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窦三郎可是以后做官的人!他们龙溪镇也出一个当官的了!以后他做了官,她们家酿的酒,自然就会更加出名,也能把皇商的资格再给抢回来。
这事也是梁家乐见的。
然马氏心里极为不舒服。梁大智光明正大纳了妾,带着小君就南下去了,丝毫不顾她这个糟糠之妻。又想到了不知道流落在哪的小儿子,他本来也该如此意气风发,被人追捧,光耀门楣的,更加萎靡,心里愤恨不平。
看她难受,梁大郎就劝她,“娘这个时候要是拉着一张脸,让爷奶看了,以为咱们嫉妒大姑家。”
马氏抿着嘴,让她欢喜,她也欢喜不出来。别人的儿子风光荣耀,她的儿子却身无分文流落在外受尽磨难!
梁大郎低声道,“窦三郎高中,做了官,那她们家就成了官家,就不可能再去争皇商的资格!”
马氏看向他。
梁大郎点头,“朝廷可以规定,官员不得经商,盘剥重利可是大罪,窦三郎也没有根基,没有靠山,做了官最多也只是个七品八品的芝麻小官,上峰随便一句话,仕途就到头了。她们家一心供养出个当官的,为了窦三郎,也不会再去争皇商的位子!”
马氏的眼神慢慢亮起来。整装扶簪,笑着过去跟樊氏和梁贵商量送贺礼的事。
樊氏看她这精神面貌,是真的高兴,以为她想开了。那小君在家里待了那么久,说话行事就是个本分的人,老大也没有暗通曲款,擅自纳她。正正当当过了明路才收用的,还是尊重她这个媳妇儿!马家也都劝她看开,主动让给老大操办。要是还一天到晚阴沉个脸,事也管不好,老大怕更不耐烦她。
黄氏可惜走了的严夫子,“早知道那个夫子这么厉害,让我们五郎也去跟他念书了!说不定过两年,我家五郎也能进京赶考了!”
赵氏看她一眼,没有说话,等着听他们商量送的贺礼。
柳氏也在家里商量要送一件特别的贺礼,让梁氏看得上眼的,然后把小女儿的事说说。
常月荷张了张嘴,没有吭声。想到窦清幽那晚严厉冷薄的话,咬着唇,心里揪成一团。
柳氏知道赵氏跟梁氏关系好,就给赵氏送了两颗珍珠,托她帮忙说项。
赵氏一听,她们竟然还想着这门亲事,脸色顿时有些不好,“常太太!我也跟你不拐弯,我大姐绝不会答应,你们还是给常月荷另觅归宿吧!这事要是去说,别说没有半分可能说成,只会让两家关系彻底冷僵!”
看她拒绝的这么绝对,柳氏神色有些难看,“我也是为了闺女幸福,我也知道我们家如今高攀不上,也不求正房的位子,只要能让月荷幸福开心,我们委屈些也是没有啥的。”
“委屈的不是你们,是三郎!他对常月荷完全无意,怎能逼迫他接受一个无意的女子!?他如今前途正隆,若高中,势必有闺秀青眼,想必人家也不愿意夫家莫名多出个妾室。三郎不愿,他妻家不愿,何必要多插足进去?能得到啥好儿?”赵氏皱着眉看着她。三郎不是无意,怕是心中嫌恶的很。现在还想再插进去,太自不量力了!
柳氏被她一番话说的难堪不已,心里不高兴。她不愿意帮忙就不愿意,还说这些贬谪她们的话!月荷又不是要占他正房的位子,都已经委屈做小了。窦三郎他左拥右抱,哪个地方委屈了!?
看她走后,赵氏直接把这是告诉了常月梅,她就算不愿意多管,也去告诉她爹,让她爹来管。别在瞎折腾惹祸!
常月梅气的阴沉着脸,到了常家,直接给她娘一通训斥,“你要是再不要脸面的瞎折腾,以后别怪我不认你是娘!你们以后也别到我们家去!”
柳氏气的脸色涨紫,浑身发抖。指着常月梅,也只骂出了两句她忤逆大不孝。
常月梅直接到常月荷跟前,指着她怒斥,“你要是自甘下贱,只会被人鄙夷,让人不屑!别说人家看不起你,是你自己下作,自己不要脸,别人才鄙夷你看不起你!你还想死不悔改,脱光了衣裳送上门人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只会更加厌恶你!恶心你!以后你的事我全都不管,你也别叫我姐!自己爱作死就死去!”骂完气冲冲的离开。
常月荷僵白着脸跌坐在椅子上。
梁家众人都高高兴兴到洺河畔庆贺。
梁氏和陈天宝也是真的高兴万分,谦虚着殿试还没结果,还不一定就真的做官了。
但那些乡绅地主,却都送了贺礼来,也有侧面表达想要结亲的,不结窦三郎,可以结窦清幽,窦小郎!
窦三郎人没在家,却已经收到了一堆贺礼。
很快到了殿试的日子。
天不亮,窦三郎就收拾妥当,和关承元几个一块进宫参加殿试。
殿试只考策问,不限长短字数,各贡生可随策题自由发挥。
大运和李走运一直在宫门外等着,连饭都是顾升帮忙送过去的。
樱桃在家里担心,“小姐!那个沈良辰搞那么风风雨雨的,还污蔑抹黑大少爷,他殿试不会高中好名次吧!?”她一点也不希望那种人能考中。
窦清幽想了想,“或许应该会!”反阉党那些人早就看中了沈良辰,一篇批判阉党十八大恶行已经彻底扬名了。不过殿试想要好名次,可不光看主考,也是看皇上的。
樱桃双手合十保佑保佑,希望老天爷别让那种人高中了!
日暮时,宫门打开,参加殿试的人也都出来了。
沈良辰快步过来,喊窦三郎,“你把窦小姐送给谁了?”
他这么一说,那些应试的贡生早听说过送妹妹换功名利禄的事,都朝窦三郎看过来。
“沈良辰!不得放肆!都跟你说过,不要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你又闯祸!?”关承元怒斥。窦孝征的名声都让他抹黑了,他妹妹也名声受损,他还明目张胆,当众又来犯事。
窦三郎也气怒非常,尤其看众人的眼神,想到那些说窦清幽的话,带着轻浮淫秽之色,心里更是恼恨,“我也倒想问问,我把妹妹送谁了?你自作多情,讨好家妹不成,就污蔑抹黑我兄妹!沈良辰!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良辰也哼了声,“你就算不承认,也掩饰不了你的恶行!你妹妹如此可人的一个女子,你竟然……”
“闭嘴!不许再提我妹妹!”窦三郎怒了。
沈良辰指着他,就要再来一番批判。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周围顿时肃静起来。
关承元一看来人,立马死死拽住沈良辰,警告的瞪他一眼,让他闭嘴。
看到来人,宫门口守卫忙行礼,“副都督!”
来人正是燕麟,打马到宫门前,停在一众贡生跟前,鹰眸沉冷的扫过去,从沈良辰和窦三郎身上略过,“这些就是今科士子?”
守卫应声,解说他们刚刚殿试完。
燕麟冷冷的收回目光,直接打马进了宫门。
沈良辰看他走远,这才不忿的批判,“乱政阉贼!竟然带着武器进宫,进宫不下马,对皇权不敬,对皇上不敬,目无法纪,此又加两条恶行!”
守卫看他一眼,“副都督进宫不下马,是皇上特许的!”
看沈良辰下一句就敢骂皇上被阉贼懵逼,昏庸无能,关承元狠狠拧他一把,“赶紧滚回去!”
窦三郎冷冷看他一眼,怒沉着脸回去。
一旁的范瑜也快步跟上来,劝他别生气,“碰上了这种人,你气他不气,他能气死你!早晚有人收拾他!”
“我就是恨不过他抹黑我就算了,还言语轻浮我四妹!”窦三郎怒道。
范瑜拍拍他的肩膀,“等放榜之后,再找他算账!他这样自以为是的,就算高中,也自有人会收拾他!”
此时的燕麟已经进了御书房。
明启皇帝正揉着额头一脸的不悦。
“参加皇上!”燕麟单膝跪地见礼。
看到他,明启皇帝眼神一亮,顿时笑起来,“燕麟你回来了!快来快来!朕快要被这一帮老家伙给烦死了!”
“皇上交代臣办的事,臣都已经办妥了!”燕麟说着上前来。
明启皇帝赞许的点点头,“你来看看,今科士子,有哪些可用之人?”
燕麟勾了勾嘴角,“臣刚进宫时,倒是碰到了那些士子,今届应试的士子倒是都年轻有为,血气方刚。”
明启皇帝一听就问他,“你可是看上了谁?觉的谁当用?”
“那倒是没有,只是看了场戏。有个湖州士子,贪慕同窗妹妹美色被拒,一顶卖妹求荣的帽子盖了上去,在宫门前嚷嚷,那同窗妹妹姿色可人!”他面上带着冷冷的笑,说到‘姿色可人’几个字,声音更加沉冷,鹰眸中暗芒闪烁。
“湖州士子?”明启皇帝想起传的沸沸扬扬的阉贼十八大恶行,顿时龙颜沉怒,“满口仁义道德,纲常伦理,内里男娼女盗,卑鄙无耻!”
燕麟垂了垂眸,“皇上!可有提前了解过人选?”
一甲三个名额,明启皇帝却只能左右一个,想想面上升起一层阴云。
很快读卷官把所有士子考题全部整合完,八人按推举数多寡,挑出前十名,列好建议的名次,呈给明启皇帝。
而沈良辰赫然在列,程居迁等人推举建议是探花。
明启皇帝已经让人出外查过,给汪正和燕麟批判十八大恶行,骂的义正言辞,私下却无耻卑鄙,坚决不同意,当即就点了他为同进士。
沈良辰还在住处等着好消息,一边让人打探窦三郎到底把窦清幽送给了哪个权贵。
这时候殿试结果出来了。
窦三郎位列一甲二等,高中榜眼,被赐进士及第。
范瑜和关承元也分明都入二甲名次,沈良辰的名字出现在了三甲里,成了同进士。
沈良辰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成了同进士?”
同进士只是等同于进士,却跟进士有着很大差别,还不如没中,下届春闱再考。
有人暗自嘲笑,对他轻浮同科妹妹不成就抹黑人家的不齿。
也更多人为他不忿鸣不平,看窦三郎年纪轻轻,十八岁竟然就中了一甲第二名的榜眼,很是不服。他们多是寒窗苦读十几年,千难万难才堪堪考中个进士。他才念了多久的书,就一举拿下一甲榜眼!?
沈良辰觉的他可能是被人害了,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那群阉贼,怒恨于他批判他们的恶行,所以给他暗中使坏,让他成了同进士。而窦孝征,他肯定是拿他妹妹攀附权贵了!不然凭他无权无势,来京城那么久,连个像样的文章诗词全都没有。
几个人和沈良辰一样中了同进士的也觉的仕途无望了,心中愤慨不已,找到沈良辰,几个人一块吐槽批判世道不公。
说着说着,就要去找主考问问清楚,凭啥窦孝征那个卖妹求荣的能得了榜眼,他们这些饱学士子却成了举人都不如同进士,再没希望更进一步!
程居迁一听有一群士子来讨公道,顿时皱眉。
“老师!我过去看看吧!您还是准备琼林宴。”杨仲儒请示。
程居迁想了想,点头。
新科状元和一甲的榜眼,探花正准备一身红彩,正在游街。
窦清幽也换了衣裳,提前到一家茶楼二楼等着,看着窦三郎随着新科状元,和一众士子敲锣打鼓欢庆着从楼下走过,忍不住脸上满是笑。
新科状元是个四十多的中年男子,探花郎随年轻些,也二十多了,只窦三郎夹在中间,少年英才,又生的极为清俊温雅,周围围观的百姓都视线都忍不住朝他投过去。
“这么多士子,也就是大少爷在里面最出彩了!”庄妈妈笑着道。
窦清幽也没想到,窦三郎出手就考中了一甲第二的榜眼,这下连庶吉士都不用再去考选,直接入翰林院授职,也省了一道。消息传回家,爹娘和小郎他们肯定都会高兴坏的!
窦三郎也看到了她,朝她展颜一笑,策马跟着走过去。
等窦清幽回到住处,守门的老汉正满头大汗的堵着门,门外一堆恭贺送礼的人。
看到窦清幽回来,老汉忙松了口气,“小姐总算回来了!”
那些人听她是窦三郎的妹妹,纷纷涌过来,恭贺的,送礼的,说是同乡攀亲戚的,还有拉拢招募的。
顾升伸手拦住他们。庄妈妈和樱桃护着她赶紧进家,由顾升暂时招呼他们。
晚上还有琼林宴,窦三郎不到散席不会回来,顾升把人都劝走了。
也正是知道窦三郎不在家里,沈良辰和两个同科之人就过来找窦清幽。
“不见。”窦清幽冷声道。
沈良辰不走,在外喊着非要见窦清幽,非要问问她,窦孝征是把她送给哪个权贵了,“你那兄长为了功名利禄,狼心狗肺,你不能听之任之啊!他是把你送进了火坑,我才是救你出苦海的啊!”
另外两人也都帮忙说话,言辞间,都是窦三郎高中榜眼有猫腻儿。
窦清幽听着,沉着脸让打开门,出来。
他们一直在说窦孝征的妹妹如何如何,却没有近距离见过窦清幽。
今儿个窦三郎高中游街,窦清幽也高兴,换了新做的衣裳。淡紫色净面圆领半臂,天青色宽袖,底下配的是粉色挑线裙子,素净清雅,清丽脱俗。本就生的肤白如雪,又身量纤瘦,如今已亭亭玉立。眉目精致,微微微眯着桃花眼,眸光清冽,神情沉淡。
跟着沈良辰过来的两个同进士顿时有些惊艳,怪不得那窦孝征带着妹妹前来,虽然不算绝色,却也是上等姿色,生的娇美撩人。他们要是那些权贵,即便吃惯了各色美人,这样的送上门,也绝不愿意错过!
窦清幽冷眸扫过去,“你们质疑我兄长的学识,认定他学识浅薄,不该拿到今日的名次是吧?”
沈良辰听她说话才回神,“窦小姐!你兄长他狼心狗肺,害你终身,你可不能被他利用,毁了终身啊!你这等品貌,应该找青年才俊当是,怎么能去给人做小,毁误终身!”
“住口!”窦清幽冷声怒叱一声。
沈良辰顿时住了口,看着她。
窦清幽冷厉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诬害抹黑我们兄妹是何居心,我警告你,我兄长学识非你以为的那么浅薄,我也并没有被送给任何人攀附权贵!以他的学识,根本不用攀附任何权贵!”
“你……你怎么到现在还为他兜着!?你别看他现在风光无限,他最多也就是个小小翰林院编修,一个七品小官。难道卖你一次,以后想要升官发财,再卖你一次!?你都听之任之,由着他!?”沈良辰还在拯救苦海中的她。
窦清幽冷笑,“说到底,是你们自己没有考好,就嫉妒生事!我兄长没有攀附任何权贵!他真才实学!你们就是比不了!却来肆意诬害抹黑,实在是给杏林士子丢尽脸面!不配为人!”
“你……”另外两人听她骂人,也气怒起来。
“窦小姐!你…”沈良辰上前一步,要再劝诫她。
庄妈妈上来踹了他一脚。
沈良辰惨叫一声,被踹的摔倒出去。
另外两人也没有跑掉,被庄妈妈一人狠狠踹一脚出去,三人摔成一堆。
“呸!我们大少爷名师出高徒,你们自己学识浅薄,没有考到好名次,之前诬害抹黑我们少爷没跟你多计较。还无耻不要脸的找上门来!简直猪狗不如!”庄妈妈吐了一口,咒骂。
沈良辰指控着庄妈妈,“如此粗卑暴烈的奴才,你竟然也留用?是不是窦孝征给你找的!?”
窦清幽忍了又忍,终于怒一声,“麻痹!再来直接打!”
樱桃已经拿了大扫把出来,“倒着打!我先打花了他们脸!让他们一次次的无耻不要脸!”
沈良辰可是被打了好几次,挨成习惯了,另外两个同进士一看竟然真的要打他们,赶紧爬起来,拉着沈良辰就跑。
“别跑!”樱桃叫喊着,在后面追。
这么一喊,三人跑的更快了。那扫把上面都没叶子了,全是细细的竹子枝,要真打在脸上,刮花还是小事,扎进眼睛里,能把眼睛扎瞎了。
樱桃追到巷子口,这才骂了两句拐回来。
又看热闹的也忍不住指责着骂两句,还有人不相信的,问樱桃,“榜眼郎是师从何处?哪个鸿学大儒门下的?”
樱桃一听这话,就带着歧义,“说的好像你知道都有哪些鸿学大儒一样!”
“要是我们都不认识的,也不算是啥鸿学大儒了吧!?”
“樱桃!回来!”窦清幽叫了她回去,上门落闩。
“少年英才招人妒!”庄妈妈抿着嘴说了句。
樱桃忍不住阴谋论,道,“是不是那沈良辰家是酒商,知道了我们家就是开创酿造果酒的,所以故意来找事的?”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她们家不光果酒酿的好,还有新酒呢!而且今年也要参加斗酒大会的。
几个人恶意揣测一番,立马给沈良辰从神经病定义到阴险奸恶的小人。
琼林宴上,窦三郎低调沉稳,从容不迫的表现,立马征得了几位大臣的青眼。
新科状元被授职翰林院修撰,窦三郎和探花郎则被授职翰林院编修。
宴会后面明启皇帝就提前离场了。
那些士子们就纷纷朝程居迁等大臣敬酒,又说谢师宴的。
窦三郎也跟着新科状元一块上前敬了酒。
程居迁笑着称了句少年才俊,有人打趣窦三郎有没有说亲,要给他做媒。
窦三郎笑回家里在安排。
一直到很晚才散了。
窦三郎急急回到家,见窦清幽果然还在等着他,撩起衣袍上前来,“四妹!”
窦清幽坐在厅堂里的灯下看书,见他回来,扬起笑,“喝了多少酒?”吩咐樱桃去拿醒酒汤。
窦三郎笑着坐下,跟她讲琼林宴上的事,讲见到的几位朝中大臣,讲皇上。
兄妹俩说了半天话,窦三郎喝完醒酒汤,慢慢缓和过来,窦清幽催着他赶紧去睡了。
次一天起来,就是接连的谢师宴,同科好友宴。
因为年少得志,窦三郎走过去就受到一片瞩目的,一片质疑的。
程居迁在家中设宴招待他们,几个人说着就说到了诗词对练上
吃的窦三郎都要腻到心里了,喝的胃里抽疼,才总算停了下来。收拾了到翰林院去任职。
刚到地方,窦三郎就吃了一惊,看着那个身着一品大员官府的老者,快步走上去行礼,“夫子!?”
其他人也吃惊的望过来,这新科榜眼郎竟然是严不疾的学生?
有人当即就问了出来,“严老大人!这新科榜眼郎是老大人高徒?”
严不疾微抿着唇,嘴角的法令纹深了深,“嗯!不过带着读了几天书。”
读了几天…书……就教出个一甲第二的榜眼来,如此年少有为。
窦三郎之前只猜他是隐居的大儒,没想到会在翰林院里见到他,又看了看他一品仙鹤纹的官服,“夫子!您……”
严不疾没有多解释,让人带他们先熟悉翰林院和他们各自的职务。
其他人再看窦三郎,对他就不敢轻瞧,也看重了不少。严不疾是程老大人再三请回来的,皇上也下旨召回他。这窦孝征是他亲自教出来的,以后必得重用。
很快严不疾回朝的事传开,新科榜眼郎又是他亲自教授的学生,清流派的中流砥柱,终于又回来了,反阉党顿时实力大增。
准备考选庶吉士的关承元和范瑜堵着窦三郎,喊着要他请客,“你小子藏得够深啊!竟然是师出名门!还瞒的那么紧!”
窦三郎笑着解释,“我也不知道夫子身份,只是跟着夫子念书。也没想到夫子说的回家,竟然又入朝为官了。”
两人都赞他运气好,竟然拜个夫子,拜到了名师严不疾,“你们家小厮随从都叫大运走运的,果然是攒了不少好运!”
窦三郎笑着请两人吃饭喝酒。
之前说的窦三郎为功名利禄卖妹求荣的事,也不攻自破。他师承严不疾,之前又滴水不露,不以严不疾的名声行事,倒是有不少人称赞他风骨过人,确有学识深厚。一时间,对窦三郎就热切了起来。
知道他妹妹跟着一块来的,有人就把帖子下到了窦清幽这里。
窦清幽看着那些帖子,跟庄妈妈商量着谁家谁家的情况,带着拜礼赴邀。
樱桃有些紧张害怕,庄妈妈又给她讲了一遍规矩,“只管跟着小姐,不行差踏错就行!”
每到一处,都要被套问家里的情况,窦三郎的情况,窦清幽全然沉稳应对。
还有小姐直接跟她打听,“你哥喜欢吃什么点心?”
窦清幽一听就知道,这是明着送吃食表心意,笑着回道,“不喜欢太甜的。喜欢软酥的,原味的,或者咸的。”
很快窦三郎的口味就传了起来。
他们住处也收到了些点心,还有人直接邀请他们兄妹过府品尝点心。
窦三郎虎着脸过来道,“把你哥我卖了多少钱?”
窦清幽笑着给他看她出去赴宴接的各种见面礼,“看!这一堆都是!”
双面绣帕子,香囊,簪子,手镯,玉牌,玉蝉,玉戒指,耳坠,真的是一堆。
窦三郎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先不考虑别的,我先站稳脚跟再说。老师的身份,我又是他教出来的学生,注定要处在风口浪尖。先不多想别的,稳下两年再说!”
窦清幽也觉的他还不大,可以再晚个两年正好,“不过有来的也不能直接拒绝了!好歹看看,省的到时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
“那现在有合适的吗?”窦三郎斜着她。
窦清幽咳嗽了两声,笑起来。她们家的家世在那放着,能拿出手的就是窦三郎少年才俊,科考出彩,有个严不疾做老师,以后被着力培养,也将是清流派的一员。但他现在根基不稳,那些打探消息不少,送点心的倒是没特别合适,不过拉拢一下窦三郎,靠的是严不疾一品大学士的顶戴。
而且现在严不疾还没有掌握实权,虽然入阁是肯定的,也会兼任六部之职,但毕竟目前还不太明朗。阉党派也肯定不会让他顺遂。
看窦三郎没有回应,那些送了点心的小姐也不再有动作。
沈良辰倒是准备回家了,他考了个同进士,最多也就是个九品的主簿,八品的县丞,顶天是个偏远贫困县的县令。他还不如回家!
临走又过来找窦三郎。原来他认识的这个好友,竟然是严不疾的学生,也不提前告诉他!那他们之间就误会了,他得解开这个误会!毕竟窦清幽之前青眼与他,因为误会,都对他不好了!
关承元正筹备考庶吉士,拼一拼。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若是能进翰林院做个庶常,那就更进一步了,等散馆,也能谋个实缺。
听沈良辰过来又说让跟他一块去找窦三郎和窦清幽解释,他脸色有些黑,“你不会还想着,你都把人抹黑不成体统了,人家还会原谅你吧?还有,你哪来的自信,窦小姐会看上你!?”
沈良辰一脸无辜道,“我和窦兄是相识很久的好友啊!我之前也不是故意抹黑他,是他瞒着严不疾老大人的事,我这才误会的。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了嘛!”
说到窦清幽,他忍不住笑起来,“窦孝征都师从严不疾这个名师了,她还誉写我的文章,果然不是为了她兄长的!她是真的倾心于我的!她还跟我要过字,这临走之前,得送她一幅字留念才是!”
关承元呵呵他一脸,“你还是省省吧!不想再挨打,就老实滚回家去!”
沈良辰看他不去,就自己回去写一幅字:气若幽兰。想想又写了一幅:冰壶秋月。
洒金晾干,带着字幅过来找窦三郎和窦清幽。
窦清幽正在家里蒸酒,整个巷子上空都飘荡着甘醇悠长的酒香。
附近几个人就坐在巷口或者门口说着话,闻着味儿。
沈良辰一问,原来是她们家在蒸酒。他自小在酒香中长大的,闻着香味儿就差不多辨出这酒是好是坏。深吸了两口飘荡着的独特酒香,顿时精神大振,就上前去敲门。
守门的老汉开一点门缝,见是他,咣当一声关上。
“哎哎!我是来解释误会的!窦兄在家吗?窦小姐在家吧?她之前给我要的字,我也写好拿来了!”沈良辰连忙推着门笑道。
“我们家大人和你不熟!”老汉再次关上。
“怎么能说不熟?我和窦兄可是两年的好友了!我与窦小姐也是相熟相知的!”沈良辰继续叫门。
老汉的才没功夫理他,“我们大人不在家,你要再闹事,我们对你不客气!”
沈良辰忙说他找窦清幽,“我们家是湖州酒商!酿酒蒸酒这个,我很熟的!既然窦兄不在家,肯定是窦小姐在蒸酒吧!?闻这个酒味儿就知道这酒如何,你开门,让我进去!酿酒的我都知道!”
老汉不理会他,沈良辰依旧兴奋的在外面叫门,让窦清幽开门给他进去,他会酿酒!没有人再比他会酿的了!
樱桃让打开门,一盆脏水哗啦泼了出来。
沈良辰嗷嗷叫着窦清幽管他要的字,全打湿了,“你这个奴才真是,叼奴!奴大欺主!”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来我们家当主子来了!?你这个神经病!再敢在外找事,我立马换大扫把!”樱桃怒着脸叱骂。
沈良辰新衣裳都打湿了,“叼奴!叼奴!我是看你家小姐在蒸酒,酿酒之事没有我不知道的,所以才来帮忙!我是生在湖州酒商之家的!你竟然把我拒之门外,还泼水,湿了我的衣裳,还打湿了你们小姐跟我要的字!”
“那你就滚回家去好好酿酒去吧!我们今年斗酒大会见真章!”樱桃怒声驱赶。
“你们……你们竟然要去斗酒大会!?”沈良辰惊的睁大了眼,“你们家也是酒商?你们小姐酿酒参加斗酒大会吗?”
樱桃看他这样,顿时有些后悔一时嘴快说漏嘴,“就你这种自作多情的神经病,回家等着输吧!”
“我家世代酿酒,是酒商世家,你们家酿酒多久?你们小姐酿的这个酒……”沈良辰闻着味儿,就开始评判起来。
樱桃还要回去帮忙打下手,气怒的关上门,“这傻逼再找事,直接泼开水!”
沈良辰还不走,在外面高声评判酒的香味儿如何如何,让打开门,给他尝尝,定然能教窦清幽酿出更好的酒来。
燕麟无声的站在巷子口,看他在门外纠缠着,喊着要教窦清幽酿酒,鹰眸冷转。
身后跟的下属快步上前去叫门。
沈良辰看他也叫门,就等着里面开门来。
守门老汉打开门,“你们什么事?”
“我家主子闻到酒香,讨杯酒喝!”下属笑着送上谢仪。
老汉就打开门,又回转身通禀。
燕麟扫了眼这低门头小院,抬脚跨步进来。
沈良辰指着他惊大了眼,“你你你……你…阉贼!你来这里做什么?”
阉贼!?窦清幽正洗手出来,听见沈良辰这个称呼,顿时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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