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保家卫国岂能退缩, 能战死沙场也是荣幸!蓁儿,你再说说还有什么不同。”
秦蓁想陈家少爷果然单纯的紧,战场的事怎么会是一腔热血就够的。她转头看他, 正在兴头上, 目光眺望远方,璀璨光芒映射在眼里。她不愿打扰,继续说着云中郡的种种。
京中富贵之地武国公府, 无人来访偏隅一角,杂草丛生的荒亭。少年少女扬起的笑容和莺莺细语吹散了秋日的微凉。正所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 两小无嫌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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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婉音在书房教导宋明写字, 宋昊在一旁玩陶响球。声音沙沙作响, 宋明转头侧目,也想加入。
陈氏端着红枣糕进来,还不等放在桌上。宋昊跳起“娘亲,我要吃红枣糕!”陈氏笑的和蔼,摸摸宋昊碎发,捻起块红枣糕放在他手上“昊儿,小心烫慢点吃。”
宋昊叼着块红枣糕,东转转西转转,不知跑去何处。陈氏并不管他,随他闹去。宋明盯着桌上的红枣糕,吞咽口水,询问似的开口“娘亲,我可以吃一个么?”
陈氏不如之前和颜悦色,走到宋明身后,示意让陈婉音让开。自个儿检查宋明的课业,不过半响。声音中有些微怒“颜公字帖已让你临摹三遍,为何还有错字!”原来是宋明刚刚分神把己抄成已。
宋明三岁不过几月,与他年纪无二的孩童笔都拿不稳,他却可以流利的临摹字帖。说句神童也不过分,但陈氏要求严格,半点沙子都容不得。
宋明本就觉得委屈,明明是自己的亲娘却对同父异母的哥哥疼爱有加,到了自个这就是铁面无私。现在一块红枣糕娘亲都不舍予他,越想越伤心忍不住抽泣。
陈婉音很是心疼,宋明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知道姐姐的良苦用心,宋明小小年纪就被寄予厚望。与自己小时经历极为相似,个中心酸她深有体会。
“阿明还小,能有这样的成绩已是很难得了。姐姐莫要太苛刻。”陈婉音开口求情。
陈氏见宋明掉金豆,心里怎么不难受。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两人魂都连在一起。只是宋明是她的希望,她这是恨铁不成钢。“明儿,你哥哥是嫡长子。你只有比他优秀的多,让你爹爹明白,只有你才是他最好的儿子,咱们以后才有好日子!娘亲不是在责骂你,我是在督促你,让你变得更好!”说完她弯腰抱住宋明,轻轻抚摸他的背“明儿这么聪明,一定能明白娘亲的良苦用心对不对。娘亲喜欢最优秀的儿子。”
宋明似懂非懂的点头,他太渴望娘亲的关怀,只要能得到娘亲的侧目,他什么都愿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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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隔壁课室弥漫的严肃气氛,就连睡的正酣的宋思颖惊醒,她推了推坐在前排的秦蓁。一下两下秦蓁并无反应,她不死心用笔杆敲敲秦蓁的脑袋。
秦蓁被烦的无可奈何,转过身来悄悄说道“表姐,颜先生看我们这边好些次了,你莫再推我。”
宋思颖这才注意到颜先生黑掉的脸色,擦掉口水印正襟危坐,只是余光不断瞥向隔壁。
一下课,宋思颖扯着秦蓁就往隔壁跑,一心想要凑热闹。秦蓁不大愿意去,一来她和陈明睿有旁人在时颇为避嫌,她上学时都是绕过隔壁。二来从小到大,殃及池鱼的事还发生少了么?但宋思颖很是坚持,半推半扯的硬是把她拖到隔壁。
结果让宋思颖失望的是,隔壁并未吵架,刚刚激烈的争吵声源于一场辩论。
今日吴老讲的是以尊贤以德序、亲亲以齿序、贵贵以爵序为主导的儒家选拔原则。本意是引导这些孩子们习礼养性,成为贤人为朝廷做出贡献。
这本是好意,但府中除开宋明都是家中嫡长子,任人唯贤显然无法服众。
宋子琦和宋昊一般大,平日辈分压着,两人一直不太愉快,这次宋子琦站在宋明这边。
陈明睿和宋昊为主的伦理派主张长幼有序,嫡庶有别。
而不占长的宋明心中憋着一口气,处处要与宋昊争个高下,不辜负陈氏的栽培,附和吴老选材唯贤。宋子琦秉着凑热闹不嫌事大,他又没有哥哥弟弟的,按贤按嫡都是他。一旁帮着吆喝,倒比宋明还激动。
其实本来辩论的挺好,毕竟有吴老盯着。虽然气愤严肃,但都还在规矩里。往来还算客气。
坏就坏在吴老先生下课后,辩论并未结束。女孩们又循声过来看热闹,陈婉音肯定站在宋明这边,宋芳语一心挂在陈明睿身上,管他说的是什么,在她心里通通都是对的。
宋思颖不用说和宋子琦一边,难得的她和陈婉音站在一边。她倒是想拉秦蓁站队,只是秦蓁坚持默不作声她便作罢。宋思佳满脸通红的小声支持陈明睿,宋思颖虽然气愤但也无法。
人一多就容易乱,一开始还是有理有据,说什么古有玄武门之变,或是尧舜让禅。可是辩到后面,无例可举。便开始比谁的嗓门大,语气强硬。
说的赢的洋洋得意,气势弱的丝毫不让。逐渐从言语辩论演变成肢体冲突。秦蓁和在一旁看戏的宋芳姝见形势不对,刚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就被颜先生抓了个正着。
说来真是不巧,平日颜先生下课后便不会再折回,不知今日怎么回来了。把即将演变成群架的一干孩子喝住,教导一番。等宋贤下朝,把他们一个不落的都送到世禧堂。还不忘和宋贤参上一本,只说最近女孩儿上课走神的厉害,心思活泛倒是只字未提。
宋贤自己是科举出身,对孩子教育颇为重视。如今武国公府里的大大小小孩子和归义侯府少爷居然差点打起来,他怎么不怒!
让刻板的武国公宋贤大人生气的后果便是,禁足的禁足,罚抄的罚抄。陈婉音和宋思颖作为闹得最凶的,更是被家法伺候。
一场闹剧在孩童的哭哭啼啼中结束,各房领回孩子,有的严加看管,有的不以为然,不管如何禁足肯定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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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风有些嚣张,吹得窗纸吱呀作响。房中的烛火忽闪,秦蓁揉揉眼睛,掐了下自己,打起精神继续抄写。
她和宋思佳因为没参与什么,被罚的最轻。但也要禁足两天,抄书一百遍。虽然秦蓁心里明白自己并无过错,但五爷爷一向实行连坐,颜先生又特意提了句女孩儿的不是。
武国公府还算好,男孩也一并罚了去。她可听说有些府里男孩犯错,最后都是女孩儿代罚,美名其曰是对自己的兄弟督促不力。所以能得个较轻的处分她已经满足。
抄写任务并不繁重,还两天不用上学,秦蓁乐得清闲,心底盘算着明日要睡到日晒竿头。
忽然窗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不会是丫鬟,秋诗和果儿为自己准备洗澡水去了,就算是也会走正门。难不成进了贼?秦蓁不免心慌,拿起砚台,悄悄走向窗边。
还没走进,窗户边忽然伸出两个东西,一高一矮。
“女侠,小生前来给您赔罪!”
原来是陈明睿,手里举着两个糖人,笑的灿烂。
西南地势高,一年如春,哪怕是深秋,也气温怡人,若是外出穿着长褂披肩足以。
这样的温度,秦溯需要早些下葬。
宋氏心中焦急,反反复复问了孙伯几次。秦家人可算是来了。
秦老太太一进门就扑在秦溯棺椁上嚎哭,秦奋还算镇定,对宋氏行礼:“这些日子弟妹辛苦,我和母亲收到信就出发,哪想路上遇到事儿,就给耽搁了。来的有些迟,还请弟妹多担待。”秦奋倒底是个童生出生,说出的话谦逊有礼。
宋氏微微低头“到了就好,路上遇事解决的可顺利?”
“劳烦弟妹费心了,一切顺利。”秦奋扶了扶秦老太太。
“大哥母亲路上辛苦,我准备了客房,二位稍事休息。”
“阿溯的孩儿呢?怎么不见她?”秦老太太开口,语气不太客气。
“衙门里这次帮了不少忙,家里做了点青团,让蓁儿带去衙门分了。”宋氏解释道。
“知道祖母要来,还往外跑,学的哪门子教养。”秦老太太一向对宋氏一家没个好颜色。徐妈妈听见作势讲理,被宋氏扯下。
秦奋眼神制止,秦老太太也闭了嘴,没说话。“如此有劳弟妹,麻烦弟妹带路。”
宋氏忽略秦老太太,喊来孙伯,一同送二人回房。简单交代后,便起身离去,准备午饭。
门关上,秦老太太开始发难:“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好说歹说是个大家闺秀,教出个孩子连祖母都不待见?”
“娘,咱们出门时说好的,这次来竹县,万事听我的!”秦奋不满“刚刚您哪样发难,也不怕宋氏翻脸?那咱们可就又得空手而归。”
“娘这不是看着溯儿年纪轻轻就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娘亲心疼啊。”再不喜欢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坨肉,虎毒尚不食子,秦老太太还是心疼的。
“我看就是那个宋氏,扫把精,自她嫁进门,家里还有片刻安歇?早年克子,现在克夫,教养的孩子还不如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不是你拉着,我定要撕了这个贱蹄子。”秦老太太说起宋氏就来气。
“您做什么总和后辈计较,气的还不是自己?”秦奋打量着房间。“要我说总跟她置什么气,您应该把目光放远些。”秦奋示意秦老太太看看房间。
“娘,您看看这房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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