的事,班上的人可没不知道的。所以一下就有人认出了龙千岁。
“呦,苏衍,家属来了啊。”
半张脸都被罩在衣帽下的龙千岁嘴角一抽,之前没想到这一层,现在误会大了。
又有人说:“苏衍,这次历史系去伊犁考察参观,大二跟大一混合分组,你们夫妻抽到一起了吗?”
夫妻?哪个有眼无珠的家伙这么没眼力见儿的。
苏衍走上来挡住了龙千岁的视线,不理这几个瞎起哄的,越理他们会越起劲。
他黑色的短发还很潮湿,身上有刚洗沐浴过的味道,站得这么近轻易就能闻到。
龙千岁不满地走出他的范围之内,没跟一群调侃的人一般见识了,两人一起下到楼底。
周一丁跟人在草坪上玩足球,见到两人下来满脸笑容又说:“苏衍这师兄就下来了?会不会太快了点儿?”
苏衍充耳不闻。
周一丁嘿嘿笑:“师妹对不住啊,都是我不懂规矩,你也太怪苏衍,他其实很威猛的。”
“你等一下。”苏衍跟龙千岁说了一声,转头对拿球的人说,“李想,把球踢给我一下。”
李想将球踢过来,苏衍接住再朝周一丁射了一脚!
周一丁哈哈笑着躲:“明显的是欲求不满的报复啊!”
苏衍哭笑不得,隔空指了他一下没与他再贫,转过头来对龙千岁说:“别理他,我们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显然他跟同学相处不错,这不是龙千岁第一次发现。
除了他念大一住校那年之外,他们都是同一个学校的,经常一起上下学。
苏衍做什么都很认真,他会尽量花最短的时间去做好一件事,而且确实很有效率,所以在学习与修行方面都很优秀之外,他也能参加一些课余活动,与同龄人一起打球或其他。
这人性格有些闷但人缘却不错,一直是同学与朋友关系中主心骨的存在。
“你喜欢跟他们在一起?”龙千岁开口问。
苏衍低头看身旁被衣帽笼罩住的丫头:“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在她身边或者在家,很少能看到他真正笑开的样子。
龙战待苏衍也算得上的视如己出,可就如同李菲菲所说,她连在自己亲妈的身边仍旧觉得寄人篱下,何况是怀揣着报恩之心在第七院长大的苏衍。
“你如果想要自由把龙珠给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从你面前消失。”
“所以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过去的一年你过得最开心对吧?”
龙千岁这时候转过头目光平静看着他,“因为那一年你不用看见我,不用回家的时候最多。”
苏衍蹙眉,不得不承认,过去的一年他确实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偶尔能空出一些设想自己的未来。
快二十了,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规划。
“但这也并不表示,我就觉得比较开心。”
果然承认了,龙千岁无所谓一笑:“所以,要摆脱我其实很简单,我只要龙珠。”
以前可是打算要了他小命的,不过,本王大人大量放他一马。
苏衍:“如果我知道它的存在必然会还给你,还有,別用摆脱这样的词,我没有那样想……”
“你敢承认,你没有一次觉得厌烦想要摆脱现状?当然也包括我。”
“……”
苏衍嘴一抿没能回答,就如同龙千岁轻易承认她讨厌他一样,他也轻易不能否定“想要摆脱”这个心里。
两人走出了宿舍区,龙千岁将衣服脱下来丢给了他,转身离去。
“龙千岁。”苏衍叫住她,“我一直将第七院当成自己的家。”
“噢?”龙千岁没有回头,“但我不是。”
“我已然一直认为你是我的家人,我的妹妹。”
“呵。”
龙千岁就此离去。
家人?
妹妹?
就他区区一个人也配当本王家人,还当她是妹?
龙千岁气不打一处来。
突然很后悔,为什么在被众人排挤的时候脑子发热就来找苏衍?
她个是男人啊男人,这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需要被安慰吗?
安慰……
这个词的出现让龙千岁更是不痛快,本王何事需要人安慰,几个人类丫头还能将她怎样了不成?她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的。
手机有短信提示,苏衍似乎没担心她会误会什么,所以没话找话发了条信息:晚上按时上课,教室是第一教学楼206。
上他妹啊……
他是把课程表都当成妹妹了吧?
龙千岁干脆将手机关机。
在外边晃荡过了上课时间回宿舍,还以为没人,却见刚出院的肖湘还在宿舍里。
肖湘见到她突然紧张地站起来,原本放在膝盖上的东西啪嗒掉地。
那东西滚啊滚就滚到了龙千岁脚边。
从外观上看是个类似套娃模样的小工艺品,掉地的声音听起来是陶土制造,釉色有些暗,上边画的是个双面娃娃,一面是眉开眼笑的长发女孩,另外一面是眉开眼笑的短发女孩。
这种工艺品通常画得不像,但不难看出这双面娃娃中长发的是肖湘,短发的是唐莹莹。
应该是去哪儿制作的纪念品。
双面娃娃撞到龙千岁脚边时,嘎啦一声,裂开了。
裂痕划过的是长发娃娃的脸,让长发娃娃灿烂的笑容错位,看起来有些怪异。
肖湘疾步走过来捡起瓷娃娃,龙千岁从她身边绕了过去,肖湘忽而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龙千岁不悦回过头来。
又要哭?
“千岁……”
“闭嘴,别动。”
龙千岁仔细看她的脸,刚才瓷娃娃的裂缝仿佛也在她脸上划了一道一般。
当然,常人并不会看得见,但龙千岁的眼睛去看见一条红痕,在肖湘的脸上狰狞豁开,隐隐约约看见两重皮肤,外边一层完好,里边一层狰狞。
肖湘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龙千岁顿时有些无奈,指了她的座位。
她乖乖坐了回去。
龙千岁在一旁坐下来,下巴指了下她手上的东西:“那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吗?”肖湘看了一眼手上的双面娃娃,顿时又有些想哭,“坏了……这个是我去伊犁玩的时候,烧的一个陶土娃娃。”
“你自己烧的?”
“嗯,我做了两个,跟莹莹每人一个。”
龙千岁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娃娃,没说话。
肖湘以为是她嫌弃,有些尴尬。
“我手很笨,那时候听烧窑的人说,那个古老的瓷窑很难烧出成品,莹莹那么巧的手,但她烧得两个瓷娃娃却都没成,我的却成了。”
“其实当时只是觉得好玩,放着烧了也没时间等到开窑,后来莹莹暑假去那支教,回来才给我带回来的。据说,在那个瓷窑里能烧成完整瓷器的,愿望就能实现哦。”
龙千岁看她苍白的脸又露出笑容,没好气道:“你也信?”
“不管信不信,反正我的愿望实现了。”
龙千岁微微扬眉:“所以,你在烧这个瓷器的时候,许愿了?”
“嗯!”肖湘因为能与龙千岁说这么多话心情格外好起来,这样,千岁就不会生气了吧?看龙千岁又看着瓷娃娃她笑着问,“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
“并不。”
“分明很想知道。”
她脸上是这样的表情吗?女子的第六感也未必是正确的啊。
肖湘却依旧自来熟说道:“反正已经实现了我也不怕,我许的愿望是,让莹莹能考上北市的学校。”
但龙千岁想告诉她的是:“那你知不知道,很多愿望的实现,是需要付出代价。”
那些代价有时候会是,你的命。
最后一句龙千岁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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