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悄悄瞄着节南,总觉得六姑娘神魂不定的样子,脚下绊了好几回,要不是让自己眼明手快拉住,真不知摔得多狼狈。
当时,她看得很清楚,六姑娘说了两句话,崔五爷回身说了一句话,六姑娘就快步走回来,带着她离开了。

眼看六姑娘没瞧见台阶,碧云赶忙拽回她几步,“我的姑娘欸,那位五爷到底跟您说了什么,让您脚底飘忽的。”

节南还没回神,“大概是喜欢我的意思,让我帮他拿主意呢。”

碧云眨巴眨巴眼,突然瞪圆了,小结巴,大声道,“欸?!崔……崔相家的五公子,那个传闻中特别清高,不近女色,有人怀疑可能有龙阳之癖的崔五郎崔推官崔大人,跟六姑娘表……表了情?”

节南终于醒了神,捂住碧云张得大大的嘴,看看四下,“小声点儿,让人听了报到崔相夫人哪里,咱还能活生生走出崔府么?”

碧云唔唔点着头,表示知道了。

节南放开手,自己虽然先说漏了嘴,但这种事,除非崔衍知发梦,不然只要他是认真的,肯定还会有后续,别说碧云,说不准还会闹到崔相和崔相夫人那里,压根瞒不住。

惊讶过后,碧云却从小结巴变成小得意,“我就知道咱六姑娘不能比那园子里头的明珠佳人逊色,这不,崔左王右,两家的公子都追着咱六姑娘跑。等将来姑娘嫁了其中一个,我也出了赵府,说起服侍过六姑娘,得多有面子啊!”

节南作势敲碧云的小脑瓜,啧叹,“我还没得意呢,你个小丫头得意什么劲儿。”

“当然得意啊,虽然知道六姑娘会心烦。”碧云吐吐舌头,“不是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这话还能用在这上头?

节南笑个不停,九十九道雷总算打过了,只剩轰然回响,能暂时放一旁,迎着来接她的两个小丫鬟走了过去。

桌上铺展着一幅画,崔玉真正同赵雪兰一起比照着,调一种青绿色。

自从崔玉真重遇孟元,节南还从未见过崔玉真这般惬意的神情。

崔玉真脸色仍显得有些病白,瘦也是瘦,然而脸上浮着一丝轻浅笑意,终于不再辜负明珠佳人的称号,到八月十六大婚那日,应该会恢复昔日回眸百媚的倾城国色。

崔玉真抬头瞧见节南,笑意微微深了些,“听说五哥找你说话,不会是因为观音庵的事责备你吧?”

明知观音庵前只有兔子没有她桑节南,但受了箭伤的却是她桑节南,没兔子什么事,崔玉真要是猜不到她和兔子的关系,就不可能让人称之冰雪聪明。这姑娘或许因孟元盲目过,一旦恢复目力,绝非好糊弄之人。

不过,节南也是装腔作势的高手,“怎会?五公子问问我的伤势罢了。”

崔玉真的视线落在节南肩上,语气方才显了真切,“听说那一箭射得很深?”

节南客气,“还好。”

节南也只能客气。她和崔玉真,性格不合,八字不合,每回出事,都有王不能见王之逆骨感,尽管对方似乎不察觉,但她确实屡屡因崔玉真遭到血光之灾。

节南淡然一福身,“恭喜玉真姑娘与拾武状元即将喜结良缘。”

崔玉真神态自若,“多谢。”

节南抬眼,与一旁的赵雪兰对上目光。

赵雪兰也挺诧异崔玉真的从容,她比节南早到,却没敢提这桩婚事,怕破坏崔玉真这份难得平宁的心情。

“你俩不用交换眼色,我既非假装客套,也没有打着幌子想逃跑之类的心思,只是接受了而已。”崔玉真继续垂眼调青,“若此生与我爱的人已经缘尽,那就嫁一个爱我的人,周围人也皆大欢喜。”

节南不知说什么。

赵雪兰是小妇人了,会说话,“玉真姑娘想得好。姻缘之事天注定,世上很多夫妻,相处之道各不同,好比我同相公,因缘际会成了亲,如今却过得很好。”

崔玉真头也不抬,“是啊,看你也罢,看萝江郡主也罢,日子都过得好好的,我想我也不会过得太差。不管怎么说,延昱他……”声音一顿,“……待我极是真心。”

赵雪兰笑点着头,“瞧延大公子送来的这些难得一见的珍品彩料,就知他待玉真姑娘有多用心。”

崔玉真忽然搁了笔,似自言自语,“难得一见的珍品有何用,怎么都调不出我要的颜色来。”随即笑望节南和雪兰,“算了,我不想画了,咱们去剪些花枝插瓶。今日请你俩来,其实是想请你们八月十六过来送我出嫁,也算是最后一次伴读吧。”

崔玉真离开画桌,节南反而走向画桌。

崔玉真回过头,瞧节南拿起一支干净毛笔,笑得有些虚气,“你倒想涂鸦——”

音尾消声,崔玉真怔看着节南不但调出了和原画一模一样的青绿,还将那一小幅山水一气临摹出来。

赵雪兰也看呆了。

节南放下笔,对发怔的崔玉真道,“玉真姑娘,我可否将这幅临摹带回去?”

崔玉真难掩惊诧神色,“你原来会画?”

节南五指轻触原画,“玉真姑娘既然觅得良缘,有爱你之人呵护备至,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一直仰慕七公子,从小背摹他的千里江山,对这幅他的小绿山水,自问还能做到一气呵成。我真羡慕你,手中还有他的真迹,虽然身为他的未婚妻,连他的青绿都调不出来。”

崔玉真忽然脸红,怒红,“桑节南,你竟敢欺骗我!”

节南自觉拿起摹画,“玉真姑娘不要动不动就发大小姐脾气,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行不通,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求你施舍我什么,所以不会看你脸色。我没有欺骗你,只是没有告诉你,而这天下仰慕七公子的人多了,并非罪过。反倒是你,一向我行我素,却又如此自私自利的行为,到了今日,明明享受着那么多人的爱护,还在那儿自怨自艾的,实在让我不想忍你。”

伴读?送嫁?

脱离神弓门,桑浣都只能干看着,她桑节南还会再给崔玉真当陪衬?

可笑!

节南声音彻寒,“成亲一事,玉真姑娘能想开最好,我今日确实真心来贺,但与玉真姑娘的交情,就到此为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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