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节南已到江陵纪家数日。
这里的冬,来得比江南早,仙荷拿出孔雀翎羽织锦风袍,狐毛围脖,还有鹿皮靴子。

虽说才到几日,节南已经见识了江陵首富之富。不像桑家俗金,也不像王家低调,纪家是该显摆的地方绝不马虎,不该显摆的地方绝不在乎。而纪家姑娘们的穿戴,绝对是重中之重,她还没来,纪家老夫人已经让仙荷拿了她的衣裳比尺寸,让人赶制了一堆最新款的冬装,还有可以搭配的首饰两大盒。

节南不至于受宠若惊,但知这是她干娘的大面子。看来,纪家二老非常疼爱王芷,传言半点不虚。

仙荷帮节南扣围脖,还没扣上,节南就让狐狸毛弄得脖子痒,笑着放一旁,也不要那件披着像孔雀的袍子,只喜欢那双鹿皮靴子,又轻便又保暖。

仙荷说不好,既然要跟老夫人逛龙王会,怎能不穿得像样一点。

说到后来,两人各让一步,围脖不戴,披孔雀风袍。

龙王会,是江陵的节日,更是江陵纪家的祭祖日。有关纪二爷和神龙船的说法,就是从龙王会来的。每年这日,纪家的神龙船会载满米粮,沿河发放给穷苦百姓。发完米粮之后,要在神龙船上进行祭祖的仪式。最后稻草杆扎的神龙小船挂满元宝桔灯,送进河道下游,祈求神龙赐福来年丰收兴旺。

碧云走进屋,期期艾艾,“七姑娘出门了。”

从大今回来的路上,节南将年颜和良姐姐的事都告诉了小柒,包括良姐姐是小柒亲哥哥的事。小柒的反应,比她料想得还要大,几乎是一路哭回江陵的。而且,小柒大概对她还有点埋怨,大半个月不愿搭理她。

仙荷也清楚来龙去脉,叹道,“一个是待七姑娘如亲妹妹的师兄,一个是七姑娘的亲哥哥,走一个都不好受,更何况两人同时走了,七姑娘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肯定要难受好一阵。六姑娘耐着些性子,暂且随七姑娘去吧。

节南抿了抿嘴,“现在是小柒埋怨我没本事救人,不是我埋怨她不理我。不过她不埋怨我,又能埋怨谁?碧云,赫儿跟去了么?”

碧云点头,“去了去了。”

节南道,“那就好。想不到我也有指着那块赖皮糖的时候。”

仙荷扑哧笑,“这会儿也只有赫儿不怕七姑娘发脾气,还能跟她不依不饶的顶嘴,把她逗乐了。”

忽然,门外进来一位模样俏丽穿戴“显摆”的年轻姑娘,“南姐姐好了没?”

仙荷碧云齐声喊,“大姑娘好。”

纪宝樊,十九,纪伯丈嫡长女,虽然家里经商,她是半点不沾的,却喜欢武刀弄棒,之前一直在北岳剑宗学剑,这两年回家来待嫁,已许本城一个富得流油的大地主。不过,没啥悲惨的,大地主很年轻,与她青梅竹马,等到她十九大龄,始终一心。

世上专情的男子虽少,倒也不是一个没有。

“宝樊你今日真有大小姐的架势,这一身金玉,走路会不会掉小零碎下来,正好做了善事。”都是老姑娘,都爱武,又都不是扭捏性子,节南和宝樊自然一拍即合。

节南这种说话方式,在小气人听来是刻薄,在大气人听来是幽默。

宝樊是大气人,扑哧笑出,“这法子好,又做善事,又减了身上份量,沉得我哟,跟穿了盔甲似得。”

两人说着话,就往外走。

仙荷唤节南一声。

节南想起来了,“你和月娥姑娘玩儿去吧,今日城里人挤人,自己小心点。”

月娥比节南晚到两日。

仙荷谢应。

走出挺远,宝樊才笑得意味深长,“你可知道那位月娥姑娘一来就打听你的事?似乎怀疑你没在纪府,跑去了别的地方。”

“知道,不然我让仙荷跟着她干嘛?”从一开始,就是探子反探子的策略,“其实她怀疑不怀疑都已不重要。”

心怀鬼胎的人,才会在意她去了哪里。

对方只要一试探,就是打草惊蛇,惊了她这条蛇。

派月娥来,实在是那人的失策。

宝樊侧眼瞧着节南,“我怎么没早认识你呢?”

节南好笑,“为何?”

“就能和你一起兴风作浪了呗。”已经从通宝银号的掌柜,还有押银回来的师叔那里听说了正天府发生的大事,宝樊只恨自己没在那儿。

节南不劝,反眨眼,煽风点火,“现在认识也不晚,世道正乱,正好作乱,带上你夫君一道。”

宝樊没有笑,仿佛让那句“世道正乱,正好作乱”引发了深思,最后居然点了点头,“我决定跟你去都安,瞧瞧你的兔帮。”

节南不知宝樊竟知兔帮,挑起眉来,“然后呢?”

“要是合我心意,我也许会加入。”习武之人,生逢乱世,都会有一种情怀,用这身苦练出来的本事做些什么的情怀。

节南抿笑,颔首默应。

“我娘昨晚回来了,不过今早起来眼睛肿,我爹请了大夫,也不让她跟咱们放粮,要过晌午才会上船。”认真的话说完,闲聊起家事。

宝樊母亲,纪伯丈的夫人白氏是个虔诚佛教徒,又因为身子弱,一年有大半年住山庵里静养,只在祭祖和年节才回来住数月。

即便如此,纪伯丈也只有这一位夫人,和他那位风流的亲弟弟天壤之别。

“你爹真着紧你娘。”节南眼底闪芒。

“着紧得要命,连自己亲生子女都不放眼里,我们在娘肚子里时我爹就嫌弃我们。”宝樊的语气却透出愉悦。

“你在你娘肚子里,还能知道你爹嫌弃你?”节南笑不动。

“我娘怀我大弟时,我都三岁了,记得我爹怎么嫌弃大弟吃太多,以至于娘的肚子太大,还让娘脚肿,各种嫌弃!儿子都这样,更何况女儿?”宝樊很认真地说。

“其实你是羡慕。”节南一语道破。

宝樊说,“我就是羡慕。所以,我的夫君不好当,要是不能像足我爹,我就休了他。”

物以类聚,找到自己同类的感觉,真得很舒服,节南心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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