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的默了片刻,“容家那边,我自会解决。”
白少梨知道他的能力,“我看祖父祖母对这窦清幽也是有几分满意,就是那窦清幽,不像个有手段的。”容家的情况可不比云家,她都还勉强应对。
“有我在,自不会让她受欺。”容华沉声道。
白少梨点点头。
那边白少陵也过来,“人既然给骗来了,多留几天吧!”他也想跟懂酒道的人肆意畅快的饮酒论诗。
“怎么能说是骗!”白少梨白他一眼。
白少陵看来,就是骗来的啊!之前人家可是不答应的,还不是追的紧,才哄着把人骗过来的!又朝容华挑动眉毛,“院子是我安排的,等会酒分我一半!?”
“你去找外祖父。”容华扔他一眼。
“我还就不信你那没有藏私!”白少陵亲自跑了龙溪镇,都没有买到冰酒和金酒白兰地,好不甘心!
“藏也是我家的。”容华就防着他这个鼻子呢。
白少陵切了声,“等你娶到手再得意吧!”
“行了,大哥!”白少梨说着起身,“容华你也洗漱换身衣裳,等会用晚膳了。”
窦清幽快速洗了一遍,重新梳了头,换了衣裳出来。
容华在她院子里坐着喝茶,一身月白色广袖直裰,遗世独立,翩然谪仙,看到她收拾好出来,朝她微微笑。
窦清幽停下脚步,这样一幅仙卷,她只觉得缥缈遥远,心中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做出反应。驻足远观,欣赏惊艳。果然什么东西都不能太过完美,不是让人不敢亵玩,就是想毁掉。
容华看她晃神,却不是被他迷住,仿佛透过他看的虚幻,手微僵,放下茶盅起身过来,“怎么了?”
窦清幽回神,笑道,“以为神仙下凡了。”
没少有人这样称赞过他,容华向来淡然以对,可听她这么说,他看了眼身上的白衣,竟然觉得碍眼起来。
窦清幽也察觉道他似乎因为她一句话心情不好,她是称赞!称赞!
“走吧!”容华温声道,带她到上房去。
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已经等着了。
白家吃饭的桌子,竟然不是圆桌,而是长桌。
窦清幽随着容华坐下。
看她有些拘谨,白少陵先开腔,问她湖州之行,“你们拿了天字号的名帖,那一定也品到了其他酒商世家斗酒的珍品,觉的萧家汾酒如何?”
“幽雅纯正,绵甜味长,其色又清澈,干净,透明。是难得清香极品。”窦清幽对这种清香型酒很是偏爱。
白老太爷听她点评,伸手摸了摸下巴,“这汾酒还有不足之处。”
窦清幽看他摸下巴的动作,却刮掉了胡子,忍不住笑意满满,也说出萧家汾酒酿造时的一个弊端,若能突破,必定更加极品,也能打到巅峰造极。
白老太爷一生好酒,对酿酒秘术也都有钻研,听她张口道来萧家汾酒的弊端,只怕她若出手,也必定能酿出如萧家,不,艳压萧家的汾酒来,顿时兴致就来了。
他们两人说上话,其他人就插不上嘴了。
白少梨看着,识趣的不吭声,给一旁的白老太太布菜。
白少陵还挣扎了几下,总算插进去几句。
“菜要冷了。”容华在一旁夹菜过来,放在窦清幽的碗里。
白少陵深深看他一眼,这表弟可挑剔的很,从不吃别人夹的菜,更从不给人夹菜。
窦清幽尝了下,菜果然有些凉了。
白老太太吩咐一声,立马就有丫鬟上来,把凉掉的菜撤下去,重新换了热的上来。
“喝酒还要陪凉菜。”白老太爷皱着眉。
“煮酒凉菜口腹来。”窦清幽笑道。
“好!”白老太爷喝完杯中的酒,很快吃了饭,换了地方。
广厦里,窦清幽学着白老太爷席地而坐,前面摆着泥炉和矮桌,微风徐徐,月光皎皎洒落,园中湖面清旷,隐隐暗香漂浮。
白少陵看窦清幽和白老太爷的位子,窦清幽是上宾,他和容华倒是被挤的没边,叹了声坐在一旁,当小厮。
却是煮酒也不用他们。
白老太爷和窦清幽越说越觉的投缘,从酿酒起源,是上天造酒还是猿猴造酒,杜康鼻祖,还是尧帝酿成,又到饮酒的饮法。白老太爷顺应天时地利人和,饮人,饮时,饮地,饮趣都一一讲究,偏窦清幽信奉随时随地想喝就喝,何时喝了何酒酿造什么样的情怀心绪,随性而为方不失酒趣!
“这不像在论酒,倒是像在吵架,而且吵的挺高兴!?”白少陵是看出,他这祖父真的吵高兴了,就差面红耳赤了,对面的窦清幽却是双眸清亮,脸上笑意流光,鲜活灵气。
容华看着这样的窦清幽,微微有些失神。
两人从古到今,又论到各酒的发展,然后转到酿酒上。
白少陵听到后面,慢慢发觉,白家那点酿酒方方都被他祖父给卖出来了,可窦清幽的技法却用在这些酒的酿造和改良,连用什么粮食什么材料,香料植物到怎么种植养殖,他都跟不上两人的思路了。
还是白老太太派了的管事嬷嬷过来说,“窦小姐一路舟车劳顿,该早早安歇了。”
白老太爷这才意犹未尽的作罢,喊了窦清幽明儿个餐馆他的酒窖。
“外祖父的酒窖,轻易不让人进去,就是我也要经过他允许,十次有八次拒绝的。”容华笑着送她回院子。
窦清幽笑笑,“那我算是不白来一趟。”她私人酒酿也是不允许人进出的,人多了,也会破坏酒窖里的微分子真菌。
“累不累?早点歇了,明天巳时我来接你。”容华站在院门口停住。
窦清幽还是不习惯这里的时辰换算,不过让她做客睡到九点,也不像话,跟他告别,回了屋。
庄妈妈和樱桃忙收拾了屋里,服侍她洗漱睡下。
赶了一路睡的又晚,知道庄妈妈在一旁守夜,窦清幽就睡沉了。
一个黑影迅速闪身摸进了院子。
庄妈妈幽幽的睁开眼,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一个小喽喽,会两招花拳绣腿就敢探她的地儿!
李灭猛地惊醒,摸了下脖子后传来的微微刺痛,没发现异样,却发现有人进了院子,抽出短剑,迅速潜出。
来人发现李灭,迅速撤退。
李灭不熟悉白家,追了一圈,把人给追丢了,他怕有人调虎离山再去对付窦清幽,没敢多追,快速返回。
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李灭怕窦清幽已经中招,来到她房间窗外。
庄妈妈低声吭咳一声,翻了个身。
李灭听她声音,就退了下来。
容华轻声落在院子里,“小四怎样?”
李灭看看他,暗暗猜测他的武功,因为以他的功力,却看不出他,那就只能说明他的武功高出他很多,“小姐倒是无事,只是人跑了。”她们在湖州时没碰见,在家里也没见有人暗杀行刺,却一来白家,就有人要对小姐下手。
“我在这里守着,你去歇吧!”容华说着坐在院子里。
李灭哪让他在这守着窦清幽,守夜是他的职责,让他回了院子,但那个宵小,必须得查到。这里是白家,他们怕也不会查不到。
容华点头,回了院子。
天亮起来,窦清幽对夜间的事一无所知,听李灭禀告才知道,“什么来头?”她昨晚喝的有点多,睡的也晚,竟然睡沉了。
“现在还不知道,看身形……像个女的。”李灭回道。
窦清幽皱眉。一个女的夜探她的房间,总不会是窥视她睡觉!
正说着容华过来。
窦清幽看着他顿时愣了愣,“你……”
连庄妈妈和樱桃,李灭几个也都惊讶了。
容华换衣裳了。
一身蓝紫色云纹宽袖直裰,暗紫色繁文腰带,系着一块镂空环佩,脚上的靴子也是墨色。顺长的墨发高梳,一支紫玉簪,俊美无匹的面庞,微微敛着眸光,似是这样的的改变,让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窦清幽张了张嘴,心里一瞬间的灼热,却说不出什么来。
“昨夜的事我已经让人去查,先……过去用早膳吧!”容华温柔的看着她。
窦清幽低下头,跟着他去上房,余光看着他的身影,蓝紫色的衣摆轻轻扬起,忍不住脸上发热。
白少陵双手抱胸站在上房门外,看着容华穿着他的衣裳,整个人仿佛换了个样,带着窦清幽走过来,她那样子是赧然了,忍不住啧啧。果然是长得美,这么一打扮换装,就把人给镇住了。
庄妈妈看窦清幽的反应,眸光瞥了眼容华,心里暗骂一声:卑鄙!
连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几个见了,都惊讶。
“怎么样?这样一打扮,是不是更有人气儿了?也更加俊美潇洒,玉树临风了!?”白少陵在一旁笑。
“终于舍得换个装扮了,倒是吓人一跳呢!”白少梨眼神闪过一抹复杂。
容华淡然自若的给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见礼。
窦清幽也问了安。
白老太太倒是很乐见,“也该穿点鲜艳的衣裳,总不能一辈子光穿那一个色,到了成亲娶亲的时候穿一穿大红。”
容华淡淡的嗯了声。
窦清幽垂着眼坐下,看早膳端上来,只盯着眼前的两盘菜吃。
容华往后看一眼,一旁的丫鬟无声的上前,把窦清幽跟前的菜换一遍。
窦清幽低声道谢。
早膳后,白老太爷就催着窦清幽,去了酒窖。
很上了年份的酒窖,连窖壁都是摩擦的风月痕迹,里面混着醇醇酒香。
窦清幽品了两口酒,就淡然旁骛起来。
容华只偶尔解释一两句,在旁边作陪。
白少陵纯碎是好奇,这俩忘年之交就着酒的事儿能说上多久?昨晚说了那么多,从古到今的,今儿个还能再说一天!?
事实证明,白老爷子刮掉胡子,可能是为了好说话,好喝酒,几杯酒下肚,要拉着窦清幽跟她一块酿酒,还拿了白家酿酒的秘方来给她看,跟她商讨。
午饭窦清幽借了厨房,做了一顿法式料理,配上她带来的酒。
白少陵在正阳县已经吃过了,这会再吃,不仅挑眉,“不一样!”
“虽然不够正宗,却也能吃。”窦清幽笑道。
白老太爷是在湖州府吃过的,白老太太和白少梨却是没有吃过,对这样新鲜的吃法也很是兴趣,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都心满意足。
下午窦清幽就真的跟白老太爷一块酿酒去了,那些老底陈酿的料都在缸里,窦清幽闻闻,尝了下,点头。白家不愧是藏酒之家,这酿酒的手艺丝毫不比那些酒商世家差多少。
看两人说的兴致高,白少陵就邀窦清幽多住两天。
窦清幽不好多留,婉拒了。
当晚,晚膳吃一半,白老太爷摆着手跟窦清幽道,“无法跟你这丫头称兄道弟,义结金兰,否则我这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要拉你这女娃子同年同月同日死,可就造孽了。不如,认我做个义父吧!”
“啊!?”窦清幽愣了下。
白老太太立马沉了他一眼,“这老家伙喝多了就说胡话!清幽不用管他!”
“谁说的!我……”白老太爷话没说完,脚就被狠狠踩了下。
白少陵满脸忍不住的笑,“我觉的这个提议好!窦小姐和祖父十分投机,忘年之交,认做个义女,非常不错!”
容华眼中剑光幽幽射来。
白少梨也忍不住笑,却只得忍着说笑。
窦清幽回去歇息,白老太爷还觉的他的提议很不错,“活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能对酿酒之事如此高的造诣。不是我白家之人,是吾之不幸也!”
白少陵一路忍笑,和容华送了窦清幽回院子,拐到容华这边,一进屋就忍不住拍桌狂笑,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祖父要是认了窦清幽做女儿,你要叫姨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容华面色黑沉,“笑够了吗?”
“没有没有!哈哈哈哈哈!笑煞我也!这个笑话够我笑半辈子的了!以后想起来都要笑死我了!”白少陵揉着笑疼的肚子,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要对他出手,赶紧撤退,“我笑的没有力气跟你打,哈哈哈哈!我改天再跟你玩!”
长青也嘴角抽了又抽,“老爷子真是……”抽啊!就算论的再高兴,也不能认了窦小姐做女儿啊!?公子怕是要被表少爷他们嘲笑很久了。
窦清幽也忍不住想笑。
庄妈妈和樱桃服侍她洗漱了,“小姐放心睡吧!今儿个老奴守上半夜,李灭守下半夜。”
窦清幽想到夜里刺探她的那个女的,皱了皱眉,“好,左右我们明儿个就回家了。”
樱桃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知道窦清幽身边有个高手护卫,那人倒是没有再来,一夜安稳过去。
次一天起来,庄妈妈手法快速的给窦清幽绾了头发,把璎珞拆掉银项圈,给她戴在额前,做眉心坠。头上再插两个小花钗固定点缀。衣裙是蓝绿色束腰套裙,配着额前的绿松石,颇有些异域风情。
容华换了套月白套天青色水纹直裰,看她出来,缓缓的笑,“很好看。”
窦清幽想跟他不用介意她说的话,特意换了别的衣裳来穿。
“用了早膳我们就走,晌午还能有落脚的时间吃饭。”容华带她去用早膳,也道别。
白老太爷很是舍不得。
窦清幽邀他到龙溪镇去,“镇上到处都是酒!家家户户几乎都会。”
白老太爷听的心动不已。
“等天暖,酒下来了,我陪外祖父在龙溪镇逛几天。”容华直接道。
看他像护犊子一样,白老太爷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又说了会话,窦清幽告辞。临上马车,她突然回头。
假山处从后的身影瞬间隐没。
窦清幽又看了两眼。
“小四?”容华等着她上车的。
窦清幽应声,上了马车。
庄妈妈回头看了眼,眼神闪了下,也上了马车。
出了汝宁府,马车行程就快了起来。
路上吃饭也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这个速度,我们下晌就能赶到正阳县。”
“小四!要不要学骑马?我来教你!”容华骑了马。
窦清幽掀起车窗帘子,看着他们骑马而行,有些羡慕,只是她今儿个穿的衣裳不适合骑马,“正赶路,改天再学吧!”
“那好,过两天我来教你。”容华笑道。
窦清幽看着他,放下帘子。
回到家,梁氏连忙打量窦清幽,又看了眼庄妈妈,见她眼神意会,知道可能有事,客气的跟容华道了麻烦,留他在家吃饭。
容华看了看窦清幽,没有多留,又返回了县城。
梁氏就拉着窦清幽问她在白家有没有受欺负。
“那倒是没有!白家既邀了我过去做客论酒,又怎么会欺负我!?”窦清幽笑她多担心了。
庄妈妈低声道,“欺负的确是没有,不过头一晚,夜里有个刺客。”
“刺客!?啥刺客?有没有受伤?”梁氏吓的脸色一变,顿时拔高了声音。
“没有没有!那人怕也不是刺客,还好李灭发现,直接就吓跑了。”
梁氏忙问咋回事儿,“好好地,咋会遇见刺客了!白家比咱们家还不安全!?”
“这件事容华还在查,可能是宵小。”窦清幽想到她临走时,假山花丛后偷窥的人影,看来她到白家走一趟,就不得了了。
庄妈妈低声道,“听李灭说,那刺客是个女的。”往梁氏跟前上眼药。
梁氏就想起容华那个相貌,那是处处招人的,她让人打听了容家的事。容家长房不止他一个子嗣,继母面上和善,背地里不知道是啥人呢!让容华经商赚钱养活一大家子,她生的俩儿子都去科考,要走仕途。还给他说过不下三门亲事。现在还有个啥云家的小姐等着他,非要嫁给他不可。
“大户人家,乱七八糟的关系就是多!啥三妻四妾的,通房丫鬟的。即便不招人的,人也往上扑!”梁氏说着就心里不悦。
陈天宝回来一听,也是皱了皱眉。容华那样的,他爹都有妾室,他以后也难免。倒是秦寒远,秦雪钧没有妾室通房,他还承诺过一生不纳妾,虽然说的话以后谁也料不到,至少看着靠谱很多。
而新一年的春试也到了。
秦寒远临下场前,来到吗洺河畔,说是找窦小郎。
窦小郎一听找他,自然奉陪。
在洺河畔吃了饭,玩了半天,这才回去。他是要回汝宁府赶考,老家不在正阳县,在正阳县参不了。
窦小郎把家里的点心给他装了两大盒,“好好考!争取夺个魁首!”
秦寒远笑了笑,看看窦清幽,告辞回去。他就是想下场前看看她,去年她过完年就随窦孝征进京了,一去就是小半年。
今年春试梁五郎也准备下场试试,先摸摸路子,再好往哪个地方使劲儿。
黄氏烧香拜佛,求着保佑她儿子一定高中。他们家没了皇商的资格,秀芬她们家酿的酒一会出一新的,挂着陈家的名头都不愿意帮衬娘家,怕是以后都没可能再回来。家里就指望她儿子能高中了!也只有高中,考了功名回来,才好说一门强亲!
梁二智上下都打点好了,送了他下场。
窦小郎眼珠子转了转,说是和长生到县城酒楼分号去玩,之前认识了陈嘉怡的小叔子张青莫几个,也过去玩一玩。
他们都是半大小子了,又一身的功夫,尤其长生,顾升都打不过他了,梁氏也放心,学堂里休假,没有拦着他们。
容华却在正阳县,见到俩人去了贡院,“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没有听说你们要下场。”
被发现的窦小郎当即身子一紧,卧槽!被他抓包了!
“嘿嘿!我们来这看!看看!”他可是偷偷瞒着家里来的。
容华看他样子就猜到,“县试三天,你们进去,如何跟你家交代的?”
“额……我说来找张青莫的!”窦小郎想想,找张青莫这个借口有点烂,他们在不在酒楼分号,爹过来一看就知道了,每天家里也都有来送龙须面的,直接回个信儿家里就知道了。
容华看着他颇有些和窦清幽相像的脸,垂了垂眸,“就说在我这里,你们下场去吧。”
虽然他十足十在讨好他这个可能的未来小舅子,不过这会窦小郎还真是需要一个好借口,当即应下来,“那谢了!”说他们在他这里,那至少他们下场的几天,他不会跑去找四姐,不然就穿帮了。
容华的确没有去龙溪镇,在正阳县等了他们考完,和他们一块骑马回的洺河畔。
梁氏只当俩人去悄悄查容华的事了,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窦清幽摆了棋盘,容华跟她下棋。围棋,窦清幽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如果可以,她更愿意练字。
“棋艺进步不少,看来那棋谱还是有点用的。就是下的少了,还不够熟稔,我多跟你下几盘。”容华跟她下了两局,忍不住笑起来。
窦清幽手里捏着棋子,微凉的触感,在手指尖圆润着,“容华!你……没有必要换下喜欢的衣裳。”
容华收起笑,望着她。
“你要是因为我说的一句话,就改变了你自己,变的不像你,会让我无所适从的。”窦清幽跟他直接坦言。
“如果我说,我心里是愉悦的呢?”容华深深看着她。
窦清幽看着他身上浅色的长袍暗紫的外衫,和他之前的衣裳完全不同的风格,“容华……你做你自己就好。如果你是变成我说的样子,我可能…就不会喜欢你了!”
容华却看着她亮起来,“小四!如果我没听错,你现在…已经喜欢我了吗?”
他凤眸中闪着难以言明的喜悦,紧紧的凝着她。
窦清幽眼神一闪,“没有!你听错了!”
“不!我听到了!”容华肯定道,“小四……”
看他伸出手,庄妈妈在屋外笑着端了两碗皂角桃胶羹,“小姐!这甜汤炖好了,老奴加了些雪燕进去,正好有两碗呢!”
容华收回手。
窦清幽不怎么喜欢吃燕窝,对皂角米倒是挺热衷,桃园里又采了不少桃胶,就时常煲了甜汤喝。
庄妈妈往花厅里扎,就不动了。
容华喝了甜汤,又跟她下两局,就起身回了县城。
窦小郎也说去查他的那些桃花,和长生又跟去了县城。
县试考完,就是府试,两人过了县试又顺利的考过了府试,成了童生,也获取了参加院试的机会。
窦小郎问长生,“还考不考?”他们这个年龄,十三虽然也不算很小,也有十三岁就出人头地的,可考秀才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他想考的武举。
“考!”长生现在只想考下春试。
窦小郎咬咬牙,“考就考!谁怕谁!说不定我就走了狗屎运了呢!不过等最后策答时,你这闷不吭声的可是过不了的,要跟我学学忽悠啊!”
“走了。”长生说完,径直超前走去。
窦小郎不满的瞪了瞪他,快步跟上。
院试考完,俩人急忙赶回了家。
陈天宝已经得知了消息,他到酒楼分号去巡查,他们根本没有到酒楼分号去,到张青莫那问了,也没见两人。回来一说,窦清幽就猜到,俩人神神秘秘的,还有容华给他们打掩护,肯定是下场去了。
看俩人偷偷摸摸的架势回来,梁氏沉着脸叫了俩人,“进屋来!”
窦小郎缩了下脖子,“娘!嘿嘿嘿!”
“别给我嘿嘿笑!”梁氏喝他一声。
窦小郎立马摆正经的态度,站直了。
长生也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梁氏看着俩人,就展开了训诫,“你们俩真是能耐了啊!才多大,平常到处疯玩瞎搞的也就算了,这回你们竟然玩到考场里去了!啊!?”巴拉巴拉训了一通。
“娘!我们俩都考过了县试和府试,现在都是童生了,你也高兴的吧!?”窦小郎依旧发挥厚脸皮技能。
梁氏哼了一声,又斜了眼过来,“真的是童生了!?”
“是啊!是啊!考不过童子试,也不能参加院试的!秀才我们没大指望,但童生可是凭着本事考下来的啊!”窦小郎连忙笑的直点头。
梁氏又骂几句俩人不该不告诉家里,自私去下场参加了科考,骂完就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十三岁的童生啊!家里一下子还考中了俩!会不会一下子走了大运,连秀才也考中了!?
闵夫子让俩人默了试卷和答题出来,看着两人答的情况,“对你们这个年纪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但高中有点差距。
俩人的学问,可以说是跟着窦清幽,闵夫子和窦三郎的时而指点,再加上学堂的夫子系统教导学起来的,东西学的很杂很乱也相当的多。
“我们也没指望能考中,只要中个童生就行了!”窦小郎的愿望,暂时没有那么大。
但两人考过了童子试的事,很快就被有心人知道,在龙溪镇传遍了。
众人这下都不淡定了,窦小郎才多大?今年才十三,还不是家里打点好了送进考场的,自己偷偷跑去考着完的,竟然就考过了童子试!?
这让念了很多年书却依旧没有下场的一众学子很是不服又憋屈。
倒是窦小郎的一帮跟班,叫着哥夸着赞,叫窦小郎那个得意。
很快春试的结果出来,报喜的衙差来了镇上。
众人简直都惊呆了,窦小郎和长生那两个半大小子竟然有谁考中了秀才!?窦三郎念几年书考了个榜眼已经让他们望其项背不如,可他好歹还是跟着朝廷的大儒一块念的书,有个牛逼的师父。窦小郎他们可是上课都的没有全天到的,还一边练武一边学文的,能考中了!?
有人大胆的上来问,“是不是窦孝歉和陈长生谁高中了啊!?”
“是杜启轩!”衙差也没卖关子,直接就说了。
众人一片惊疑,哗然。杜启轩!?他有去赶考吗?他不是去经商了吗!?
杜启轩接到消息,沉着的脸上并无喜色。
倒是杜老爷和杜老太太,根本不知道他出门些日子是去赶考了,还一举高中了。之前逼着他念书,催着哄着他参加科考都不成,没想到他自己去下场了!他们杜家,又出了一个秀才!杜家有望了!
杜家欢天喜地的庆祝,杜启轩却并不欢喜。
秦寒远却是真的欢喜了,他考了一等第一名,夺了魁首,被奖励了那幅他求了很久的画,拿着就跑来找窦清幽,“送给你!”
窦清幽看看细长的锦盒,“是什么?吃的吗?”
“画!你收了他的画!这是我送的!”秦寒远打开锦盒,拿出来给她。
窦清幽打开一看,是一幅名作,出自名家之手的大雁图,细致入微的工笔画,把大雁画的栩栩如生,跃然而出般。
秦寒远不让她拒绝,“我知道我现在还欠缺太多,但我一定会努力,你…你也给我个机会!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
“这个画太贵重了。你拿这个送我……”窦清幽虽然不太懂画,但这样的名家之作,也是有价无市的。
“这是我夺得魁首的奖励,不值什么。送给你,你要是觉的不好收,就也送我一幅,当成贺礼吧!”秦寒远笑道。
他高中,窦清幽自然要备一份贺礼,“我给你准备贺礼,只是这幅画你拿走,太过贵重了,我也不能收你的。”
秦寒远却执意送她,“你要是不要,就扔了吧!”
窦清幽无奈,“秦寒远!”
“收下吧!反正我没花钱,你也没花钱,它就不值得一个钱!只是画而已!”秦寒远笑看着她。
如果她不收,他肯定又是扔下东西甩袖走,窦清幽把画放下,“那你想要什么贺礼?”
“画!”秦寒远眼神亮晶晶的。
窦清幽这几天正描画了一幅龙溪春景图,模糊的写意手法,果树新芽,枝丫开花,点点人家,倚翠傍水。
秦寒远看了很是喜欢,小心的收起来,“窦孝歉和长生也下场考试了,我已经听说,俩人考过了童子试,要是这样,他们十五就能考过院试高中。”
“他们俩是贪玩,还是扎好了基础再来的好。”窦小郎的性子不比窦三郎,他人机敏聪颖,也极为灵泛,不如窦三郎稳重,虽然人不肆意枉少年,窦清幽不希望他太过肆意纵情,早早骄了心志。
他也窦四也是有基础的,他们从少时就认识,是青梅竹马。他也一定能的让窦四嫁给他,喜欢他!秦寒远暗暗决心。
梁氏听大雁是忠贞之鸟,即便一只死了,另一只也不会再另结新欢,想到秦雪钧媳妇儿死了至今未娶,顿是觉的秦寒远教养也肯定像他爹。他现在又一口气考中了春试魁首第一名,对秦寒远的态度也更加热情了。
秦寒远心里暗自喜悦,却也不跟窦清幽提情感的话,也不缠着她,吃完饭,跟窦小郎侃了一通,就直接回去了。
众人的眼神也都朝洺河畔盯过来,这窦四娘是不是头顶祥瑞的?只要跟她要好的,女娃儿都嫁了个好人家幸福美满,而男娃儿,陈天宝之前跟她们家交好,娶了梁氏还生了个儿子,酒楼开了两家,大车店开了一家,还有其他铺子。
窦三郎是她哥,从她卖龙须面和豌豆黄挣钱供他念书,短短几年,高中了榜眼在京城做了官。
窦小郎和长生都是她弟弟,半大小子才十三就考过了童子试,成了童生,要知道很多人几十岁了也只是考过了童生。
秦少爷更是夺了魁首。
连不喜欢念书从来没打算科考的杜启轩,也莫名其妙的高中,考上了秀才。
这要是娶了她回家呢!?
黄氏觉的有些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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